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心烦意乱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老鸹子和好面，接着到桶瓮边提起口袋腾下锅盖子，盖到锅上，放上塑料布就赶起了面条。

    她技术熟练动作麻利，不一会工夫，面条擀好切好。她一边抓散面条一边想，老二好不容易来一趟家，光用面条招待似乎显得寒酸了点。虽然老二当初盖房子时，撺掇老不死的明目张胆地带人来家扛房料棒。老不死的倚老卖老、厚此薄彼。自己争得嗓子冒烟也没有留下一根，还被大河劈头一顿大骂，一家子都对自己蛮横无理，自己委屈地干嚎了两天也没有人理睬。后来想想，感觉自己是有点理亏，也就逐渐不大在意。老二工作以来倒是时不时地给过不少照顾，估计要不是老二周旋，大河下台，自己也做不了妇女队长。老二和大河到底是亲兄弟，被窝里划拳——不是外人；既然老二不记仇，对自己和孩子又那么上真，就应该好好招待。可是家里面有什么可以拿出手呢？可惜的是死鬼和自己都嘴馋，一窝小鸡十来只，还没到八月十五，就都剋光了。多亏在庄头换来三条黄鳝，剁剁烧了，倒是满有一大碗，但就一个菜也不够呀？

    老鸹子终于想到凉床底下的笆斗里还有二十斤黄豆种。对，应该拿出来泡泡，回头再到季兰家借只小鸡过来杀掉，就可以凑合了。大河要是感觉不够，还可以去代销店买点花生米什么的，反正他回来也要跑去买酒。

    老鸹子麻麻溜溜跑到凉床跟前蹲下身，拖过笆斗顺手想拽出那装豆种的口袋；可是，划拉了两遍，感觉里面什么也没有。她索性拖出笆斗，当两眼睛凑上去仔细一瞧：果然空空如也。

    “跷蹊，黄豆种哪去了呢？”老鸹子感到郁闷：“实在是万难，老二早不来晚不来，这真让俺为难死了。”

    “干脆就厚着脸皮去别人家借吧，反正老二又不是经常来家。”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可刚一脚跨出房门，突然考虑到季兰家这时候会有不少干部在场，要是让大家知道了是特意上门借东西招待兄弟肯定会被人家看笑话的。于是她停下脚来，心想：最好还是去找桂香借吧，她家经常吃小鸡，肯定喂的特别多，可能借两只也不要紧，就是拿钱买，过两天给钱也没有关系。

    老鸹子关了堂屋门，急匆匆向外走，见猪圈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里面的壳郎猪不见了，便大吃一惊，但随即心便塌实下来：这畜生也不是跑一次两次了，上几次都是找着找着，就自己跑回来了，大概也和人一样，跑顺腿了。随它吧，借东西要紧，回头死鬼回来再找也不迟，前庄后邻的，反正也跑不远。

    老鸹子一路小跑，来到史永奎家。史广发正蹲在门口，悠闲地用錾子往指甲盖大小的薄铁片上打窟窿眼。

    跑了大半辈子江湖的史广发六十多岁，身材高大，肩膀端得很平，显得远比同龄人健壮；他头发花白，黝黑的脸上布满许多紫色的老人斑，眼珠发黄，眼角和嘴的两边均匀地伸展出几条深深的皱纹。当初他受马宏图两口子之托，凭三寸不烂之舌，几次甜言蜜语就说动了老鸹子娘俩，凑合了老鸹子和马大哈的婚事。孰料马家太不争气，在部队做高官的马老二死了，马家的希望也就破灭了。说实话，老鸹子自从嫁来西岗，不但没沾上谁人的光，倒是公公、婆婆的气受了不少，为此被地里没少骂过史广发不干好事。老鸹子做妇女队长时只要和姑娘媳妇们谈起自己的身世，就发感慨：宁听谣言，不信跑江湖的史广发的鬼话。史广发在庄上侄男伯女众多，早有耳闻，但他当初是处于一片好心，没想马家会有这样的结局；他非但没有落得什么好处，还经常暗地自责，更不敢面对老鸹子。

    他见了老鸹子，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起身相迎：“她大舅妈，有事吗？”

    “俺来找他表姐的，你忙什么呢？桂香和永奎在家吗？”老鸹子不方便说明来意，索性直接发问。

    “永奎可能去建华家了。桂香饭后就背个粪箕走了，肯定是去割猪菜了，估计也快回来了。小强子和他女朋友在堂屋呢，要不她大表婶你先进屋歇歇，顺便给掌掌眼？”史广发耐心地罗嗦了一大套。

    “那就不了，俺还要回去弄晌饭，大海来家的。你忙吧。”老鸹子心里面着急，哪还有闲工夫。

    忽然一只芦花母鸡从前屋里窜了出来，先是懒洋洋地扑扇两下翅膀，然后嘲弄般地伸长脖子朝着老鸹子高叫起来：“咯咯——大，咯咯大！”

    老鸹子脑子被吵得“嗡嗡”叫，脸立刻冷了下来，也不待多说几句，转脸就走。

    “有空常来啊。”

    史广发望着老鸹子的背影，心里就感觉热乎乎的：“她找史永奎和桂香有什么事情呢？哦，可能是找去陪马会计喝酒的。俺永奎真有出息，这家请那家候的，是草都比地皮高，真比他老子俺天天溜乡剋人家的一些残羹剩饭高强百貌[强很得了]。孙子小强也不赖，老子英雄儿好汉，小小年纪，就有许多三朋四友了。现在一分彩礼钱没花，亲事也可以说是铁板钉丁了。看来，永奎当初不愿意接俺的传家手艺，那是对了。”

    老鸹子垂头丧气地走回家，刚进院门，见自家的壳郎猪正在圈旁边磨痒痒边喘着粗气，便拿起靠在屋檐边的小锛[一种主要用于拾粪便的农具。]打猪，边打边骂：“你这个杂种羔子，一卖眼就窜不见得了，蹦出去半天，也知道回来？跑什么跑，你也让老娘焦心。”

    壳郎猪见打，“哧溜”一声钻进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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