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成人礼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大雪好不容易停了，路上的积雪也随着持续变暖的天气而渐渐溶化，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了。

    今天是元旦，一月一日。

    “儿子，今天想吃什么样的蛋糕？爸去给你买？”冯耀杰听到开门的声音，接着从房间里走出了一脸疲惫的冯小开。

    “爸，妈，不用管我了，今天我跟同学出去吃。”冯小开打了个瞌睡，心不在焉地回答。

    “是么？都安排好了？”冯母问。

    “嗯，我一会儿就出去。”说罢，冯小开已经钻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自己，显得那么的憔悴不堪。下巴旁边长满了胡子茬，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空洞洞地镶嵌在冯小开那在男孩子中还算细腻的脸蛋上。

    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立刻把手打湿，接着他用手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脸蛋。

    洗漱完毕，冯小开拿出了刮胡刀，漫不经心地挂起了胡子。他的内心很不安。今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不知道孙芷晨会不会来。

    自从上次把那封信交给孙芷晨后，冯小开联系她的次数已经少了许多。他想，如果孙芷晨根本就没有打算接受自己，那么他做什么都将会是徒劳的。反正自己已经把话说开了，接下来的事情需要时间。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那就是，孙芷晨也从来都未曾把他忘记。

    今天，孙芷晨会来参加自己的生日会吗？

    ——

    外面依旧是雪白一片。只是，随着天气逐渐变暖，路上的积雪融化了许多，此时的雪景总给人一种残缺不全的美感。

    麦乐迪KTV的特大包厢里。

    过道里，飘逸着各种各样的流行歌曲，然而多种音乐掺杂的声音，难免让人觉得有些嘈杂。

    “开哥！来那么早啊！”吕维推开包间的门，笑着喊道。

    “你们都来了？”冯小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后的齐冉拿着彩喷，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下。

    “哎哟，你小子行啊，暗算我！”冯小开哭笑不得地擦了擦脸上的“色彩”，与齐冉嬉闹了起来。

    “开哥，还记得哥几个不？”忽然，从门的后面钻出了三个男孩。

    冯小开定睛一看，这三位正是初中时的哥们：小佟，阿淳还有刘丰。

    “是你们！”冯小开又惊又喜地跑上前去，把手搭在了他们几个人的肩上。

    “都多久没见了！哈哈，你们还好吧！”冯小开激动地问。

    “当然还好了！对了，开哥，生日快乐啊！”小佟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还有我的！”接着，哥们们陆陆续续地拿出了为冯小开准备的生日礼物。

    “谢谢阿！”冯小开抱着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礼物，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暖意。

    “来，点歌吧！”吕维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拿起一旁的遥控器开始捣鼓起来。

    “你们……等一下。”冯小开忽然说话了。

    “怎么了？”齐冉不解地问。

    冯小开往门口张望了一下：“人……好像还没有到齐……”他支支吾吾地说。

    “不对啊，都到齐了阿，一二三四五……没错，一个都不差。难道你还邀请了别人？”阿淳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并没有少。

    “我……还邀请了一个人，但她还没来。”冯小开有些底气不足了，他根本就没有把握，孙芷晨到底会不会来。

    “谁啊？”吕维有些不耐烦地问：“这么不准时……”

    “算了，也许她不会来了……”冯小开看了看表，失望地自言自语着。与大家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也许孙芷晨真的不会来了。

    “那咱们开始唱歌吧，一会儿还去选蛋糕呢！”小佟也坐到了沙发上，准备点歌。

    “……”冯小开欲言又止，但内心却十分失望。他想，还是不要告诉大家自己邀请的是孙芷晨吧，不然大家都知道了，孙芷晨如果不来，那自己就太窘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拿着麦克风狼嚎鬼叫般地唱着。冯小开郁闷地皱了皱眉，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其实，他们都是音盲，唱歌就跟锯树一样，包括冯小开自己，也是五音不全。然而，他却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它的地方可以玩得，能玩已经全被他们完遍了。于是，冯小开才找了这个地方。现在他心中的后悔可想而知。

    “开哥，别坐在这儿啊，上去唱两嗓子。”吕维建冯小开一个人坐在角落，便把话筒递给了冯小开。

    “别逗了，我唱歌多难听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冯小开笑着自嘲道。但心里却在想：但比你们强很多吧，至少不会像锯树一样不堪入耳。

    “天哪……咱们这里就真的没有一个会唱歌的么……”

    冯小开淘气地冲着吕维吐了吐舌头。

    正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

    包房内的“噪音”立刻全部消失，六双眼睛齐刷刷地往门口望去。

    一位身材娇小，五官精致，穿着时尚的女孩步伐轻盈地走了进来。

    “小姐，你……”小佟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位女孩，从穿着打扮来看，她显然不是服务员。

    “对不住，我们……不需要服务……”更令人喷饭的是，阿淳竟然以为她是三陪小姐。

    只有冯小开如同被雷打了一般，愣在了原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孙芷晨。

    “抱歉，我来晚了。”孙芷晨嫣然一笑，关上门走了进来。

    “开哥，她？”吕维觉得眼前的女孩十分面熟，可却还是想不起来再那里见过。

    “晨晨，你来了？”冯小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孙芷晨的到来，让他有一种满足感。

    “她，她是……孙芷晨？”小佟与阿淳异口同声地喊道。他们惊讶的仿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看着小佟，孙芷晨忽然想到了那只黑得令人生厌的蚂蚁，嘲讽般地看着他。

    “你……你变了……”小佟不可置信地呢喃，同时羞愧地低下了头。他没有想到，当年被自己欺负的女生今天可以如此体面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而自己呢，跟对方一比，竟显得如此寒酸。

    “来了就好。对了，我们还正愁没人唱歌了呢，你听听，我们这些人唱得都跟鬼哭狼嚎似的，呵呵，你赶紧给我们圆圆场吧。”冯小开拉过孙芷晨，把话筒交给了她。他实在是听够了那些“噪音”。

    “生日快乐。”孙芷晨接过话筒，把一个真皮的高档钱包递给了冯小开。

    “哇塞，lv的！”一旁的阿淳惊讶地喊了出来。

    冯小开看着手中的钱包，心里十分不是滋味。难道，自己跟她的差距真的越来越大吗？

    “别傻站着阿，快唱歌吧，还没听过你唱歌呢！来，点一首！”吕维看着发愣的冯小开，立刻打着圆场，并向孙芷晨使了个眼色。

    “好，那我就唱一首。”孙芷晨拿起遥控器，点了一首歌。

    片刻后，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大字：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冯小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

    优美的音乐声响起，孙芷晨开始唱了。

    她只是唱了那么一句，全场便立刻鸦雀无声。

    大家的表情由惊讶已经慢慢转变成了钦佩。

    教室里那台风琴叮咚叮咚叮咛

    像你告白的声音动作一直很轻

    微笑看你送完信转身离开的背影

    喜欢你字迹清秀的关心

    那温热的牛奶瓶在我手中握紧

    有你在的地方我总感觉很窝心

    日子像旋转木马在脑海里转不停

    出现那些你对我好的场景

    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来不及许愿的流星

    再怎么美丽也只能是曾经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

    那爱情错的很透明

    那温热的牛奶瓶在我手中握紧

    有你在的地方我总感觉很窝心

    日子像旋转木马在脑海里转不停

    出现那些你对我好的场景

    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来不及许愿的流星

    再怎么美丽也只能是曾经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

    那爱情错的很透明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

    那爱情错的很透明

    ……

    音乐声渐渐地消失了，孙芷晨放下话筒，微笑地看着早已目瞪口呆的冯小开。

    “十八岁生日快乐。”

    “你……唱得真好。”冯小开惊讶，这么多年来他竟然一直不知道孙芷晨有音乐方面的天赋。

    “对了，听说你出国了阿，现在在学什么阿？”阿淳立刻起哄似地问。

    “正在学声乐表演。”孙芷晨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却始终盯着冯小开。

    冯小开却始终在回避着她的目光。

    两小时后，大家走出了KTV，来到了饭店。

    “来啊，寿星，今天可要多喝几杯！”那些哥们们你一杯我一杯地灌冯小开。

    “跟我比酒量？你们嫩点吧！”冯小开一杯接一杯地喝，孙芷晨见状几次拉住他，可冯小开却不听劝。终于，孙芷晨忍受不住了。她拍案而起，冲着冯小开低吼了一声：“你跟我出来一下！”接着便走出了包间。

    在哥们们疑惑不解地眼光下，冯小开一步三摇地跟了出去。

    “你是在拒绝我吗？”还未等孙芷晨开口，冯小开却先质问了起来。

    “我哪有拒绝你？”孙芷晨有些愠怒，她怪冯小开没有脑子，如果自己真的拒绝了他，还为什么要来参加他的生日会？

    “那你唱那首歌是什么意思？”冯小开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紧盯着孙芷晨。

    “我只是觉得，那首歌很像我们初中的时候，没有别的意思。”孙芷晨解释道：“我送给你的成人礼，喜欢吗？”

    冯小开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做我的女朋友，好吗？”他抓起了孙芷晨的手。

    “你喝多了。”孙芷晨抽回了手，脸色却有些红润。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大概是喝多了酒，冯小开状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

    “我并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也并没有说过不答应你。”孙芷晨支支吾吾地说。

    冯小开没说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孙芷晨，语气柔和地说：“你知道吗，这才是你送给我最好的成人礼。”

    ——

    这天晚上，冯小开兴奋异常。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孙芷晨的认可，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人开心的呢？

    散会后，朋友们都陆陆续续地回了家。只有冯小开醉醺醺地，无法行走。

    “我送你回家吧？”孙芷晨让吕维他们都先走了，因为自己有车，送冯小开更加方便一些。

    “好重阿……”孙芷晨好不容易把冯小开背到了他家，可按门铃时居然发现家里没人。

    “喂，你醒醒，你爸妈呢？有钥匙没有？”孙芷晨拍打着不省人事的冯小开，焦急地问道。

    “钥匙……在……裤兜里……”冯小开话还没说完，忽然“哇”的一下吐了一地。

    “哎，你……”孙芷晨找出钥匙，无奈地打开了门。

    她把冯小开放到了床上，从衣柜里找出衣服，胡乱地脱下冯小开被吐得脏兮兮的衣服，准备给他换上。可就在孙芷晨刚脱下冯小开的衣服时，却看到他的左臂上赫然出现一排月牙形的咬痕。

    孙芷晨惊呆了。她的手慢慢地抚摸着那咬痕，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难道真的是他？想到这里，她看着那一排咬痕，忽然笑了。也许，这是缘分吧。她终于明白那天冯小开看到他额头上的疤痕时，为何会如此的惊讶。如果单凭这排咬痕，孙芷晨也许不会断定他就是十几年前那个小弟弟。可若把这排咬痕与那天冯小开看到自己额头上的伤疤时那惊讶的表情联系在一起，一切就都很明显了。

    缘分，也许是老天爷安排的。看着睡梦中还在念叨自己名字的冯小开，孙芷晨幸福地笑了。

    孙芷晨为冯小开换上了衣服，便准备转身离去。然而她刚一起身，目光却无意中撇到了挂在冯小开房间里的一幅画。

    那是一幅好像照片一样的画。

    画中，天空一阵惊雷划过，一位女孩子惊恐地靠在一个男孩的怀里。

    孙芷晨倒吸了一口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已经认出，画中的男孩正是冯小开，而画中的女孩，她端详了一会儿，最后终于确定，那就是夏璇。虽然只有侧脸，但这幅画中的夏璇与夏之恋中的侧脸是一样的。

    他们在海冰公园的林荫大道里。

    孙芷晨把目光向下移动，发现画的一角标注着：雨中的回忆之敲开心门的男孩。

    她立刻回想起与冯小开刚遇上时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呵呵，这辈子最遗憾的两件事，第一是奶奶去世，第二么，前两年被甩。

    难道说，冯小开的女朋友是夏璇？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