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惊、物是人非后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刘嫣见我不为所动，叹了口气：“我去食堂了，你饿了自己下来吃。”

    我始终没有吃那顿饭，仿佛一夕间失去了所有的欲望，自然包括食欲。寝室的电话又响起来，持续不断。我终于耐不住嘈杂下床去接，是慕容纤。

    “羽芯，你怎么回事？手机不开也不上网，我知道你狠难过，可是别折磨自己知道么？”

    早已停在谷底的心又是一沉，我承认接起电话的时候难以自抑得心存期许，期待她告诉我展源拓知道了那些之后，是反驳的。可是没有，她只是对我说，善待自己。

    “知道了。”我吸了吸鼻子，“我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她在电话那头沉重得叹气：“嗯，如果有需要，我陪你喝。”

    我勉强一笑：“暂时不用，谢谢。”

    挂了电话，我才觉出自己浑身无力如虚脱一般。或许的确需要酒精的洗礼，不是不要、而是不敢。酒能浇愁、更能噬心。万一醉了，又要怎样维持我仅剩的尊严？

    就这样浑浑噩噩得过了两天，我切断所有与外界的联络，无论是龙还是慕容纤，甚至获悉赶来见我的莫求都被我一并拒绝。

    我以为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以为长久以来的自我锤炼会帮我度过这场浩劫。可事实是，我就要溺死在这黑暗里。不是没有人伸出援手，而是我再也抓不住任何温暖。

    周五，我终于走出寝室，一切依旧静默如初。我站在教室前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忽然有隔世的感觉。低头无奈得扯了扯嘴角，不过是失恋而已，失去早已远去的人而已。他在天边，只轻轻一声允诺，我们之间崩断了线。除此之外却没有造成任何损失，身边的人，一个都不少。

    意外得，有阳光落在我的窗前。我静坐在冬日午后的暖融间，回忆如八十年代的革命片巡回放映，胶片露出老化的斑驳，发出吱呀呀的陈古挣扎。

    一声声、一幕幕。我伸出手轻轻一扯，它便散成画片、又成飞烟。怎知它无尽无灭，散去了又再重聚，仍是那篇篇感动。我终于承认，我爱着那个人、始终、永远。而那个人，他值得。

    “陆羽芯！”是龙略带怒意的叫声，他很少叫我的全名，事实上是几乎不叫任何人的全名。

    我从阳光里抬起头来向他微笑：“怎么了大龙，终于记住我的名字了？”

    他紧蹙的双眉没有因我打趣的语气而松懈分毫：“不要转移话题，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开手机？”

    我耸了耸肩，做出无谓的样子：“分手了。消沉了两天，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担心了。”

    他怔怔得看着我故作轻松的表情，似乎在犹豫是揭穿我还是顺应我。终于他还是叹了口气，竟公然揽我入怀：“小芯，无论如何，别再让人这样担心了。”

    我在他的怀里忽然凝滞，温暖宽厚的拥抱、涵盖了千言万语。也许是阳光太柔和，才让我揪起的心如茗叶般轻轻舒展。直到听见四周的哗然，我才惊觉失态挣出他的怀抱大声道：“大龙！虽然名义上我们是兄妹，可毕竟男女授受不清，你不能老对我动手动脚知道吗！别人会以为我是随便的女人，知道吗！！”

    “噢？”他讪讪得抓了抓头，咯咯得笑出声来：“对不起对不起，小芯，是不是我这个老外太开放了？”

    我撇了撇嘴：“是啊，要是让人误会了，妨碍我发展新恋情啊！”

    他分明开怀得笑着，眼底是显而易见的释怀，却又难以忽略那隐含的一丝失落。我心里微微一颤：对不起，我的心并没有从展源拓那里回来。

    周末，我给自己换了新的手机号和QQ号，我始终没有勇气把展源拓的头像拖进黑名单，仿佛亲手斩断我和他唯一的牵连，我做不到。而我也没有再用过原来的号码，无论是手机还是QQ，不知为何，我恐惧。断线的另一头对我而言依旧是太大的诱/惑，稍一震，地动山摇。

    我开始在每个清晨学会微笑和释怀、仿佛那一切都云淡风轻；又在每个夜幕重回疼痛、仿佛永远不会获释。不知谁向时间施了魔法，除了日期的变更，我似乎总是停相同的一天、不断不断的轮回。本以为这样的折磨艰涩难行，日历上被忽略的数字却似乎更快得翻转，又一周过去。周六，12月23日，龙订了机票回国，在他一再的暗示下，我答应送他去机场。

    再度从那个机场将朋友送上飞往柏林的航班，心情复杂难解。至今仍旧忍不住虚妄的期待，展源拓，会突然出现在面前告诉我他回来了么？

    龙站在检票口满脸不舍得看着我：“小芯，要开心得过圣诞节，要好好得等我回来，知道吗？”

    我心里一痛，当初我在这里几乎苦求展源拓应允我的等待。而此刻，换了一张脸，换了一副表情，他却在满脸憧憬得请我等待。这是多大的不同？

    可是这根本没有可比性，龙只是回去过一个圣诞，短途的离开远比望不见尽头的远去来得易守。即便我将他忘记，他依然会在一个星期之后出现在我面前，这又需要多少努力？

    “小芯，发什么呆？”他张开手掌在我面前晃了晃，忽然又一把带我入怀：“算是告别的拥抱可以吗？小芯，对不起，我任性的要求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机场上来来往往，每一趟航班有这么多的人离开和回来，没有任何事是他专属的。你会有下一次送别，下一场恋爱，总有人会为你回来，会有别人来给你幸福，知道吗？”

    我心里一波波得震颤，几乎忘了呼吸。这个看上去总是灿烂得有些简单的男孩，却对我心里的每一个结一目了然。如果不是展源拓，我会对他心动吧？那么，现在已经和展源拓分开，我会对他心动么？

    心弦一震，我的答案是——不。

    “大龙，谢谢你。”我第一次主动回应他的拥抱：“你这么温柔和善解人意，与你相爱的人一定会很幸福。”我拍了拍他的背退出怀抱：“快去吧，你爸妈在等你呢。”

    他点了点头，眼神忽然掠过我的肩头狠狠一滞。我不解回头，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又凝固——展源拓！

    他站在十米外，瘦了很多，拖着行李箱的身形显得疲惫不堪。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在他的注视下莫名得发憷。

    我和他怔怔得对视良久，忽然眼光一瞟——他并不是独自回来的，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面容清秀又干练的女子，染着一头红发高高束起，穿着紧身皮衣和短裙中靴，秀出曼妙的身姿和修长纤细的腿。她化了妆却并不张扬，银铃般的双眼忽闪忽闪，纤细小巧的鼻梁以及微微上翘的薄唇。即便隔着十米的距离，我也知道她是一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很完美的女子。同时，我也感觉到她眼中隐隐的敌意和不甘。

    的确，她同样在打量我。已经不用介绍，她就是梵如韵，和她的名字一样，美如梵韵的女子。

    龙凑近我的耳边轻声发问：“是展源拓？”

    我点了点头，眼神却丝毫无法移转。

    他轻轻推了我一把：“去吧，我要登机了，就不陪你了。”

    我被他推前一步，顿时失了重心一般又跌跌撞撞向前几米。待我终于稳住身形，抬头看清了展源拓眼里……深不见底的悲伤。

    我心里骤然一痛，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才是背叛的那一个！而站在你身边的人，她的眼里、心里、每一个肢体语言都表达出对你无尽的迷恋与依赖。你们站在一起那么般配、显得那样默契，你还有什么好悲伤？

    梵如韵似乎才恍过神来，骄傲得扬了扬下巴，挽起展源拓的手臂向我走来，不，几乎是将他拖到我面前。

    “你就是陆羽芯？”她说话的时候手臂刻意得更攀紧了一些，语气是轻蔑的。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