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装聋作哑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马大海刚走到院门旁，听到骂声，一愣，以为嫂子在指桑骂槐地骂他呢。迟疑了一下，定了定心，进门就问：“嫂子骂谁呢？”话刚出口，瞧见老鸹子丢掉小锛，正关着猪圈的门，疑惑的心这才平定下来。便连忙改口问：“饭做好了？干吗打猪出气？”

    “哦，老二回来了？难道死鬼没有在屎广屁子家？快进屋坐吧。”

    老鸹子用疑惑的目光浑身打量老二，心想肯定是没找到人，死鬼到底云[〈动〉游荡]到哪里了呢？想到这里，便有些郁闷，口气也变得无奈：“面条早擀好了，正等你们来家烧水下锅呢。不是嫂子哭穷，家里面什么菜都没有。刚想去代销店买点什么回来招待二弟，见死猪带着转轴子[铁制用具，可释放绳索的张力]跑了出来，刚刚赶进圈，这不，你就来了。”

    马大海如实答道：“找到大哥了，他正去小店买酒和菜呢。”见嫂子站在那里郁郁不安，他又随口问道：“是你家猪刚才跑出去的？”

    “可能是吧，还没有来得及找呢，就自己回来了，俺也虚惊了一场。”老鸹子显得若无其事。

    马大海悬着的心稍微安定，心想：“大嫂真能宽容。”

    他误解了，其实老鸹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家的猪，跑到刘桂香家的自留地里糟蹋过。倘若要是还知道为此挨骂，那也是会过去和刘桂香撕破脸皮的。

    “都在院子里站做什么，赶快进家啊。他娘，你是怎么招待二弟的？”

    老鸹子和马大海不约而同地顺声转过脸去，见马大哈左手里面提了两瓶白酒，右手提着用细纸绳捆扎好的两纸包东西，一瘸一颠地已经走进院门。

    “你这个炮冲的马大哈，也知道回来呀，饭碗一丢死哪啦？门也忘记锁，看来魂早被那几个野女人给勾跑了……。”老鸹子见到男人，大发牢骚，语气极其尖酸、刻薄。刚想再狠狠地骂上几句杀气，见大海有所迟疑，马上领会到自己有点失礼，立即改口招呼大海说：“老二呀，快进屋啊。”

    马大哈当头挨了一棒，感到心虚，不敢正视，便低头自顾自地带头朝堂屋走去。似乎对女人的叫骂并不在意，但此时脸容已经开始扭曲。

    马大海一边走，一边对嫂子包谈道：“你的嘴也太厉害了，像把刀子。”

    老鸹子闻听，只感觉脸上热辣辣地痛。

    马大哈得到帮腔，好似拿到有理票，他把手里提的东西朝锅台一放，回过头耀武扬威起来：“骂人是没有道理人的道理，这些年俺已经受够了。”

    老鸹子刚好抬脚进门，恶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

    马大哈犹如芒刺在背，立刻慌乱起来，他哆哆嗦嗦地接过马大海的外衣，慌忙改口道：“大海你也不要计较，你嫂子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些年俺已经习惯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老二的衣服拿到里屋的凉床上放好，接着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一只笆斗过来，又找个锅盖子放在上面，接着道：“女人嘛，小肚鸡肠的，你又不能把她嘴封住。”

    “什么人也跟不上你那转轴子嘴。”老鸹子洗完手，正从灶台靠烟筒的碗洞里拿出两只大碗，朝碗里装菜，被男人的话激将得啼笑皆非：“翻过来是嘴，掉过去是瓢，张狂地还能搁得下吗？”说话间，端过来一碗盛花生米，一碗盛猪头肉。

    马大哈不再理会，他故意流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说：“看，老二来的真不巧，家里小鸡都被剋光趟的。刚才在代销店就买到了半斤花生米和两瓶双沟白酒，又到李小二的饭店买了一斤猪头肉，再也促了[〈方〉：寻找。]不倒什么东西了。李小二说饭店都被队里干部赊欠快开不起来了，早星有几样菜，小晌就被建华买走，就剩这点猪头肉了。将就凑合吧，不要嫌哥招待不好，你也不是没有剋过好东西，对吧。”

    马大哈边说着边示意马大海快坐，自己便亲自跑到锅门口拿了条三条腿的小板凳坐在一边。

    马大海坐上草凳，开始没话找话：“强龙跟我的朋友现时在淮阴王营一个公社干部家，据说是给那家做四十八条腿的嫁妆了。估计还要十来天才能干完，说不定中秋节前就能回来过团圆节。强虎有什么消息吗？”

    “强龙现在去了哪里咱们不知道，据说强虎两口子在宿迁做小生意。”老鸹子说话间提来酒瓶，又拿来两个空碗和筷子，一一摆放在大河大海面前，见大海迟疑，赶忙掉转话头催促：“不提他们，兄弟俩快喝酒吧。俺再来烧个好菜。”

    马大哈一听，顿生好奇，早已忘记刚才女人当着兄弟的面给自己的难堪：“真有好东西招待兄弟吗？太好啦！快，老二，俺们喝酒，就让你嫂子安心做菜，别急，俺们慢慢喝。”

    “该你兄弟俩有口福，俺弄来三条黄鳝呢。”老鸹子神秘一笑，便把黄鳝一一从树条上取下放进盆里。黄鳝耐死，三只都活着，只是没有了老鸹子在虾笼中看到时那么欢。

    马大哈听了，突然两眼放光，伸头瞧了瞧，果然不假，三条透活的大黄鳝，每条足有半斤重。马大哈心下纳闷：“老婆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都是精打细算的，怎么今天猛一下变得这么大方了，黄鳝比鱼还贵，竟然舍得买。大姑娘上轿，这还是头一回呢。”

    他疑惑归疑惑，感觉兄弟来了，有得吃，总比没有的好，哪管黄鳝如何来路。

    马大海拿起筷子，客气地央道：“嫂子，你就不用再忙菜了，一起吃吧。”

    老鸹子端着盆正想去院里宰杀黄鳝，用眼瞟了瞟那满大碗的猪头肉，赶忙惺惺离开，客气道：“喝酒吃肉，女人退后。你弟两快喝酒吧，俺还要忙菜呢，不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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