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蜕变、谁拾回了谁的壳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羽芯！”慕容纤一见我便疾步而来，从她的起色看来，这些日子过得不错。

    “纤纤，好久不见，又漂亮了！”我调笑着握起她的手，只这点滴温暖，瞬间被带回从前，却又恍若隔世。

    她顺手将直发箍到耳后，露出灼灼的钻石耳环：“你也是啊，最近怎么样？怎么看上去闷闷的，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惊，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喝多了吧！”

    米浩天双手插在口袋里信步向我走来，他瘦了些，带了隐形眼镜，虽然他的眼睛很漂亮，看着我的双眼熠熠生辉，却现出难以忽略的黑眼圈。

    他轻轻带起嘴角，语中有些欣慰：“看来你还是老样子，昨天才喝多，今天还能喝么？”

    “当然！”我耸了耸肩：“大哥请酒，哪有不捧场的道理！”

    我们三人一起步入高墙，沈航仍旧是一身囚服，留着板寸，可他走到探访间的步履却是精神奕奕。他也瘦了、黑了，可是明显得精壮了，精神状态也与一年之前判若两人。

    我急着抓起通话器，却先听到他的招呼：“羽芯，好久不见，还以为你们把我忘了呢，收到通知说你们要来看我，兴奋得一夜没有睡着啊！”

    我有些发愣，他说话的语气、表情，显得轻松自如，眼里的兴奋显而易见，完全不是装出来的。良久，我才开口，在他的笑容里，我也不自觉得变得轻松起来：“咳……看你笑的那样，吓了我一跳啊，哪有探监谈话这么喜庆的！”

    身后传来米浩天的笑声，他拍了拍我的肩：“羽芯，你这么久不来看他，都不习惯了吧？这家伙最近过得滋润着呢，明里暗里都成了组长，在这里好吃好喝好睡，劳动当运动，还自学了很多知识，恐怕比你这大学生还有文化呢！”

    “真的？！”我心里忽然而至的欣喜将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甚至变成感动：“沈航，是真的吗？你在里面……不再受欺负了？出人头地了？光宗耀祖了？咳……我……开玩笑的……”

    他在玻璃板那头笑得那么自然，仿佛我们只是在一间餐厅闲聊：“是啊羽芯……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倒更幽默了。我的确出人头地了，哈哈……其实熬过最初那段也就好了，现在这里一切都很好，我正打算报名自学考呢，你可要好好学习，别输给我啊！”

    “嗯！”我用力点头，顺势把话筒交给米浩天。看着他们酣畅的谈话，我忽然发现我们真的都变了。沈航竟然会对我说“好好学习”，并且在这样世人道苦的生活中找到自己的方向。米浩天也已经做到了真正的独立，虽然我不清楚大型酒吧的经营之道，但是想来他一定为此付出了很多。无论怎样的际遇、在怎样的环境下，我们都在生长，枝桠再蜿蜒、仍是茁壮。

    入夜，我跟随米浩天来到位于夜城的，他的酒吧——不惑。

    “是不是太吵了？”他在舞曲灯光中凑近我的耳朵：“最近我正在筹划开一家分店，以蓝调音乐为主，是不是更和你的口味？”

    我也会以大声：“那我一定要去捧场啊！不过这里也很好，以前也不是没来过这样的酒吧啊！”

    我跟随他来到为我们专设的卡座，一路遇见酒吧的工作人员，从保安到酒保都是当初“七子”的成员，他们大多认识我，见了面仍是点头示好以表恭敬。鲁力强和米浩天之所以都选择从开酒吧起家，正因为只有这样的场所才能不着痕迹得收纳和保护这些弟兄，同时又在潜规则中自立阵脚，得到所有层面的支点。

    米浩天把酒单送到我面前：“喝点什么？”

    我扬了扬嘴角：“老规矩。”

    他点点头，向酒保说：“长岛冰茶，用百事可乐，两片柠檬。我和慕容的也按原样来。”

    慕容纤凑近我的耳朵：“展源拓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

    我头疼得抚了抚眉角：“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谱。有时候真恨不得不等了！”

    “什么呀！”她故作生气得在我腰间捏了一把：“让你再说大话！”

    我在一片嘈杂中笑的花枝乱颤，忍不住出手回击，直到她也大笑着求饶为止。这一刻，像极了当年的所有。我不住自问，真的不会改变是吗？无论如何变迁，总有些东西是无法移转的，我该……这样相信么？

    一杯酒下肚，我牵着慕容纤的手：“别让我喝了，你知道，酒能焦愁、也能嚼心，我怕一喝多又乱说话。”

    她似乎听出我话中的深意，怔怔得看着我：“又？你乱说过什么？”

    我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昨天我去参加龙的生日party，一不小心喝多了，打着电话对展源拓发脾气来着，具体说什么我记不清了，总之追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能说了过分的话，后来电话又停机了，在龙家睡了一夜今天上午才接到他的电话，他似乎生气了。”我有些苦闷得接过另一杯酒：“我是真的喝糊涂了，连手机欠费的事都忘了，还是龙给我续了费，你说……他至于为我的酒后胡话较真么？”

    慕容纤愣了愣，“你住在龙家了？龙……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个德国男生？”

    “嗯。”我点点头，又从麦管里吸了一口。

    “羽芯，你真是个笨蛋。”她叹了口气，认真得看着我：“为什么疏于联络的我都知道‘龙’是谁？因为你提到他的次数太多了！像你这么不避讳，一定也经常对展源拓提起他，这会让他起疑。你们本来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柏拉图很美，可是没有安全感。你对他频频提起另一个男生，并且你每次提到他都显得兴奋，他会不安，况且你还醉倒在他家甚至过了一夜！”

    我努了努嘴：“拜托，你知道我接近他纯粹是为了多打听一些有关柏林的消息。”

    “到了现在，还仅仅是这样吗？”她摇了摇头：“羽芯，我太了解你。你的性格里有一种近乎过分的‘报恩’，无论是谁，但凡对你好过，甚至一个表情、一句话触动了你，就都有资格被你牵挂，你对龙，也是动了友情吧？可是你确定他对你也只是友谊么？”

    “羽芯，听我说，展源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的痛苦我了解，可是如果你还想要等他，想要和他走下去，就必须学会避免不必要的纷扰，否则苦的还是你自己。”

    也许是酒精又起了作用，她的话分明有理，这一刻听来却让我心里止不住的委屈：“如果这点信任都没有，谈什么柏拉图？他干脆在身边找个人锁着看着不是更好？！我已经这样了，为了他，我连你们都疏远了，谁都不在了还要怎样！就算龙是我的朋友，我交个朋友犯法么？”

    “好了好了……”她轻轻揽我入怀，一下下捋过我的背：“我知道，我知道，羽芯，我错了，不该把责任抛给你。可是你也想让他幸福快乐不是么？你可以交朋友，可若是你交朋友的时候伤害了他，就需要你的取舍。如果你不愿意取舍，至少要和他沟通，知道么？”

    “沟通？他在九千公里之外啊！我和他有六个小时的时差，我们根本连同在一个太阳和月亮下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沟通除了寒暄几句还有什么能说？！”

    她的手臂一收，用力圈住渐渐躁动的我：“羽芯，我知道这样的距离很熬人，可你要知道，他和你受着同样的苦啊，要是他也经常对你提起别的女生，并且住在她家，你会怎么想？换位思考一下，展源拓这人啊，一遇到与你有关的事就只会闷头憋屈，也不会主动问你……你冷静一些，找个机会对他说清楚怎么样？”

    我终于安静下来，只为那一句……换位思考。是啊，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我会怎么样？

    幸好，认识他以来，从没见他对除我以外的异性表现出格外的殷勤。明明决定了要爱他更多，却为什么要以一种壮烈牺牲一样的心情来维持等待？况且，慕容纤的拥抱让我忽然想起一些事，一些……模糊了的痕迹，龙昨晚亲了我，是吗？

    “羽芯？”慕容纤见我不说话，轻轻摇了摇：“不会睡着了吧？不能喝就别喝了，换杯果汁吧？”

    我忽然从她怀中一跃而出：“开玩笑！我陆羽芯是酒量这么差的人么？来来，米浩天，为我们的重聚干杯！”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