第六百二十七章 家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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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周益民的摩托车刚停在院墙外,就看见家里的窗子黑沉沉的——爷爷奶奶许是等不及,已经睡下了。
他熄了火,踮着脚推开虚掩的院门,木门轴“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谁?”屋里突然传来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然后“咔嗒”一声,煤油灯被点亮,窗纸上映出个拄着拐杖的佝偻身影。
周益民刚要应声,就见屋门“哗啦”被拉开,老爷子裹着件打补丁的棉袄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根顶门用的木棍,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警惕地扫视着院子。
“是我,爷爷。”周益民赶紧摘下头盔,军大衣的领子蹭得下巴有点痒。
老爷子眯着眼瞅了半天,才把木棍往门后一靠,松了口气:“你这小子,回来咋不吭声?我还以为进了贼。”
他往周益民身上打量,见孙子帽檐上还挂着霜,忍不住嗔怪,“这么晚才到?路上冻坏了吧?”
“刚到村口就被晒谷场的灰给绊住了,耽搁了些时辰。”周益民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往屋里走。
“城里的事忙完,想着快过年了,就回来搭把手。”
“晒谷场开啥会?”老爷子跟在后面追问,突然一拍大腿,“莫不是分收成?我傍晚听隔壁老王家说,今年能多分点?”
周益民刚要答话,里屋传来奶奶的声音,门帘被掀开,奶奶穿着件蓝布夹袄,头发用布带松松挽着:“益民回来啦?”
她的目光在周益民脸上转了一圈,没问路上累不累,先拉住他的手往厨房走,“晚饭吃过没?灶上还给你留着红薯粥呢。”
“还没呢,本来想回来再吃,没想到赶上村里开会。”周益民跟着往厨房走,灶膛里的余火还没灭,映得铁锅泛着微光。
“爷爷猜得没错,今儿分收成,每家能得一百三十块。”
“多少?”老爷子猛地停下脚步,拐杖“咚”地戳在地上,在青砖上磕出个浅坑。
他耳朵背,刚才没听清,往前凑了两步,棉袄的前襟扫过灶台边的柴火堆,“你再说一遍?”
“一百三十块。”周益民提高了音量,看着爷爷的眼睛慢慢瞪大,浑浊的眼珠里像是落进了火星,“比去年多了一倍还多。”
老爷子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手里的烟袋锅子“吧嗒”掉在地上,烟丝撒了一地也没察觉。
他虽然知道,今年大家肯定能分到不少钱,但是没有想到能分到这么多。
要知道换做是前两年的话,每家每户忙活一整年,可能就分到二三十块钱,而且还算是比较多的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进厂,只要能成为光荣的工人,一个月最少也有十几块,就更别说以后还能涨工资了。
就在周益民和老爷子在闲聊的时候,周益民奶奶已经端着一碗红薯粥和白面馒头出来。
“快吃,粥还热乎着呢?”
周益民接过碗,红薯的甜香混着面馒头的麦香钻进鼻子,心里暖融融的。他知道爷爷奶奶的心思——他们总觉得自己在外不易,哪怕日子宽裕了,也想着把最好的留给他。
“爷爷奶奶,快过年,你们有什么东西想要的?”
老爷子摆了摆手:“益民,你的钱留着就行,我跟你奶奶在村里,吃喝穿好的。”
周益民也知道,老爷子说得是实话,毕竟自己一有空就会往家里,拿大量的粮食和肉。
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纠正”,老爷子和奶奶终于不像一开始那样,就算拿好东西回来,都是不舍得吃,要留着等自己回来,再弄给自己吃。
周益民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刚喝了一口热粥,就听见奶奶在旁边小声问:“在城里没受委屈吧?看你这脸,好像瘦了点。”
“没委屈,吃得好睡得好。”周益民往嘴里塞了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说。
灶膛里的火“噼啪”响着,把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周益民奶奶坐在旁边纳鞋底,针脚里都透着笑意,时不时往孙子碗里添块红薯。
窗外的风还在呼呼地刮,但这小小的厨房里,却因为一碗热粥、几句家常,还有那份心照不宣的疼惜,变得格外温暖。
粥碗见了底,白面馒头也吃得只剩个渣,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下去,只留一堆暗红的炭火。
老爷子打了个哈欠,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时候不早了,都歇着吧。”
他拄着拐杖往自己的小偏房挪,棉鞋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益民那屋的炕我早就烧好了,暖和着呢。”
奶奶收拾着碗筷,碗沿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快去吧,明儿还得早起。”她往周益民手里塞了个暖水袋,布套上绣着的牡丹花已经褪了色,“被窝里捂上这个,睡得舒坦。”
周益民应着声,拎着暖水袋往东厢房走。
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煤烟味混着阳光晒过的气息扑面而来,炕上铺着新换的粗布褥子,摸上去热乎乎的。
他脱了军大衣往椅背上一搭,刚躺进被窝,就听见隔壁房传来爷爷的呼噜声,像老风箱似的,均匀而踏实。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个方方正正的亮斑。
周益民往暖水袋上靠了靠,鼻尖萦绕着家里特有的味道,连日来的奔波疲惫涌上来,眼皮越来越沉,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天刚蒙蒙亮,鸡刚叫头遍,老爷子和奶奶就起了床。灶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奶奶往灶膛里添了几块劈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鬓角的白发亮晶晶的。
今天是年二十九,按老规矩要去祭祖,昨天扫房擦窗忙了一整天,今天得把供品备齐整。
“面发好了没?”老爷子蹲在门槛上,用磨刀石磨着那把老旧的菜刀,刀刃在晨光里闪着寒光。
“我这就蒸,你把祭祖用的香烛再数数。”奶奶掀开缸盖,里面的面团发得胖乎乎的,用手指一按一个坑,还带着淡淡的酸香味。
她往面里撒了把碱面,使劲揉着,面团在案板上“咚咚”作响,渐渐变得光滑筋道。
不一会儿,案板上就摆满了圆滚滚的白面馒头,个个都捏得像小元宝,顶上还用红胭脂点了个圆点,在晨光里透着喜洋洋的气。
“这馒头得蒸得喧腾,咱日子才能蒸蒸日上。”奶奶把馒头一个个摆进蒸笼,盖好盖子时,蒸汽“呼”地从缝隙里冒出来,带着甜甜的麦香。
周益民是被一阵鸡肉的腥气弄醒的。
他揉着眼睛走出房门,就见爷爷正蹲在院子里拔鸡毛,奶奶在灶台边翻找着什么,蒸笼里的白汽腾腾地往上冒,把窗户玻璃糊得一片模糊。
“爷爷奶奶,怎么不把我叫起来帮忙?”他赶紧撸起袖子,军绿色的毛衣袖口露出半截结实的胳膊。
奶奶从灶房探出头,脸上沾着点面粉,像个俏皮的白胡子:“你在城里上班多辛苦,难得回来,让你多睡会儿。”
她往锅里舀了瓢水,“这鸡是前儿就杀好的,你爷爷非说现杀的新鲜,一早又逮了只活的。”
周益民没再多说,几步走到爷爷身边,接过拔了一半的鸡毛:“我来弄。”
他捏住鸡翅膀根,手指灵巧地褪去细小的绒毛,动作干净利落。
爷爷在旁边看着,往他手里塞了把镊子:“鸡脖子底下那点细毛得镊干净,祭祖用的,得讲究。”
蒸笼“呜呜”地响着,白汽从盖沿溢出来,在院子里凝成薄薄的雾。
奶奶把蒸好的馒头捡出来,一个个码在竹篮里,暄腾得能弹起来。
“等会儿祭祖回来,咱就把这馒头摆上供桌。”她看着忙碌的爷孙俩,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
“今年这日子,真像这馒头似的,往高里长呢。”
周益民拔完最后一根鸡毛,把光溜溜的鸡往盆里一放,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
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正从东边的山坳里爬出来,给院子里的老槐树镀上了层金边。
空气里飘着馒头的麦香和鸡肉的腥气,混着爷爷旱烟的味道,是年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
竹篮里的祭品码得整整齐齐:白面馒头顶着胭脂红点,在粗布巾上排得像对小元宝。
褪净毛的整鸡被麻绳捆着腿,鸡头昂着,油亮的鸡皮在晨光里泛着光,还有奶奶昨夜就烫好的一壶米酒,瓶口塞着红布团,酒香混着麦香从篮缝里钻出来。
老爷子拎着捆好的纸钱,拐杖在冻土上敲出“笃笃”的响。
“都齐了?”他回头看了眼周益民,见孙子背着个布包,里面装着香烛和火柴,又叮嘱,“打火机揣好,别被风吹灭了。”
奶奶挎着竹篮跟在后面,脚步有些蹒跚,却走得稳稳的。“昨儿我就跟祖宗念叨了,说益民回来给他们磕头,保准高兴。”
她这话声音不大,却被风卷着飘进每个人耳朵里。
出了村口往南走,田埂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影。
东头的老周家正往祖坟方向去,西头的李家媳妇挎着同样的竹篮,见了他们远远就打招呼:“叔公,祭祖去啊?”
老爷子挥挥手应着。
祖坟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背靠着一道不算高的土崖,崖上长满了酸枣刺,干枯的枝条在风里“哗啦啦”响,像谁在低声絮语。
十几座土坟挨挨挤挤,坟头都压着去年的旧纸钱,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边缘卷成了波浪状。
坟包上长满了枯黄的茅草,有的草茎被冻得硬挺挺的,戳向灰蒙蒙的天空,有的则贴在冻土上,被来往的脚印碾得伏贴。
最东头那座是周益民的太爷爷,坟前还立着块歪歪扭扭的石碑,字都快磨平了,碑座周围长着几丛野蒿,枯黑的茎秆紧紧挨着石碑,像是在守护着什么。
坟地周围栽着一圈老柏树,树干粗糙得像老爷子手上的皮肤,枝丫向四周伸展着,挡住了不少寒风,树下积着厚厚的松针,踩上去“沙沙”作响。
远处的田埂上,几堆玉米秸秆垛得像小山,在晨光里泛着浅黄的光,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上面,叽叽喳喳地啄着草籽。
“到了。”老爷子放下纸钱,先蹲下身拔掉坟头的枯草,手指冻得发红也不在意。
周益民赶紧上前帮忙,祖孙俩三两下就把三座坟头收拾得干干净净。
奶奶解开竹篮,把馒头、整鸡一一摆在石板上,又倒了三杯米酒,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细碎的涟漪。
“祖宗在上,不肖子孙给您磕头了。”老爷子点燃三炷香,烟圈在他眼前慢悠悠地飘。
他往地上一跪,膝盖压得枯草“咔嚓”响,“今年家里顺顺当当,益民在外面也出息了,听说在城里当官,管着不少事呢……”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却透着股藏不住的自豪,“村里人都说,咱老周家出了个有出息的,这都是您老在天上保佑着。”
周益民跟着跪下时,膝盖碰到冻硬的土地,冰凉的寒意顺着裤腿往上窜。
他看着爷爷花白的头发在风里抖,听着那些带着泥土气的祷告,忽然明白,在爷爷心里,自己在钢铁厂当上了科长,大概就和“大官”没两样了。
“虽说城里不让搞这些,可咱农村人不信那个。”奶奶也跪下来,往火堆里添了几张纸钱,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她满脸皱纹都软了。
“您老接着保佑,明年让益民更出息,最好就赶紧娶个老婆,让咱周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纸钱在火里蜷成黑蝴蝶,灰烬被风吹得四散飘。老爷子磕了三个头,额头在地上沾了点土也不擦,又把剩下的香分了两支给周益民:“你也拜拜,祖宗看着呢。”
周益民握着香,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想起小时候跟着爷爷来祭祖的情形。
那时候爷爷也是这样,一边烧纸一边念叨,盼着家里能出个“有本事”的。
他深深磕下去,额头贴着冰冷的土地,鼻尖萦绕着烟火和泥土的气息,心里说不清是啥滋味——既有对长辈的敬重,也有对这份传统的复杂认同。
祭完祖往回走时,竹篮里的祭品少了一半,剩下的要带回家分给孩子们“吃供”。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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