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终于心还是终于义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幸好朱涟没有被撞晕，也没有撞破头。她终于闭了嘴，是因为她意识到以米浩天的脾气，那一下不过是小惩，如果再激怒他，后果不堪设想。

    “羽芯，没事吧？”米浩天走到我身边，伸手穿过展源拓的怀抱贴上我的额头：“请假去医院吧。”

    “嗯。”我点了点头，怒气平息之后，仿佛全身的力道都被抽走一般，软软得使不上劲：“展源拓，放开我。”

    他顿了顿，一把将我横抱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我勉力挣扎，余光瞥见慕容纤复杂难辨的神色，一阵心虚：“纤纤，你别误会……我没有……”

    “不许说话！”展源拓用力得收了收手臂，带着我直接冲出了教室。刚走了几步，被班主任和教导主任拦下。

    展源拓有些无奈得停了脚步：“老师，她生病了，我带她去医院，有事回来再说。”

    “不行。”教导主任生硬得回答：“在学校里打架是大忌，必须马上处理。带她来办公室。”

    “算了……”我止住正要开口反驳的展源拓：“我没事，自己能走，放我下来。”

    片刻之后，朱涟、廖佳、何筱筱、米浩天、慕容纤都来了，我们站成一排，展源拓似乎怕我晕倒，从背后撑着我的身体。

    “到底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教导主任眼神犀利得从金丝边眼镜背后一一扫过我们的脸，最终定在我身上。

    “是我。”我淡淡回答：“和他们都没关系。”

    “是么？”她冷笑一声：“朱涟，你说呢？”

    朱涟哭得梨花带雨，脸上和额头上红成一片：“他们……都……打我……”

    “为什么？”教导主任的眼神又落到我身上。

    “老师，这女人挑拨是非，满口污言秽语，不该教训么？”米浩天晃着肩膀上前一步：“学校就包庇这样的人？”

    教导主任猛一拍桌面：“我问的不是你！”

    我叹了口气：“老师，其实真相说了你也未必相信。我说就为一扇窗户，你信么？”

    “你……”她粗重得喘了口气：“就为一扇窗户就把人打成这样？！陆羽芯，你在学校里的风流事迹我也不是没听说，你们小小年纪，非要爱来爱去，学得这么风尘有什么好处？怎么对得起你们的父母？”

    展源拓手臂一紧：“老师，没想到你也是听信谣言的人？”

    “我不管是不是谣言！”她厉声道：“你们几个无视学校规章制度，扰乱学习气氛，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竟然公然在教室里动手！这次非要给你们全部处分，叫家长！”

    “老师，你有没有搞错？！”我一步上前：“是我先动手，我打的人。他们都是劝架的，什么时候劝架也要处分？”

    她一惊：“也就是说，这处分该你一个人吃？”

    我冷笑一声：“是啊，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好，叫家长！”

    “还是先叫校长吧……”米浩天懒懒反驳：“老师，这种大事，还是要经过你的领导批准比较好，你说呢？否则……恐怕整个学校的赞助费，都只能由朱涟一家来出了，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收入？”

    “你……”教导主任明显被戳了软肋，眼神一怒一惊，复杂难辨。

    “老师，陆羽芯真的在生病，所以才会为了一扇窗户大动肝火，就算要处置也应该先治疗吧？”展源拓见机，顺势铺下台阶。

    教导主任寻思片刻：“好，你们先陪她去医院，我要看到详细的病历和用药证明。处分的事回来再说。”

    我真的没有力气再计较倒在谁怀里，一路由展源拓横抱着颠簸向校外跑。脑袋已经胀痛到深思迷离的地步，胃却依旧一阵阵抽搐一般得疼。

    走出教学楼的一刻，马豁送上一件轻薄雨衣盖住我的身体，同时何筱筱撑开伞遮住我的脸。我忽然心里一酸，生出无法言喻的动容。却似乎更难以面对展源拓的示好。

    一行人分坐两辆出租车，马豁、展源拓自然和我一辆。另一辆是米浩天、慕容纤和何筱筱。上了车，终于从那让我又惊心又难堪的怀抱中解脱出来，一阵虚脱仍旧勉强别过脸去不愿看他。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太脆弱，这样的氛围……太暧昧。不能再行差踏错，否则，断送的不仅仅是名誉，更是“七子不惑”的耻辱。

    有米浩天在，当然不会让我坐在脏兮兮的输液室里。我安静得躺在单人病房，手背上插着冰凉的输液管。窗帘半掩，露出隔层轻纱，过滤后的阳光稀松得在窗前落下晶晶亮的小点，细小的光束中，浮尘清扬。

    我抬头看了看输液器，透明的液体均匀滴下灌进我的静脉。我始终认为，这是一种静默的入侵。我应该是睡着过一会儿，或者是昏迷？以看病的常识，现在这袋五百毫升的补液应该已经是第二袋了。

    胃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但似乎终于平息很多。我自嘲的笑：非要有了创伤才能乖么？根据经验，这么大的袋子应该是营养液，葡萄糖、维生素、氯化钾之类。入针点直到整条手臂泛起一阵冰寒的痛觉，我知道，那的确是氯化钾。我悄悄转动手腕，试图让自己更痛一点，否则，怎么平息心里无端的惴惴？

    “你醒了？”展源拓发现我的动静，很快从我的背面绕到面前：“好点没？还难受么？”

    我从没在他眼中看到过这样浓烈的忧惧，带着一触即碎的心疼。他藏在背光剪影中的脸显得又温柔又伤感，甚至习惯性上扬的嘴角都因为强抑的轻颤而抿成一条直线。

    对视，他无尽的温柔比空气更细密得将我团团围住，几乎要将我融化并且灼伤。展源拓，你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是因为只有这样的我，才不会狠狠把你推开么？

    可是，我究竟应该怎样面对你？只当点头之交、远隔千里得相视微笑会让我难过；看到你化不开的怜惜和示好却会让我难堪。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你啊！喜欢才无法接受冷眼相待、喜欢才忘不了那一夜的昙花一现。喜欢而不能在一起、喜欢而必须要远离，这让我痛苦，面对你的分分钟都是煎熬。

    我轻轻勾起嘴角：“干嘛摆出一副哭丧的表情？我得绝症了？”

    他一怔，蹙了蹙眉：“不许胡说！”

    “羽芯就这样，你别理她！”马豁端来新鲜的白粥：“醒了就喝点吧，医生说你这胃炎都是自己折腾出来的，不好好吃饭又要喝酒喝茶。”他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嗯，这消炎药还挺有效，总算烧退了。羽芯，我们都知道要你不折腾自己不可能，但是你能不能下回控制在身体可承受范围之内？这样多劳师动众啊……”

    “嗯……”我讪讪笑着：“知道了，谢谢你们。”再别过头，米浩天正陪着慕容纤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她有些苍凉凄楚的表情，我心里的愧疚感又一次占了上风。

    我向他们扯了扯嘴角，又对所有人说：“你们都回去吧，我没事了，困。”

    “我们都走了谁来给你看着补液？”展源拓立刻反驳，又讨好又坚决：“你们先走吧，我留在这里陪她。”

    我清晰得注意到慕容纤的面容一滞，正要说话，却听见展源拓狠狠的语调就在耳边：“就这样定了，少管闲事，别逼我说出更绝的话！”

    我一愣，应激性得扭过头，我的唇正好擦过他贴近我的唇。意外，绝对是意外！脸上顿时一热，无意间瞥见他竟然也面红耳赤。砰然律动的心里竟然有些小小的窃喜——原来这色狼也会怕羞！

    就在我发呆的片刻，闲杂人等已经识趣得退出门外，眼前只有展源拓小心掩藏却掩不住的笑意。我的心随之轻颤——他这样发自内心的快乐，那一夜之后，似乎再没见过。

    而我呢？触摸自己的心，难道我不是么？可是他们呢，他们会怎么想，这该死的结如何解？如果可以，趁着仍在医院，就当让心休恬片刻，忘记这该死的纷扰忧愁不再倔强。老天，我不敢贪心，只要这片刻，可以么？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