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各自之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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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之逝
这大概是皇宫的车马,记得前些日子,听说姒文命是去礼贤皋陶,不过不是礼贤下士,而是打算禅让王位。醴源也记不得当时是在哪里听说过此事,但也都是些民间八卦而已,而此时大队人马从醴源眼前经过,她却没能清楚地看见姒文命,也不知,现在的他,又会是怎样的模样。
他或许是老了吧。
不知为何,醴源竟然会有这样的感想。
姒文命的车马离开之后,醴源被灰尘呛得咳了几声,余介东看着她,呵呵笑。这表情很容易让人理解为幸灾乐祸,醴源却没有表现什么不满,只是略有不屑地说到:“现在是不是该说那没毛的鸟了?”
“其实驾驭遣念鸟并不是困难的事情,”鱼介东在一旁耐心地解释,他伸出手,仔仔细细地瞧着手上那方空气,眼睛因为笑着而弯弯,显得有些好看,他说道,“凡是有灵力的人,都能够感应到它的,遣念鸟是极通人性的生物,能够探知人心底深处的东西,并且靠着这样的感应,和用它之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醴源有些无奈地笑了。
心底深处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以往是那么坚定,因为坚定,看轻了梦想之外的一切,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犹豫再三。可是梦想退却之后,欲望却愈发尖锐,从她心间缓缓冒出了芽儿,挂着淋淋鲜血,让她岔路横生的路口举棋不定。
也许现在少了一些欲望的驱使,更多的,是无所适从吧。
醴源不知道,很多人的成长历程都会经历一种迷惘,一种理想被现实吞噬的迷惘,只是大多数人掉进了一个苦恼和服从的圈子,再也无法挣扎出来。
醴源……或许是不同的吧……
她也不知怎的,就闭上眼睛冥想,心理并不宁静,神色也不是淡定,她闭着眼睛的时候,眼睑还是跳动的,血脉好像也在膨胀,每一声心跳都是慷锵有力的,女人的柔情,似乎和她无关。
想来,她是已过二旬年华的女子,照理,都是几个孩子的母亲的了。但狼族的妖孽血液让她仍然带着少女的童颜,只是眉宇间还是带着一丝坚毅神色,即时目光迷惘了,徘徊了,那股子天生的坚定却是她甩也甩不掉的特征。
她微微睁开眼,就感觉到遣念鸟正在啄她的手臂,轻轻的,她睁眼看了看,隐隐约约能看见那没毛鸟儿的元身,不过那面目显得不是那么可憎难看了,看久了,反而觉得它们挺可爱,醴源忍不住用手去逗弄它们。
那遣念鸟张了张嘴,眉头皱起来,看上去有些可怖,然后从它嘴里掉出了一块龟壳,醴源望着那龟壳,只觉得有很暖的流源源不断地从她眼中冒出,然后那龟壳上渐渐浮现了一排文字。
鱼介东在一旁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惊异,只见醴源双瞳血红血红,闪耀着……残忍的光芒。
鱼介东只希望自己是感觉错了。
烛火煌煌,越似白霜。
鼻腔里涌着一股酒味,淡淡的,却仿佛长着无数小手,挠动着人的欲念。
彧彦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床上,抬头是屋上的参差木头,床边上是睁大眼睛瞅着他的白芷。
“小枝……”他轻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白芷笑盈盈的,脸上的酒窝就像绽放的花蕾,里边是香甜的花蜜,“好在你终于醒了,我可是担心了很久呢。”
彧彦轻轻用手抚摸她的脑袋,她的头发带着婴孩胎发的柔软,暖暖的,就像被太阳晒热雪,因为雪一热就成了水,所以显得万分珍贵。
好在这不是雪,没有雪的白色,也没有雪的稍纵即逝,彧彦暗自嘲笑自己比喻的无能,又暗暗感慨自己的心为何在此刻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种感觉带着一丝温馨和悸动,彧彦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只是猛地起身,然后飞快地跑出屋子。
天已经黑了,天上有几颗碎钻一般的星子。彧彦听见了潺潺流水,听见了夜晚的虫鸣,听见了风吹草丛的簌簌声。
自三苗一战,彧彦的心里就像被划了深深一刀,遇到了小枝,这道伤渐渐结了疤,可是这疤却那么明显,一辈子也消除不了,它时时刻刻勾起彧彦的抑郁,让他辗转反侧,让他彻夜难眠。他的嘴里就好像时时刻刻含了一根黄连,味苦,沁入心脾。
可这夜,他竟感觉不到那苦涩之味,也没有感觉袭了一身哀伤。这寂静的夜色反而让他有些兴奋,虫鸣在往日也许像是悲悯,可这夜,却美妙地像是一阵旋律,让他回想起幼时和姐姐在三苗一边歌唱一边舞蹈的场景。
他不知不觉笑了起来,不知怎地,就想起了白芷的脸,先是方才她笑盈盈的模样,一个梨涡浅笑就拨动了他心间的琴弦,接着他又想起她还是“小枝”时的模样,小小白白的一张脸,浓郁的黑发柔柔地垂下来,在风中轻轻飘动,宛若河水中岸边草儿的倒影。
此时忽然响起了笛声,这笛声悠长悦耳,彧彦一时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一个拿着笛子的人影缓缓走来,彧彦才知晓真有人能吹出这天籁般的曲子。
夜色沉,彧彦看不清来人的脸,那人和他擦身而过,接着就往小屋里边走,彧彦这才转过头来,只见那人已经进屋。
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还有,那人的背影再熟悉不过,在三苗的那段时光,很多时候都能见到他的背影,至于面孔,彧彦就见了那么一次。
那人,是所谓的三苗长老。
彧彦连忙往屋里跑去。
夜晚的风吹得有些乱,白芷正用手护着一盏油灯,见了来人,神色有些慌张。所以她索性只看油灯,避免和白修竹正面的目光接触。
屋内很静,除了风声,就是彧彦进门的脚步声。
白修竹漆黑的眼眸轻轻移动,缓缓开口口,却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声。
那小声有些像冷哼,却比冷哼沉稳有力,那轻蔑态度宛若一阵冷风,直直吹达彧彦心底。
“白芷,好久不见。”白修竹说道。
白芷只是小心翼翼护着台灯,却不知作何回应。
“放手吧,白芷。”白修竹说道。
白芷轻轻望着她,即便是在夜里,她的脸庞也显得如此清晰,泛着清幽的光。
她摇摇头:“你不懂的。”
“有何不懂?你我都是白龙,你是怎样想的,我兴许也能猜到,只是为何选了这样的方式?”
“你也知道,白龙不是曾经的白龙了……”白芷的声音带着伤感,他们的对话也让彧彦听得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世上为什么有这样的愚昧,凭空生出的一种歧视,白龙的白色曾经被称为圣洁之色,哼,现在有有谁记得?”
“那为何对醴源和彧彦久久不放呢?他们与我们并没有关联啊。”
“哼,是谁当初一心想灭掉三苗的?至少我没有屠戮任何一个人。”她没有说出后边的话,对于同类,她总是心怀同情。
白修竹不言。
沉默一阵,方才说道:“那你自己好自为之。”
出门的时候,他不忘盯了彧彦一眼。
“还有你……离白芷远一点。”
这样的忠告,彧彦又怎么会听呢?人的判断总会受到感情亲疏的影响,更何况,如今的彧彦,整颗心已经沦陷了,只是他自己还浑然不知。
这夜,忽的下起了雨,萧萧的风,萧萧的雨,这一夜的风声雨声弄得白芷心烦意乱,她静静坐在油灯边上,纵然油灯早已被夜风吹灭,她也不肯挪地方,觉得坐在那里会温暖一些。
床上的彧彦,应该早已熟睡了吧。
她索性起身,出门,和门。
“没睡?”忽听得一人的声音,白芷转身,眼眸宛若秋波,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只是来人没有多看她一眼。
“成王……”白芷轻轻喊了一声,然后抿唇,不语。
倒是他继续说话:“醴源怀孕了。”
“哦,”白芷轻声回应,淡淡问了一句,“为何不去陪陪她?”
“呵呵。”鱼承望笑得有些无奈,雨淋湿了他的头发,他索性取开了发带,卷卷的长发散在身后,脸颊两侧也瞬间沾染上了雨水,迷迷蒙蒙。
“她并不想见我吧。”他说。
“怎会?现在彧彦又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还怀着孕,有个人照料她自然会好一些……况且……”白芷笑了笑,却只是动了动嘴唇,眼眶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她继续说道,“况且,她并不反感你的。”
“也许吧,说不定她还觉得我很有趣。”
……
沉默一阵。
鱼承望才说道:“也许我该去看看她,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常常的发夹杂着雨水沉沉一晃,在空气中勾勒了一道冷清的光,几滴水甩在了白芷脸上,冷得如同冰渣。
那年初冬,白芷从一直遣念鸟那里得到了鱼承望送来的消息。
他说醴源已经诞下了一个女婴,取名鱼妺喜。
至于其它,他只字未提。
白芷知道,鱼承望是希望醴源心甘情愿回到畔疆的,白芷也知道,这有多难。醴源和鱼承望的眼神是那么相似,两个人都如此执恋自己的故乡,只是,鱼承望认为的故乡是畔疆,而醴源,早已认定了那个不复存在的三苗。
不复存在的三苗?
想到这儿,白芷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芒,它宛若黎明,撕开黑暗。
可白芷忽的觉得心疼,纵然她渴望见到那丝亮光,疼痛却提醒着她,她是应该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这是为自己的死亡而庆幸吧。
鱼承望,鱼承望。
白芷咬着唇,雪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色,发上的黑色褪去,露出原来的银色模样,瞳孔也是火红火红,像致命的丹药。
每在心里呐喊一声鱼承望的名字,她的睫毛就会颤动,瞳孔仿佛也在焕发光芒。
总有些女子,一辈子,想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勾心斗角斤斤计较全为了男人,很不幸,白芷就是这样的女子。
她嘲讽般笑了。
如果鱼承望想要的人是她,事情也许会顺利很多,他也不会造就一些人的纷争纠结,有的只是他们二人的惊心动魄。
可是,他要的是醴源。
从来不在乎情爱,一直只做一个人的醴源。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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