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三年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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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是年,金碧寒竟然回来了,但是和他一并来的,还有那个披着斗篷,带着面具的男人。
上官琳没有看见桑锦和桑秀,略微有些意外,此时,她正有孕在身,静养在家,理发店由阿助打理,因为他傻头傻脑,理发店也越来越冷清。
金碧寒看着化为人形的萤火,微微笑了,却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原来萤火这么帅啊!”金碧寒笑着说。
萤火也朝他微笑,一手搂着上官琳的肩,说道:“碧寒,你这次是要回来了吗?”
金碧寒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怪异男子:“我是陪他来取琴的。”
上官琳正准备去祊拿那把花了三年时光打造的琴,萤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道:“我去就好了。”
上官琳露出甜蜜的笑,看了看金碧寒,又看了看戴着面具的男子,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取了身边的报纸,扔给金碧寒,指着那条锦都富豪游艇身亡的消息,说道:“我是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原来是因为君影草维系的那一方死了啊。”
金碧寒惊诧她竟然知道这一切,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黑漆漆的眼珠灵动地转了转,笑着说:“那不是挺好的嘛,我就快自由了。”
“你这孩子,”上官琳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还是这么没心没肺。”
金碧寒没辩解,睁着一双狐狸眼看着她:“琳姐,你有那种消除香味的香料吧,能给我一些吗?”
“消除香味?”上官琳有些惊异,因为她并没有嗅到奇异的香味,但也没有多问,让阿助去拿香料了。然后将头转向一边,瞟了那个带着面具的人几眼,在心里猜测着这个男人的身份。三年前,这个男人到她这里来打造一把琴,她当时就感觉到这个人身上强大的灵力,不好拒绝他的请求。
这时,萤火抱着琴来了,将琴递给了那个男人。
男人随意拨了拨琴弦,琴声如珠玉落盘般清脆,若流水激石般淡雅。
“传说古琴本有五弦,”男子说道,“文王思子,加弦一根,为文弦。武王伐纣,加弦一根,为武弦。所以,这古琴,也成了七弦了。”
男子的声音如琴声般好听,透露出神明般的傲慢,但上官琳还是皱了皱眉头,男子的神情态度,就好像是炫耀他极懂古琴似的。
这时,男子将他的手伸出来,手里边握着一颗黑色的东西,他将那东西一抛,萤火连忙接住,当他看清手中的东西时,就立刻愣住了。
那个男子没说什么,领着金碧寒离开,在他出门的时候,一股凉凉的风呼啸着进来,吹动了墙壁上的山水画。
萤火握着手里边的黑色珠子,将它递给上官琳,无奈地说道:“灵子,还是回来了。”
上官琳盯着那灵子,微微皱了皱眉:“待期的琴师?”
萤火见她又眉头紧锁,连忙跟她说话支开她的注意力:“对了,琳,等孩子快出生的时候,我们把艾叶蜜接过来。”
“好啊,反正她喜欢凑这种热闹。”
“海弦来了!”白离笑盈盈地欢迎披着黑斗篷的琴师,脸上的笑容是罕见的温暖。
立在他身旁的是桑锦和程梓恩,两个人携手站在一起,桑锦一双眼睛气鼓鼓地盯着金碧寒。
“你小子!我弟弟的事是怎么一回事啊?”桑锦上前给了金碧寒一耳光,“什么锦都富豪身亡啊,为什么你没事?”
金碧寒揉了揉被扇红的脸,斜着眼看了程梓恩一眼,道:“那小子不也没事吗?你怎么不问他?”
“你还好意思跟我回嘴!”桑锦又准备给金碧寒一耳光,只可惜手被别人抓住了,回首一看,正是程梓恩,她咬了咬嘴唇,朝程梓恩吼道,“你还帮着他!”
“好了!”白离瞪了桑锦一眼,“在离宫,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桑锦惺惺地收了手,但那双眼睛还是愤怒地盯着金碧寒。
叫做海弦的琴师拨了拨弦,只不过是随意揉捻,琴声却宛若天籁,听得桑锦都恢复了平静,然后海弦走到白离身边,一只手抱着琴,一只手比划着。
然后白离对他说了句“你去吧”,海弦便离开了。
“那个琴师,是个哑巴吗?”桑锦问了一句。
“是啊,是哑巴。”
……
……
“我这是怎么了?”君如诗睁开朦胧的双眼,依稀感觉方才好像听到一阵琴声,那琴声如同蓬莱仙岛旁涌上来的海水,一波一波,将她沉睡许久的心唤醒了。
君如诗往旁边望了望,之间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上,周围飘荡着蓝色的蜡烛,她立刻起身,警觉地朝四周张望,看见了露弥的石像和一个带着红色面具,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正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在看她。
君如诗谨慎地盯着他,看他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
这样子僵持了好久,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君如诗差点以为那个人是一具雕像了。
正在这时,那人揭开了红色面具,露出了俊朗的脸。
君如诗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你,若洋凯。”
若洋凯一手拿着斗篷和面具,一手抱着琴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轻声对她说着:“亲爱的,小声点。”
君如诗点了点头,然后又观察着露弥的石像。
她恍惚记得,她与露弥来到离宫找荟理,然后,似乎看见了那个金发的占卜女郎,之后,瘦弱的美杜莎之狼仿佛来了……
回想起这些的时候,君如诗的耳畔僾然又回荡起海水起伏的声音,僾然又听得一曲高山流水,她愣愣地望着若洋凯,张着嘴,正准备说些什么。
那时候,从露弥的石像后边忽然蹿出了一个男孩,皮肤白皙,眼角上翘,像狐狸化身的妖精,纵然没有夏洛尔那般邪魅,面容仍算得上是很俊俏了。
那少年双目瞬间变红,君如诗还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嗅到了天央花的香味。
这香味已经不如从前,没有了那种新鲜的香甜气息,而是夹杂着一丝死气,就好似用香料焚化的尸体,有一种奇怪的恶臭。
“这……”君如诗本来有着一堆疑问,可是看到三离荒凉的景象,脑海里的思绪都被抽空了。
变成石块的天央花包裹着主神的身体,而其它地方满地都是厚厚的天央花,在底下的天央花腐烂了,化为黑红色的脓水,粘黏在她的鞋底,恍然间,她似乎看见了她十二岁迷恋的那个少年,在她耳畔呼出湿热的气体,在雪地里看着她,一脸悲戚,然后,又在斧子挥落的瞬间,成为两半,鲜血如潮水般涌出来,蔓延着……
君如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时光错乱了,她已不知道如今是何年何月,她又是活在她多少岁的时光里。
“如诗,你还好吧?”若洋凯轻轻拥抱了她,“坚强点,主神都在等着你。”
“等我?他们……没有死掉吗?”她朝四周张望,眼神里满是惶恐与不安。
“在你变成石像之后,发生了很多事。”若洋凯说道。
“石像?”这时候君如诗神智稍微清醒了,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沉睡了好长一段时间,有时又像是半醒半睡,心里满是恐惧与寂寞,却看不见什么,感觉自己在黑暗里,想哭喊,去发不出声音。
“嗯,狼族的人早已计划好了,你最初认识叶至意,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可惜,我们大意了。”说到这儿,若洋凯怒从中来,狠狠地皱了皱眉,然后他舒缓了一下情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君如诗。
说完一切,若洋凯有些担忧地望着君如诗,这些事一时间告诉她,恐怕她会承受不了。
他只看见她呆呆地站着,不说什么,眼神也有些空洞,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一半,他正担忧着,不料她忽然发话了。
“若洋凯,你是伯牙的转世吧?”
若洋凯纳罕她会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君如诗笑了笑,那笑容如同百合的绽放,纯洁无比。
之后,她眼神里又有了淡淡的哀伤。
“那我,能做什么?杀掉成王吗?”
“没那么简单,现在上穹完全被翾和畔疆控制了,待期还没有露脸,若真要杀,应该把他和成王都杀掉。”
“又是杀。这种东西能有什么作用?”
“你该明白,上穹,畔疆,楝瑟,和凡世是不一样的,这三者之间,就是靠武力来征服,这种因为意识维持的世界,流放的世界,还有狼族建立的世界,生活在凡世的你是很难理解的。”
“也许吧。”
“三日后叶至意成婚,据说待期也要来,你和我对调一下身份,化成叫做海弦的哑巴琴师,呆在成王身边。”
“琴师?若洋凯你伪装成畔疆的琴师了吗?”
“嗯,还故意装作哑巴,这样声音就不会穿帮了。”
“可我不会弹琴。”
“先试试。”
语毕,若洋凯将琴置在她面前。
君如诗的双手在琴的上方颤抖,她不知怎样抚琴,眉间紧蹙,睫毛也一颤一颤的。
若洋凯在一旁轻笑,轻轻地弹了弹她的脑袋:“若姝可是我身边有名的琴姬,怎么面对琴还会不知所措?”
君如诗收回了双手,看了看手背上的红痕,有些感伤地说:“可是我不是若姝。”
若洋凯眉心一皱,蛮横地抓起她的手,粗暴地将其按在秦先生,怒吼一声:“管你是不是,三天之内,你必须把琴弹得像天外之音!”
这样的要求过于苛刻,君如诗亦没有见过若洋凯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她用手碰了碰琴弦,拨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若洋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边在她耳畔诉说这琴的弹法,一边执着她的手,教她这弦该如何拨弹,如何揉捻。
他让她闭上双眼,尽量让自己处在一种半醒半睡的状态,醒着的一半去思索弹奏的技法,睡着的一半去接近心里的声音。
半昏半醒的思绪之间,半张半弛的琴弦之间,君如诗似乎追回了久远的记忆。
曾几何时,似乎有一个长者,也曾这样执着她的手,带她走进了琴音的世界,酿成了她的一刻玲珑剔透凄美如斯的心。
她仿佛习惯了奏琴,若洋凯将手放开,她也丝毫没有察觉。她轻揉文弦,演尽缠绵思念,劲拨武弦,谱尽万丈豪情,一弦一弦,道尽凄凉哀怨,一声一声,唱出磅礴气势,她的心,也时而细腻如少女,时而豪放如帝王。
一曲终了,她定定地收了手,只觉得余音绕梁,感慨自己有一首如此精妙的琴技。
若洋凯沉浸在琴音里,过了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赞道:“真妙。”
“跟若姝比呢?”
“你更胜一筹。”
“哦,”她开心地笑了,“因为这一世我是个凡人,有了凡人之苦,若是伯牙能认识现在的我,或许我就可以代替钟子期了。”
“丫头口气倒不小,什么时候这么嚣张的?”
“唉,”她起身,将琴抱起,说道,“不嚣张行吗,杀掉两个王,总要有些霸气吧?”
“如诗,也不是非要那么快杀掉他们不可。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杀掉他们,是以后的事,要看时机。如今你活过来了,在哪里都很危险,倒不如去畔疆呆着,没谁会怀疑你。”
说完这话若洋凯笑了,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召来了那个狐狸一般的斑狐男孩儿,对君如诗说道:“这是金碧寒,前不久跟我建立了契约,做了我的斑狐。”
“哦。”
君如诗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人的名字,却也没有多想。
然后若洋凯将面具和斗篷递给君如诗,在她穿戴好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诗,为了上穹,做点牺牲好不好?”
君如诗恨纳闷他怎么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你头发又长又卷,会穿帮的。”
“这样啊。”君如诗双手一伸,一根金色琴弦出现在手中,她将琴弦勒住头发,狠狠一扯,长长的头发瞬间落了一地。
然后,金碧寒给了她一袋草,说着:“这个是香料,没十日含一根,可以隐去你身上的天央花气息。”
君如诗接过香料,取出一根含在嘴里,抬头望着金碧寒变红的双眼。
畔疆。
湿漉漉的屋子里,耗子在墙角叽叽咕咕地叫着,白离坐在长椅上,一只手托着下巴,雪白的脸上挂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绝色的容颜满是失落。
墙壁上有水滑下来,地板上也有从上边滴落的水,这间屋子太潮湿,鲜有人来。而一旁浑身浮肿,双目被挖去的少年正抿嘴沉默着。
“贺亚,”白离的声音没有男子的刚硬,而是柔柔的,宛如溪水,“三天之后,彩月和叶至意就成婚了。”
“他们……成婚?”贺亚的声音嘶哑而低沉,被囚禁的这些年岁,失去炯炯双目的贺亚也没有了以往的锐气。
“你放心吧,”白离轻轻一笑,“虽然你没办法参加婚礼,但是婚礼之后,我会给你带碗好汤的。”
“好……有汤了……”贺亚咋了咋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汤了。
那时候金萝夏进来了,她看着白离,面无表情地说着:“婚礼那日,麻烦你陪陪成王了。”
白离一愣,问道:“他不是有王妃了吗?”
“戚艾雪借走了海弦的斑狐,说是要邀请她在凡世的朋友,婚宴上她要和那些朋友在一起闹。”金萝夏说着。
“这样啊,”白离又笑了笑,“可我是你的丈夫,该陪着你啊。”
“哼,”金萝夏冷笑一声,“参加婚礼的大多都自己人,谁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婚姻不过是个幌子,谁不知道你和成王的关系啊。”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的脚步声夹杂着落水的滴答声,打在白离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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