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凄凉的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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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白皙的手指在萤火金色的鬓间穿插缠绕,任是怎样的千丝万缕,亦纠结成绮丽的幻影。

    白离抽出手指,静静地望着萤火,只见金光闪闪,既而有白雾弥漫。

    待雾气消散,萤火那金色的鬓已成了浓密的黑发,他赤裸着身体,古铜色的肌肤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

    上官琳激动双手直颤,她将准备好的衣裳给他披上,衣服还未穿好,就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呜咽起来。

    白离在一旁静静看着,嘴角边是若有若无的笑容。

    “还没满一百年,我已经把灵魂还给萤火了,”白离毫无感情的声音飘荡出来,“你不用再为我做事了。”

    这时上官琳差不多恢复了平静,她早已觉察出事情很不对劲,便看向白离:“这是为什么?”

    白离笑而不答。

    上官琳心中蓦地涌出一种恐慌。

    “对了,这个东西,就由我收着。”白离摊开手掌,雪白的手掌中央静静地躺着一粒小小的黑珍珠,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那是……我的灵子!”

    “可以后,就是待期的了。”

    白离冷冷地笑着,既而身影渐渐消散。

    “上穹……如诗……”上官琳望着天空,瞳孔里的绝望涌出来,“一切都结束了。”

    畔疆。

    离宫。

    荟理坐在床边上,瞅着床上叶至意蜡黄色的脸,她用手抚了抚他干枯的唇,泪滴滴答答地砸在床单上,湿淋淋一片。

    “彩……月……”他在梦中轻声呢喃,干干的唇裂开了,轻轻颤着。

    她心头一阵欣喜,但接着越发心痛起来。

    “对不起,彩月。”他仍在梦中呓语。

    “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她一头扑在他的胸膛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这时候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猛一回头,只见面如死灰的金萝夏正站在她身后,泛着紫色的唇轻轻扬着,手里捧着一碗血红色的汤水,然后金萝夏从衣袖里取出小包丝绸装着的东西,从中间取出些黑色碎末,洒在汤里,然后将其递给荟理。

    “来,快把这个喝了。”金萝夏说着。

    “这个……是什么?”荟理盯着那红红的汤水,开始反胃。

    “上次你跟白离说好的东西,”金萝夏将汤水递给她,“你快把它喝了,别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荟理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于是她就捧着那碗汤水,一饮而尽。

    “叶至意还没醒呢?”金萝夏问道。

    荟理无奈地摇摇头。

    “对了,上穹那边,全部搞定了吗?”荟理问道。

    “还有一个主神没找到。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们去三离的时候,只看见了五个主神,”金萝夏说着,然后又望了叶至意一眼,“还有一件事,听了之后你别难过。”

    荟理微微有些惊讶,她感觉所有事情都很圆满,于她而言,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事了。

    “你和叶至意的婚期要推迟了。”金萝夏说道。

    “推迟?迟到什么时候?”

    “三年之后。”

    “三年?”

    “对啊,据说待期要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是他三年后才有时间。”

    “该死的待期,以为自己是楝瑟的王,就了不起了吗?”荟理气愤地说着。

    “我们都不知道待期的身份,但据成王所说,若没有待期,我们灭掉上穹也不会这么容易,作为交换,白离都把灵子给待期的琴师了。”

    “待期的琴师?”

    “对啊,就是一个戴着斗篷,披着披风的怪人,”金萝夏回忆道,然后又看了看床上的叶至意,见他眼睑颤了颤,眼睛似乎也快要睁开了,就起身离开,“我先走了。”

    金萝夏离开之后,叶至意并没有醒来,荟理盯着他的脸瞅了好一会儿,看见他消瘦的面庞,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少年,一如儿时,弱不禁风。

    想到从前,她和他,还有露弥跟贺亚一同在穆休家度过温馨快乐的童年,四个人喜欢在草地上奔跑,她和露弥永远是跑在最前边的,叶至意永远是跑在最后的那一个,他们还喜欢从穆休家门前练习跳跃的高架子上往下跳,她和贺亚永远是起跳最高的,叶至意永远是最胆怯的一个。

    他们中间,自幼,露弥就是最灵活的,贺亚是最勇敢的,她是最聪明的,而叶至意,是最瘦弱迟钝的。

    而如今,露弥成了石像,她心里明明很难过,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明明想问金萝夏和白离贺亚的生死,可却不能问,也不敢问。

    荟理感觉很无助,每当她无助的时候,她就会想起父亲彩安。她和彩安,似乎一点也不相像。彩安朴实木讷,对谁都没有敌意,看似没有脾气的一个男人,实际上内心坚强无畏,他爱每一个人,即便知道羽莘是设计谋害他,他也丝毫没有恨意。

    她记得,就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天,他在去畔疆之前,对她说过:“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去憎恨别人,不要恨主神,也不要恨成王,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无可奈何。”

    可是谁又理解她现在的无可奈何呢。

    那时候,她以为父亲指的是屠杀猎狼手的事情,她反正也不是猎狼手,也不会因此憎恨主神。

    后来,在父亲去世之后,她什么都明白了。

    主神以为他们顺利地瞒过了她,却没有注意到,彩安的斑狐是可以化作她的样子,是可以带她去畔疆看到实情的。

    想到这儿,荟理又开始叹声连连了,她理了理叶至意的被子,又理了理他的枕头,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醒了他,这时,她在他枕头底下,摸到了一截捕思烛,她将那捕思烛取出来,想必那就是他用来回到畔疆的蜡烛吧。

    她亲吻着那根捕思烛,甜蜜在心里蔓延开来。

    ……

    在熔谷,苏州园林一般的庭院里,少年与少女相对而坐,

    金萝夏取出丝绸中的眼珠,递给少年:“殷,把这个吃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

    殷苦笑,结果那些碎末,抓起放进嘴里,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

    “那件事……到底什么时候做?”

    “三年之后吧。”

    “三年?那我岂不是要等我的小美人等个三年?”

    “你也愿意等啊。”金萝夏说。

    “是,我愿意,”少年的嘴边浮现一丝幸福的微笑,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个紫色包裹,将它递给她,“这个我先给你,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香料,可以让别人睡着的。”

    金萝夏结果包裹笑了笑,说道:“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呢,将这种香料塞到我的笛子里,还可以做暗器呢。”

    ……

    在凡世,夏洛尔也在拼命寻找伯牙的影子,虽然这个伟大的琴师早已不在人世,可这世上,也许还会存在着那样的天籁之音,让海浪汹涌,让天地惊叹的天籁之音。

    能唤醒双生花的天籁,也一定能唤醒成为石像的双生花。

    夏洛尔为了寻找这样的音律,几乎跑遍了整个世界。

    他去过艾滋盛行的非洲部落,感慨野蛮与贫困中的无奈,他走过传说中有鲛人在岸的波斯湾海畔,仰望那没有星空的黑暗夜色,他躺在神话里有鬼魅出现的林间枝上,于黎明之时瞥见一丝亮光。

    他奔波在陌生的街边,淋着陌生的雨雪,听咖啡店里传来低沉而悠扬的叙事曲,那熟悉的曲调,为何此刻让他有了陌生的感觉?

    他迷失在空间之间的间隙里,耳畔响起杂乱的“嗡嗡“声,又恰似听见有慢歌藏匿在其中,他恍惚想起多年前那个躺在床上的少年,病怏怏地呼吸着空气里的酒气,点燃一支香烟,半眯着眼说:“夏洛尔,你一定要帮我。”

    他穿梭在开满玫瑰的花园,玫瑰刺刮伤了他的面颊,他试着脸上的血,恍惚中想起了手背上有红痕的女子,他疯狂的思念起过去居住的那幢别墅,早餐的时候,少女在鸡蛋上添一层厚厚的辣椒酱,有时,她会发着呆,轻轻捏着白嫩的鸡蛋,然后微微偏转过头,莞尔一笑,卷卷的细发荡碎了光。

    夏洛尔突然开双手,弯曲的手指上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昔日白皙的手腕被晒成了铜色,宝蓝色的瞳孔少了璀璨的神采。

    “也不知道羽翼和艾叶蜜他们怎么样了。”他忽然这样冒出一句。

    “有人在?”

    层层枝叶间传来了细微的女声,夏洛尔问道一股淡淡的血味,但这味道却并不是来自于他的伤口。

    夏洛尔“嗯”了一声,既而一个长发少女苍白着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受伤了?”她撕下自己的衣袖,轻轻拭上了他的脸,“很疼吧?”

    少女的举动让他有些惊讶,他将她的手移开,没说一句话,匆匆奔开。

    “等等!”少女轻声喊住了他,“你进屋来,我帮你洗一下伤口。”

    “不必了。”他的声音低沉,微微有些沙哑,冰凉冰凉。

    夏洛尔感觉自己的衣袖被她轻轻扯了扯,他一回头,正对上她楚楚可怜的目光,这温柔的眼神和某人有着惊人的相似,夏洛尔不再说什么,轻轻低下头,握住了她的手,随她缓缓进了屋。

    屋里光线很暗,有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睡在一旁的沙发上,沙发边上有一个未成的石膏女像。

    少女用酒精为他的伤口消了毒,擦上药,绑上纱布。

    “我这里没有创可贴。”她小声说道,怕吵醒熟睡的老人。

    “没事的,”夏洛尔垂着头,用手碰了碰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细微的疼痛蔓延开来,他说道,“谢谢了。”

    少女微笑着摇摇头:“不必谢我,只是,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了艾叶蜜的名字。”

    夏洛尔回想起方才的自言自语,问道:“你认识她?”

    少女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沉默片刻,方说:“她是我姐姐。”

    夏洛尔在心里嘀咕:原来艾叶蜜还有妹妹,从没听她说起过。

    女孩见他沉默,就又发话了:“她现在过得好吗?”

    夏洛尔没有回答,毕竟,他也记不清,究竟有多久没有回过那个家了。

    夏洛尔起身,走到门边,准备继续上路,那时,他好像忽然觉察到什么,微微转过身,问那少女:“你听说过,天籁之音吗?”

    女孩摇了摇头,小脸变得很是苍白。

    夏洛尔叹了口气,出了门。

    出了玫瑰园,他感觉女孩淡淡的目光正默默注视着他,他一回头,却看不见那玫瑰园了。夏洛尔并没有惊慌,毕竟漂泊这么多年,神神鬼鬼他也见得多。

    他走在街道上,渐渐的,脑海中浮现了街道相错,车辆川流不息的小城画面。

    原来,他回到锦都了。

    他忽然觉得这三年来所做的一切,到头来,都只是一个“0”,像一条周而复始的道路,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原点。

    街上的景物都有些变化了,来来往往的车辆也比以前多了。

    夏洛尔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他沿着街,一直走到围绕着花园的别墅旁边,看着那熟悉的房屋,熟悉的花园,熟悉的百合,心瞬间化为一汪湖,荡漾起圈圈细波,涟漪扩散,微微惊动了沉睡的湖。

    他差一点翻过围墙,向客厅奔去,可他忽然收了腿,不敢迈进去。

    怎么就忽然觉得陌生了呢?

    此时正值七月,烈日如火,大地似炉,夏洛尔的额上冒了涔涔的汗,脸上的刮伤也泛起一阵疼痛。

    那时一个女人走过来了,脸蛋尖尖的,小小的眼睛如同两片柳叶,个子不算很高,微微有些瘦弱,纤细的手臂里挽着一个装满水果的篮子。夏洛尔打量了她一会儿,方认出了她。

    “艾……艾叶蜜?”他的双唇哆嗦着,吞吞吐吐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诶?”女人大吃一惊,走上前去盯着他的脸打量了好一阵,盯着他蓝色的眸子瞅了好一阵,咬了咬嘴唇,然后惊呼:“天哪!你是夏洛尔!”

    他点了点头。

    “我的妈呀,”艾叶蜜捧着他的脸,因为太激动压到了他的伤口,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夏洛尔疼痛的表情,而是用手捏了捏他的脸,惊叫,“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三年不见,你被谁虐待了?”

    夏洛尔搬开她的手,龇了龇牙,说着:“这几年过的怎样?如诗不在,他家里人很担心吧?”

    艾叶蜜撅了撅嘴,夏洛尔走了三年,终于回来了,这三年,家里的事情也挺复杂的,她赶紧开了门,将夏洛尔带进去,把篮子换到另一只手上,甩了甩那只酸痛的胳膊,说道:“先回家嘛,进了屋再说。”

    夏洛尔进了屋,发现屋里的装饰都没怎么变化,羽翼正躺在沙发上看报纸,他听见开门声,就放下报纸,抬眼看了看他们,当看到夏洛尔的时候,他也一时没认出那是谁,盯着那双蓝色眼睛看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该不会是……是夏……夏洛尔吧?”

    “是我。”夏洛尔望了望空荡荡的屋子,说着,“家里,没有别的人了吗?”

    “没了。放暑假了嘛,‘如诗’和她爸妈去海边旅游了啊。”

    “如诗?”夏洛尔愣了愣。

    “不是真的如诗啦,”艾叶蜜将水果放好,在一旁解释道,“是狼族的人啊,翾和狼族占领了上穹,派了个他们的斑狐来监视我们,他就变成如诗的样子了,顺便忽悠一下如诗的老爸老妈。”

    夏洛尔听了很是郁闷,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羽翼看了看夏洛尔,问道:“对了,那什么伯牙,什么天籁之音的,你找到没有?”

    夏洛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羽翼叹了口气,然后又笑了笑,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

    夏洛尔抬起头,问道:“对了,那个伪装如诗的斑狐,是谁?”

    “程梓恩。”羽翼答道,将报纸放在一边,用手捂着脸,很是悲痛的样子。

    夏洛尔听到这个名字,更加地郁闷。

    原来是程梓恩啊,那么,在学校里他对君如诗的亲近,原来也是早有预谋了?

    “唉!”夏洛尔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为了缓解心中的悲伤,将羽翼丢到一边的报纸接过来,无聊的翻一翻。

    当看到一则消息,他顿时傻眼了,他明白刚才羽翼悲痛的缘由了。

    只见报纸上写着:锦都富豪因游艇失事身亡,妻女下落不明。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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