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午间幽会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吴大娘正抱着大外孙坐在床对面的椅子哼着小调喂他饼干，听到脚步，声音嘎然而止。她猛一抬头，见是李士戍，慌忙起身让座。小李浩见了，连忙从外婆的怀里挣脱下来，亲热地一下扑进李士戍的怀里，直唤：“大大抱抱。”

    屋里一时显得很安静，孙宛晴像害了场大病，脑门上扎条折叠好的围巾，盖着单被，脸色疲倦地正闭目养神。

    李士戍心安理得地朝一旁的椅子上坐定，接过李浩抱在腿上，然后旁若无人地望了一眼吴大娘，腼腆地自我说明了来意：“表婶，刚才听大舅说宛晴生了，刚好翠云干活去了，我便着急过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士军不在家，我这做哥哥的不能不关心啊。”

    吴大娘一辈子没有见过世面，也不大会说话，感觉李士戍怪有责任感，有点过意不去，连忙感谢道：

    “你工作够烦够忙的了，俺理解。你做老大的，可比士军心细多了。”她说着、说着就开始跑题了：“云南荞麦不见面，就像没有这个家似的。大人就不说了，外孙都这么大了，老这样下去，孩子恐怕都不认识他了。粮站离家不就是一二十里的路吗？从不知道回来看看，帮衬、帮衬，又不是做大干部，难道成天就那么忙，连回家看老婆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李士戍没料想吴大娘说话如巷子里头扛木头，这么直率，一时间红着脸无言以对。他毫无意识地从旁边的饼干盒内拿出几块交给小李浩。便用一种安慰的口气对老人进行说服、开导：

    “听四爷说，士军正在进修拿文凭，回来后就能提干了。到现在我们西岗还没有出来个人才，机会难得，他是想先立业后立家，到时候大人孩子都能转户口进城，弟妹也沾光，你老应该为这高兴才是啊。”

    “哼，俺看啊，就怕他回来就做陈世美了，俺闺女就怕没有那福气，两个月前他倒是回来过一次，俺还没弄清个东西南北，他又气哼哼地走了，从此再没见他回来过。”

    吴大娘捅到伤心处，嗓门就大了点，正在眯盹的孙宛晴被惊醒了。

    只见她“哼哼”两声，吃力地侧过身来，单被滑落一边。吴大娘一见，赶忙跑过去掩上，

    孙宛晴揉了揉眼，似乎头脑才开始清醒，先低眉凝视着身边熟睡的孩子，用手指碰了碰孩子的脸蛋，然后笑眯眯地转过头来。

    当目光落在了李士戍的身上，孙宛晴似乎有些惊慌，竭力地支撑起身来，无奈四肢乏力，就是动不了。

    吴大娘见了，赶忙责怪道：“不要动，你该安心静养。”

    孙宛晴不让，挪动了一下筋疲力尽的身体，开言道：“俺娘，快扶俺坐起来。”

    吴大娘拗不过女儿，只好顺从地扶她坐起，倚靠在床头的挡板上。

    孙宛晴定了定神，有气无力地问：“他大，你多晚来的？”

    李士戍答应道：“刚才听大舅说你生了，就着急过来了，见你熟睡，就没有惊扰。”

    孙宛晴听了，脸色瞬间变得红晕，感觉母亲在场，谈话多有不便，于是找理由试探性向母亲建议道：“俺娘，你带了浩出去一下，喂他点稀饭，你看他光顾吃饼干，不要让噎着。”

    吴大娘听了，以为女儿责怪，也是心疼外孙，赶忙从李士戍抱过李浩。孩子放赖，不愿离开大大，只摆手阻挠，无奈力气太小，挣扎不过，被吴大娘抱着，哭喊着出了里屋。

    此刻屋内安静多了，孙宛晴仰起头来，睖睁着双眼直朝着纸糊的房顶棚观看，可能是由于身体极度虚弱，嘴角蠕动了几下，并没有说出话来。

    李士戍自感没趣地掏出香烟，自己点上低头猛抽。屋内气氛一时显得沉闷。直到孙宛晴被烟味呛得连咳嗽两声，他才惊恐地抬起头来。就见孙宛晴两眼眨了眨，眼角不由自主地流出了几滴泪水，声音也便得呜咽起来：“他大，你看俺现在头也没有梳，脸也没有洗，模样丑多了吧？女人生过孩子，模样就变了，哪像你们男人，一点变化都看不出来。昨晚看到你陪着干部走进电影场，听到你拿着话筒讲话，就跟电影明星唐国强一样，说话都还是那样铿锵有力，让整个电影场上的人都着迷了。

    李士戍听到这里，感觉一股巨大的暖流在胸膛里汹涌澎湃，立刻天旋地转。为能稳住情绪，他猛吸了口烟，苦笑了一下连忙打断：“你有所不知，下个月就要进行县社人民代表的直接选举了，按公社选举工作领导小组的要求，这次选举要做到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生产队平时也不好为此专门开社员会宣传，便利用放电影的机会，走个形式。你就不要乱想了，也不要糟蹋我了，说到底，我只不过是个小老百姓，社员们迷惑不解，大多因为还对直选人民代表的事情感觉新鲜罢了。”

    孙宛晴吃力地摆了摆手，接着道：“俺刚才还做了个梦，许多鬼子用刺刀扎俺，俺痛的满地打滚，不能动弹，周围的姐妹们都死了，俺也还只有一口气，就是爬不起来，躺在死人堆里尽做噩梦；醒来后，就见你在旁边找人，就是没有发现俺，俺想喊，就是出不了声，只急得一头大汗，最后还是俺娘终于找到了俺，喊你过来，你一下子抱住俺，俺没有气力，就跟死了一样。”

    李士戍听到这里，紧张地望当门的屋里瞧了瞧，侧着耳朵听了听，感觉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低声嘱咐道：“这些梦幻感觉，你千万不能随便说啊。早上四爷过去，我才知道你难产，但我也是有劲使不上啊，抽空来看你也是瞒着娘和大舅的。他们还在我家吃饭呢。”

    孙宛晴一听，喟然长叹：“天下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就说李士军吧，你不在乎俺，也该在乎孩子。李浩俺就不说了，你看这孩子，生下来就九斤半，你说俺们母子多可怜？差点一起去见阎王。临产关键的一个多月，他就能忍心丢下俺们不闻不问。”她说到这里，吁了一口长气：“唉——俺的命真苦！”

    李士戍听了，不住摇头，他也觉得士军做得有些过分，但一时间拿不出好言相慰。

    “俺仔细端详这孩子半天，越看越觉得有点像你，但愿他长大以后脾气性格都能像你，不要像他那不负责任的老子。”孙宛晴话题一转，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李士戍闻听，他再也坐不住了，好奇心驱使他丢掉烟头，起身走近床前。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