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池水之欢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意识清晰一些的时候，醴缘发现自己挣躺在床上，床头上烛火晃晃，窗外月似白霜，她微微张口，嗓子里却又痒又干，她咳嗽了几声，竟开始低声呜咽。

    醴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毫无缘由地哭起来，只是她觉得越哭越带劲，最后像狼一般呜咽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她趴在床上，咬着自己的手，直到手上被咬出了点点红印，她才罢休。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雨双走进来，做到她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醴缘的抽噎变得有些急促，继而平静了一些，她开始抽抽搭搭地问：“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莫名其妙地晕倒了？还不停地说胡话，你真是要把人吓死。”

    “晕倒了？”醴缘茫茫然问道，可是，为什么她感觉她方才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那里弥漫着血的味道，奔跑着衣服暴露的人，她好像在追赶着某个人，还有一群人和她一同追赶，然后他们捉住那个人，将他的身体噬咬。

    醴缘觉得自己愈发不正常了，这几日每次面对镜子，都觉得镜子里的人好陌生，她那双眼睛，仿佛是毒物的双瞳一样，显得格外嗜血。

    她抬头看着床边的雨双，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脖颈，脖颈中的血脉轻轻膨胀，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咬断她脖子的冲动。

    “雨双，你出去。”醴缘喊道。

    雨双吃了一惊，茫茫然站起来，腿也有些战战巍巍。

    “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大声吼道，声音有些失控，闭上眼睛的时候，会有眼泪簌簌落下来。

    雨双以为她累坏了，以为她被烦心事缠身，所以只好连忙离开。

    只剩下醴缘一人。

    又是大半夜地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醴缘感觉有些热，身上黏黏的，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她衣衫不整地起身，也懒得整理仪容，当时已经依稀可以看见清晨的光芒了，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皇宫的花园里，走到池塘边上，看着那一池清凉的水，纵身一跃。

    水扑打在身上，衣服在水里变得胀鼓鼓的，醴缘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这时候身后有人抱住了她，那人的气息炙热无比，远胜过夏日的烈阳。

    那人吻着她的脖，撩开她的衣物，舔着她嶙峋的脊背，抚摸着她的下身，她转过身，看见了鱼承望的面容，看见了他炽热的眼神，醴缘一口咬住了他的唇，狠狠的一口，弄得他鲜血淋淋。

    次日清晨。

    雨双洗漱完毕，领了早饭，她疑惑怎么一直没看见醴缘的影子，就以为她还在卧房里呆着，她端着一些吃的敲了敲门，却无人应声，她只好把早膳放在一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却不见醴缘的身影。

    雨双只好和别的姐妹叽叽喳喳地度过了一个早上。

    就在雨双和一群宫女聊天聊得尽兴的时候，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嘴里嚷道：“不好了！不好了！”

    雨双有种不好的预感。

    “醴缘……醴缘的衣服……出现在后花园的池塘里。”

    “什么？”雨双焦急地扯住那太监的衣领，问道，“那醴缘她人呢？她想不开跳下去自尽了？”

    另一个宫女插嘴道：“你确定是醴缘么？”

    “肯定是啊，她是跟着贵人陪嫁来的，衣服自然是和普通宫女一样，整个皇宫里，也就醴缘一人的衣服是那样的，我怎么可能认错，总管正到处找她呢。”

    “找她？难道池子里没有她的尸体？”

    “雨双姑娘，醴缘也不一定真是死了，只不过衣服出现在池塘里而已。”

    “什么？那她光着身子能到哪里去？我们赶紧去找她！”雨双急急忙忙地带了一堆姐妹去找醴缘，连本分工作都忘了。

    “你们这些人急什么？不怕挨总管的打啊？”那太监急了，在后边喊道，不过那些宫女都不回头，于是他只有说，“你们还没听我说完呢！那池子里可不止醴缘一个人的衣裳！”

    那些本身匆匆走远的宫女都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问：“还有一人是谁？”

    “这个我不敢确定，不过，应该是鱼御医的。”

    “什么？”宫女们全都目瞪口呆。

    这下子，那太监慢慢地走向他们，翘着兰花指将她们数落：“我就说，你们急什么急？醴缘的事儿用不着你们管！”

    “那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故意让我们恐慌，看我们出岔子？”雨双质问那太监。

    太监却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还顺便轻蔑地瞟了一眼她身边的几个宫女，继续翘着他的兰花指，说道：“我是想告诫你们中间有些人，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勾三搭四的。”

    “你说谁勾三搭四呢？”雨双暗暗感觉他是在暗喻醴缘和妫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如今醴缘的衣裳又和鱼御医的衣裳一同出现在水里，这下子，就算醴缘是清白的，也百口莫辩了。

    “雨双姐不也心知肚明吗？”旁边的一个宫女说道，“醴缘这妮子不就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无法无天了么？而且她连自己小姐的男人都敢抢。”

    “秋蝶，你怎么这样说？”雨双诧异地看着那宫女，说道，“大家不都是好姐妹吗？”

    “我们只是雨双姐的好姐妹。”秋蝶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还不是看着雨双姐的面子，才会照应照应那个骚女人的。”

    “要不是雨双姐带头，我们方才也不会急急忙忙去找醴缘了。”

    “是啊是啊。”

    “……”

    一群宫女应和着。

    雨双有些愠怒，她轻轻推开那些姐妹，气氛地喊道：“我才不管你们怎么想，醴缘是我的好姐妹，就算他勾搭启勾搭鱼御医又怎么了？我可不希望她出事！”

    说完，她就飞快地溜走了，不见踪影。

    “雨双姐是怎么了？”

    “好像是中邪了，那醴缘说不定是个妖精。”

    “对呀，我听说，她的眼睛会变成红色，脸上还莫名其妙受伤，没准她是什么妖精变化的呢，要不，启大人和鱼御医怎么会都被她勾了魂呢？”

    “好了好了，姑娘们，”太监不耐烦地打断这群议论纷纷的宫女，“你们该干活的干活儿啊，我去找找雨双姑娘，这蹄子，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这里就是安邑了。”下马之后，小枝轻声对彧彦说道。

    安邑。

    似乎离开这个地方没多久，可感觉像过了几百年，这段岁月足以磨灭掉彧彦在安邑的美好回忆，消磨掉他曾经的壮志豪情。

    时过境迁，繁华的都城，对于他而言，就是一派荒凉。

    “如果你姐姐还在，那她会在哪里？”

    “三苗的俘虏都做了奴隶，可能在皇宫，可能在哪个诸侯的封国，还可能，在哪个功臣的宅院里。”

    “如果……如果是被送给了诸侯和功臣，我们岂不是可能白来一趟？”

    彧彦抿了抿唇，将马拴在驿站边上，看着小枝，觉得她的脸好小好小，有些苍白，不禁有些心疼。

    “小枝……辛苦你了。”

    小枝摇摇头：“我倒不觉得，只要能陪着哥哥，小枝就觉得很开心。”

    彧彦听了，很灿烂地笑了。

    这本是一句暧昧的话，只是小枝年幼，她说这话可能并没有想太多，按理，彧彦也不会想太多，可是，不知为何，他瞧着她小小的身影，雪一般的肌肤，忽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哥哥，”小枝忽然兴冲冲指着街边，说道，“你看，那里有人卖米糕，你饿不饿，我去买点来？”

    “小枝，”彧彦无可奈何地笑，“我们哪里有钱去买米糕？”

    “我有。”小枝摊出她的一只手，手掌中间是盈盈一颗珍珠，小枝自豪地看着彧彦，说道，“你可别忘了，我可不是普通人。”

    小枝说完就兴奋地跑去买米糕了，彧彦看着她的背影，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的确，小枝不是普通的人，你是灵兽啊。”

    彧彦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小枝买米糕的身影，这时耳畔传来了丁零当啷的声音，他侧过头去看，只见是一群巫师，他们手里拿着铃铛和一些用来敲打的奇怪器具，格外惹眼地在街上游荡。

    “这些人是要做什么？”彧彦喃喃道。

    旁边一个大娘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就向他解释：“看样子你是外地来的吧，你有所不知，最近皇宫里发声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彧彦提高了警惕，隐隐感觉这事和醴缘有关。

    “唉，这事情就说来话长了，禹帝前不久接了个有虞氏的儿媳，叫做姚彩宁，那姚彩宁来了之后一直没受宠，倒是她那陪嫁丫鬟，和禹帝的儿子启不明不白。”

    “哦？这倒真是奇怪了，”彧彦觉得这事有些稀奇，不过他也有些扫兴，想必这事是和醴缘无关了，只是听上去还有有些有趣，彧彦不妨继续问道，“然后呢？莫非那陪嫁丫鬟还惹出什么毒杀事件？”

    “那倒没有，估计还来不及吧。”

    “来不及？这是什么意思？”

    “那丫鬟失踪了，还是和御医一起失踪了，池塘里只出现了二人的衣服，可是那些宫女太监把皇宫翻遍了，也没看到那两个人的影子，这事儿可把禹帝都惊动了！”大娘说道，越说越激动，她的眼睛也瞪得溜圆。

    那时候小枝买好米糕，高高兴兴地过来了。

    她为彧彦剥了一个，递给他：“哥哥，你吃。”

    彧彦接过米糕，米糕还未入口，就听得那大娘在旁边欣慰地说道：“你这妹妹长得真水灵，还这么乖巧，知道体贴哥哥。”

    彧彦笑了笑，觉得自己的笑有些尴尬，他和大娘说了几句应酬的话就道别了。

    刚走了几步，那大娘又把他喊了回来。

    “对了，你们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吧，听说宫里那件事和灭亡的三苗有关，你们若是在安邑遇到三苗的人，就算是奴隶，都要小心啊！”

    彧彦牵强地挤出了一个感激的笑，这时他好像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本来要迈走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他问那大娘：“请问您知不知道，那个陪嫁宫女的名字？”

    “哦，这我当然知道，那姑娘的名字可奇怪了呢，叫做醴缘，一听就觉得是三苗人。”

    “谢谢你了，大娘。”

    彧彦转过身，狭长的眼睛里是复杂的神色，有得知醴缘消息的欣喜，又有为她失踪的担忧，他皱紧了眉头。

    小枝忽然伸长了手，她好像是要去触碰什么东西，但身高不够，彧彦只间她垫着脚尖，黑漆漆的眸子正往上瞧着。

    上边有什么呢？彧彦也抬头看了看，除了天空和天上的白云，好像什么也没有。

    他俯下身，问她：“你在看什么呢，小枝？白天可是没有星星给你摘的。”

    小枝的手碰在了他的额头上，凉凉的，彧彦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敷了一层雪。

    “我只是想把你的皱纹抚平而已。”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