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黑暗里最后的挣扎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被蒙着脸，随着车子一路颠簸，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上车之后，我的双手也被向后捆绑，丝毫无法动弹。想到沈航在电话里的哀嚎，我的心又一次紧紧揪起，不仅为他、更多恐惧。以我的绵薄之力，去了又能怎样？当我终于冷静下来思考这个问题，却愈发止不住浑身的战栗。他们是黑社会、杀人也不惜的黑社会！难道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出现了，他们就能放过沈航么？就算放过了，我呢？他们抓我是要干嘛？

    难道是……灭口？

    不知不觉，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带动呼吸和汗腺，我的双肩微微起伏，似乎不用力吸纳就取不到足够的氧气，额头上冒出密密的冷汗，一丝丝在额角划出湿冷的痕迹。我握紧双拳不断催促自己冷静，如果那个出租车司机愿意为我报警，或者联系米浩天和展源拓之间的任何一个，我就有可能获救。

    想到展源拓，想到自己几个小时前才向他保证不让自己涉险，转眼竟瞒着他和所有人，将自己送入这该死的陷阱。要是他知道了会怎么样？会担心得发疯吧？万一……我死了呢？

    不！我和他绕了这么大一圈才开始真正在一起，我不能死，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一定不能！

    我强迫自己暂时放下恐惧，深呼吸一口，专心捕捉四下的动静。车窗外的确有人声，尽管很轻，像是有人在用乡音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只分辨出几个词——下肥、收成……

    看来周边应该是农田，根据车身的颠簸程度应该也能确认这是在乡间小道。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的下车点，四周一览没有农田的模样，所以我们应该在往更偏远的地方走。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周围的农耕声淡去，又回到最初的静谧，车速开始减慢。

    我好不容易平息的恐惧又攀升上来，这么远的距离，就算他们第一时间报警也未必能找到这里，要是这群变态只以杀人灭口为目的，我一进去直接一刀捅来，我怎么办？

    展源拓、展源拓、展源拓……我想见你，好想见你！

    “下车！”我被推搡着下了车，脚下仍是坑洼不平的泥地，我被摁着肩头略带踉跄得往前走，又十分钟后才被解下了头罩，顿时恢复的光良让我虚了虚眼，发现眼前是一扇锈迹斑驳的大铁门，隆隆拉开，里面是一间废弃的仓库——果然和电视中一样！

    我被拖进了仓库，粗看一圈，十多个人，大部分五大三粗，几个瘦的也很精壮。我被松了绑，还来不及看清他们的长相就被一把推倒，面前缓缓踱来一双黑色皮鞋。

    “陆羽芯？你好，我是天辽。”

    我听出他正是电话里的声音，再次深呼吸，抬头——三月阳春，乍暖还寒的天，他竟然只穿了一件无袖T恤，露出精壮的纹了一对翅膀的手臂。眼光上抬，摄入他的脸，轮廓分明、不大的眼睛深深嵌入眉骨和鼻梁，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我拼命克制自己的呼吸，平静得问：“沈航在哪里？”

    “这小妞胆子不小！”“是啊，沈航那小子还挺有福的，真有马子敢为了他独闯虎穴。”“你看看她，竟然不害怕？”

    我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心里忍不住大吼：谁说我不害怕了！！不过……从这架势看来，他们应该不至于马上杀掉我把？拜托，伟大的司机叔叔，我的死活就在你手上了！

    不知哪里传来了信号飘过的“滴滴”声，自称天辽的男人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机，又看了看其他人，在众人都表示与自己无关之后他自然得向我伸出了魔爪。

    尽管他什么都没说，可看着他冰寒的双眸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得乖乖摸出手机，交出去之前瞥了一眼，心里顿时一紧——展源拓。他知道了？他打了几个电话给我？

    “不好意思。”手里一空，手机已经被抢走。天辽怔怔得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似乎在回忆什么，随机竟然眼神一闪，略带兴奋得对其他人说：“是那个警察的儿子！”

    我心里一震——他们真的知道他！

    “喂——”天辽竟然冷笑一声接起了电话，我的心瞬间被扯上喉口砰砰直跳。我不知道展源拓说了什么，只听见天辽对着话筒漫不经心得说：“你觉得该害怕的究竟是你还是我？”

    这一次，我在几米外都能听到展源拓声嘶力竭的怒吼：“不许你碰她！！！”

    天辽嘴角一勾：“啧啧啧，‘碰’这个字很有趣，你说的碰，是指什么？”

    隔了几秒，他又冷笑一声：“还有二十秒，我只说一句，如果你希望她安然无恙，那就在半小时内带着米浩天一起过来，当然，如果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别人，那只怪这小姑娘命不好了。”他挂了电话，瞥一眼屏幕，顿时惊怒得看着我：“你录音？！”随即是手机砰然砸碎的声响，以及密密落下的脚力：“臭婊/子，让你耍花招！”

    我蜷缩着身体一下下捱着踢，却意外得感觉不到有多痛。身体再痛，痛不过心。此刻我整颗心响天彻地的只有一个念头——展源拓要来，他和米浩天都要来！这给我带来的恐惧远远超过之前的所有，也超过了身上全部的承受。

    “不要来……不要……”我只能一遍遍低声呢喃祈祷，祈祷他们有足够的思考能力，祈祷展源拓当特警的父亲能发现他的异常……

    我为了救沈航一意孤行，却要害了展源拓和米浩天么？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在出租车上就要求回头报警，为什么要自以为是得独闯龙潭！

    我在心里一遍遍怒骂自己，可是悔恨无用。终于，加注在我身上的力道停止了，我虚弱得抬起头：“沈航在哪里？”

    天辽不屑得踱了踱步子，在我面前蹲下，冷冷得看着我：“这时候还有力气考虑别人？”

    “呵……”我扯了扯嘴角：“我就是为他来的。”

    “噢——”他长叹一声：“难道是三角恋？那个警察的儿子真可悲，你为了别的男人铤而走险，他却甘愿为你赴死。”

    我心里狠狠一抽——不是的，不是这样！我没有忘记保护自己的约定，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我表面上坚持挂着冷冷的笑意：“你也知道他爸爸是警察，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骗？”

    “呵呵呵……”他诡异得笑了几声，凑近我耳边：“你想不想知道刚才他对我说了什么？他说……只要不伤害你，我们要什么，他都答应。”

    我心里一阵虚脱——完了、完了、完了……如果他和我一样冲动，我们都逃不掉，我得尽快想出办法阻止他！

    “沈航在哪里？”我重复着问。

    他深邃的眼眸持续注视着我的眼睛，我也不甘示弱得回瞪着他，良久才见他嘴角一勾，回头挥了挥手：“把他们关一起。”

    我被人从地上一把带起，抓着衣领扔进仓库唯一的小隔间。等我适应了微弱很多的光线，看清了几乎奄奄一息的沈航。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刚才对我踹的那几脚根本就是吓唬人用的，完全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可是沈航……他的左半边脸肿得几乎认不出来，眼角流着血，根本睁不开，最可怕的是他的一条手臂向后扭着，似乎是肩胛脱臼，右侧小腿也不知被什么利器划伤，汨汨躺着血。

    我想，如果不是我到了，他们绝对有可能杀死他！可是，我来了还不够，还要把展源拓和米浩天一起拖下水是为什么？亦或许，我也只是个人质，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他们！

    “沈航！”我拍打着他的脸，手止不住得轻轻颤抖：“醒醒……沈航……”

    他蹙了蹙眉，嘴里含糊不清得嗫喏：“不要……不要……不要来……”

    我心里一酸，眼泪顺势滑落：“沈航，你醒醒啊……醒醒……我们一起想办法……”

    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辣椒喷雾！我摸了摸内侧袋，幸好还在，录音笔也还在。刚才被拖进隔间的时候余光瞥见门口有一人看守，重要的是……他手里拿着手机！

    看来我也只好效仿沈航的做法，首先阻止展源拓！

    “陆……”在我思索的期间，沈航终于醒来，他迷迷糊糊发出一个音节，随即一阵咳嗽。

    我轻轻拍着他的胸口，他看上去很痛苦，不知道有没有折断肋骨。“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他喘息着，这阵咳嗽让他额上渗出冷汗，本来已经苍白的皮肤显得更白了。他的眼神虚晃一阵，忽然惊觉：“你来了？为什么？！”他激动地按着我的双肩打量着我：“没事吧？笨蛋！我都叫你别来了，为什么不报警……咳咳……”

    “先别说这个了。”我一手扶着他，一手为他顺气：“来都来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利用我要挟了展源拓和米浩天，我不想再多两个替死鬼，所以我也必须去抢一个手机来。你能动么？我需要你的配合。”

    “不行！”他果断拒绝，“你无法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不能让你有事！”

    “就因为无法想象才必须想办法啊！”我压低嗓音宠他低吼：“我们得通知他们，别来、报警……”

    他叹了口气：“我不是也对你说了么……”

    我怔了怔，鉴定得说：“我自有办法，你负责拦住门别让他们这么快进来。然后我们再想办法逃出去。”我握了握辣椒喷雾的瓶子，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不再说话。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