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初学为人，共进餐饭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庾琛不再说话了，他看着茯苓走到自己的身前，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你在我眼中还是那个祭祀殿初遇的大理寺卿。”

    “贤者……”

    茯苓不等他说完，便拍拍他的肩道：“庾琛，回去吧。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站在这世间的顶端，我只想要你们一生顺遂平安，喜乐安康。”

    庾琛的嘴开开合合了数下，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一礼，然后回身离开。

    荀婧被送走的时候极不甘心，整整一月，她不知想了多少法子，弄来多少药，甚至抓了仆人来试，个个都倒了。就是庾亮不动如山，吃了多少都像是没事人一样的行礼离开。

    荀婧被送走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她走那日，庾亮给茯苓送饭时，脸上也带了快活的表情。茯苓打开食盒准备吃的时候，庾亮有些好奇：“今日茯苓不需要亮了吗？”

    “我已经完成了转化，庾亮。”茯苓眨着眼睛看着他一下跌入失望的脸：“不能再麻烦你了。现在开始起，我已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了。”

    “连术道也不行了吗？”关切的心思还是占了上风，庾亮急切的问道。

    “一切借自然之气的防御或治愈之术还行。攻击的自然是全部丧失了。”茯苓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过这样也好。我本身在上面用功就不多，失掉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那，明日起，茯苓就和我们一起用餐吧。”庾亮突然道：“茯苓曾经说过，要我帮你成为一个普通的人。那就和修道不一样。普通人是有家人的，有家人就要在一起互相关心爱护。茯苓就从这个开始学起吧。”

    少女黑色的眸子看着他，半天没有吱声。直到庾亮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出汗的时候，少女微微一笑开口答道：“好，就从这个开始学起吧。看来庾琛还是像当年一样聪慧，我没有白白跟他谈了那么一次。”

    茯苓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至少是在她有记忆的着将近千年中。在她入道之前是人，那么一定也像这样和家人一起吃过饭。

    庾家很注重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所以只要没有出远门，庾家的人都会定时坐在一起用餐。席间也并不苛求食不言寝不语。孩子们之间相互说着见闻趣事，作为长辈的庾琛很少发言，但是偶尔也会吐出一两句点睛的话。

    这种环境很温暖也很融洽，比起上虚林中长久的空寂和冰冷，这里很好。茯苓这么想着，然后又笑了一下，自己果然已经变成完全的人类了吗？近千年的努力毁于一旦，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绝望和沮丧。

    但是她不能沉沦于这种柔情的假象，水麒还被锁在那深宫重重之中；狴犴被剜去双目，囚禁在那妖兽界里；獬豸依旧委屈的蛰伏在山阴，再往前还有耗尽灵力而死的白泽，还有那倒在自己身前的火麒，还有应了天劫的青龙君。

    就算她已经输了，输掉这场天命的对决，跌入了凡尘的轮回，但是魔星也还没有赢。她必将不惜一切，报复他。如果她已经堕入地狱，那么她就要将他拖入更深的痛苦之中，一血这多年的积怨。哪怕魂飞魄散，在所不惜。

    “你怎么了，茯苓，为什么不吃了？”被安排在上位，坐在庾亮和庾琛之间的茯苓突然回过了神，看着一脸关心的庾亮和因为他话而都看向自己的众人，她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毫无起伏，没有任何感情回应的话突然之间让饭桌上本来热络的气氛有些尴尬。庾亮也僵在那里，还就是庾琛到底是经了年岁了，也较为了解贤者，知道她数百年不经世事，不懂得这些，便缓和气氛道：“若是说想起事情，我和茯苓倒是有同样的故友。”

    “父亲大人，您就别哄我们了。看茯苓的年纪，那时候您都快离京了，有什么旧友嘛。而且您明明就不认识她。”庾霁年龄小，嘴上也就没什么分寸。庾亮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才让他撅着嘴，将身子缩了缩。

    庾琛倒是没有恼，只是说：“之前茯苓年纪小，现在长大了，所以为父一时没有认出。她是当年侍奉贤者的侍女，所以才会被指给权相做妻子。”

    茯苓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编着瞎话的前大理寺卿，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刚直不阿只是庾琛的外表啊。

    “哇，茯苓真了不起，居然服侍过仙人呢。”庾霁马上忘记了刚刚哥哥的那一眼：“那你见过贤者的样子了。”

    庾亮本想阻止他再说下去，却没想到茯苓竟然开口回答了：“见过。日日都见，就像是照镜子一般。”

    “那她长得什么样子？和神殿里供的那些仙子菩萨像不像？”庾霁见她愿意回答便顿时来了好奇心：“我看你根本不会伺候人，她平时都不用端茶送水做饭洗衣的吗？”

    “贤者长的普通样子，扔进人堆里你一定找不出。而且修道之人怎么需要这些寻常的伺候，我只是帮助贤者修炼。所以她才会让我嫁给权相，以辅佐他精进术道。”似乎受了庾琛的启发，茯苓编故事的能力也立刻提升了起来。

    “难怪你要逃走。”庾家小女儿此时已经是含着眼泪了：“原来他们只想利用你，根本不管你爱不爱权相。贤者居然都不问你的意见，真是太过分了。”

    “文君！”庾琛突然开口厉声斥责她，庾文君也知道自己这话说了无异于谋反，顿时咬着唇，不再出声。

    但是茯苓似乎并没有在意，只是幽幽的说：“也对啊，贤者总是想着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人，事，总是想着达成自己的愿望和梦想，没有想到过伤害了其他的人，真是过分啊。”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被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把所有不知情的人都吓了一跳，难怪她能从权相手指缝里跑出来，原来是连贤者都干指摘的人。

    “此话也不尽然。”庾琛开口宽慰她：“贤者的愿望是为天下请愿，算不得自私，更非过分。只是旁人无法理解罢了。”

    茯苓笑了一下：“庾大人看起来很了解贤者。”

    “才没有，父亲大人他连贤者长的什么样都没见过呢。”庾霁不遗余力的拆自家老父的台。

    “哦，是真的吗？”茯苓眨了眨眼睛：“这和我听说的不一样嘛。”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