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阴斗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第二十三章

    王的慈悲

    醴缘这才知道，鱼承望是畔疆的狼王。而此刻，醴缘正坐在石床上，因为她还没有习惯的生活。畔疆的建筑有种至凉与至热交叠出现的感觉，暗沉沉的石头砌成的大殿，暗沉沉的石头打磨的器具，地面上是兽皮做的地毯，床上的被单也都是虎或者豹艳丽的皮，看上去就给人一种燥热。

    一到晚上，就又一群奴隶举着火把，在城市里到处游荡。

    醴源也从鱼承望那里知道了畔疆的概况，畔疆一共有五个城，她现在所居的是王城，首领是鱼承望。

    畔疆周围有四个小城，每一个城真的有用的地方不大，大的是四周的戈壁、艳海、裂星和尘水，上次醴源就是从尘水穿越到畔疆，只是她还没有找出能穿越到这里的原因，只是隐隐感觉和那种没有皮毛，平日里根本看不见的鸟有关。

    鱼承望为醴源安排了很大的寝宫，大得能睥睨彩宁的居所了，侍女也有很多，但她们话很少，倒不是这里规矩多，而是她们本身就显得像没有生命的物体，只会惟命是从，脸上只有微笑一种表情。

    醴源摸了摸自己的脚踝，它们好像也受到冰冷石头的影响，变得凉凉的。

    “你这又是怎么了？一副谁欺负了你的表情。”鱼承望走了进来，他是醴源在畔疆见过的唯一表情稍微正常的人。

    “你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

    “哦？”鱼承望的眼梢轻轻上扬，“聪慧如你，想不出来吗？”

    “你想……驾驭白龙？和我一起？”

    “呵呵，我的小醴源，”鱼承望哈哈大笑起来，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我觉得，这不是你首先关心的问题吧……你对自己的身世就一点也不好奇吗？为什么你的灵力比同龄的三苗孩子强，以及，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醴源很无趣地把头偏向一侧：“我不感兴趣。”

    鱼承望的表情僵硬了几秒，随后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见她没有反抗，就吻了吻她的唇。

    鱼承望向来是不会多么温柔的，他身上有着一种醴源难以捉摸的霸气，她总觉得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上。

    “那么，我们来说说下面一件事，”鱼承望坐到她身边，说道，“我给你真正御龙师的训练，然后，我们一起去玩弄那些灵兽。”

    玩弄？这词用得……

    鱼承望见她不说话，眼睛也一直看着床沿，虽说眼神中有一丝疑惑，可仍然闪耀着不可撼动的坚定。

    “三苗本都是狼族的后裔，最初，很少有人看得起狼族的……”鱼承望开始缓缓说道，希望向她灌输一些事情。

    可是醴源插了嘴：“就是现在也没谁看得起狼族。”

    “去他的！”鱼承望骂了一句，随即看着醴源，表情很是认真，“是在黄帝和蚩尤大战的时候，姬轩辕无法保证自己胜券在握，所以找了狼族，狼族也因此得到了和那些灵兽平等的地位。”

    “什么时候平等了？有人愿意去御龙，可没人愿意去御狼，”醴源似乎是故意气他，继续说道，“而且有人愿意使尽千方百计要麒麟的心脏，为什么没人要狼族的啊？”

    “有人要狼族的心脏你还能活到今天？”

    醴源站起来指着鱼承望的脸大喊：“如果没有你，我可以活得更长久！”

    “没有我，呵呵，”鱼承望哈哈笑起来，他忍不住掐住了醴源的脖子，听着她细若游丝的呼吸声，觉得心中爽到极点，“如果没有我，你的封印怎么可能被解除？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被白修竹弄死了。”

    说罢，鱼承望发下手。

    醴源喘着气，仍旧低着头，睫毛浓浓密密，却不长，但它们就像一卷珠帘，遮挡住了她眼睛里的神情。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

    醴源抬起头，看着他，手指在石床上勾画。

    “和你一起驾驭所有的灵兽？”醴源忽的一笑，嘴角上扬的样子很是勾魂。

    “是，”鱼承望激动地说道，声音也开始震颤，“不仅仅是驾驭，我要的，是奴役，我要那些昔日得意一时的灵兽全部成为我们脚下的奴隶，我要让他们卑躬屈膝，要让他们低眉顺眼，只要我喜欢，想要多少他们的心脏，就能有多少心脏！”

    醴源又不再看他了。

    “你抬举我了，我哪有这样的能耐。”她轻轻说了一句。

    “你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流淌着和我一样的血，你还怕自己没有上天赋予的力量？”

    同父同母吗？但在醴源的心里，她的父亲就是德馨，至于别的，她不想去关心。

    “对不起了，我不答应。”醴源这一刻想到的是妫，想起他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块石头落在了她的心间，然后那块石头刻画着妫的模样，一对剑眉，两双妙目，鼻梁的线条宛若山脉，直挺挺。

    她想起那日他把心脏端上桌的情景，不知为何，竟然很想笑。

    鱼承望见到这笑容，眼睛中露出了愠色。

    “你是不答应了。”他的声音冰冷至极，敲打在石床上，给醴源带来一阵凉意。

    “不答应，你想怎样，”醴源抬头盯着鱼承望那双冰冷的眼眸，目光里没有丝毫惧色，“杀了我？”

    鱼承望哼了一声，随后笑了。

    “丫头，我真是忍不住去喜欢你啊。我怎么舍得杀了你？”他贪婪地看着她的面庞，然后说道，“我不会勉强你的，既然你不愿意，我就送你回去。”

    “回去？”

    回哪里去呢？三苗不在了，安邑也不是醴源喜欢的落脚处，只不过哪里的皇宫里住着妫，想着这个好友，她的心里会温暖许多。

    醴源看着鱼承望，只见他闭着眼睛，好像在思索什么事情。

    继而她听得什么东西落在石头上的声音，定睛一看，是鱼介东，不知他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成王，有何吩咐？”鱼介东问道。

    “带醴源回去。”

    “回去？”鱼介东也念着这两个字，他也很疑惑，“回哪里去？”

    “她从哪里来的，你就带她回哪里去。”

    “遵命。”

    鱼承望走近醴源，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双瞳变成了刺目的红色，眼睛放射的红色光芒笼罩了周围一切。

    待红光散去，醴源已置身于夏的皇宫，只不过她没有出现在池塘里，而是静静坐在自己的卧房。

    只是不见鱼介东的影子。

    醴源记得那日，在彩宁的寝宫里，鱼承望和鱼介东匆匆忙忙来催她换药，那时候彩宁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和彩宁的性格太不相似了，就算她经常在别人面前伪装出一副规矩模样，可高高在上可不是她喜欢伪装的皇宫里的规矩。

    她注意到了鱼介东和彩宁的眼神，彩宁做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正眼去看鱼介东，大概是害怕眼神会泄露心事吧。

    之前也听雨双说过，鱼介东有着粗糙的一双手，醴源也默默观察了几次，猜测他大概就是传说中和彩宁相爱的那个奴隶吧。

    只是鱼介东并不黝黑，反倒是比较白净，看上去像是经常在药房里呆着不出门的人，现在一想，应该是鱼承望给他用了什么药，或者是施了什么法，所以显现不出黑色的皮肤。鱼承望大概是答应了鱼介东什么事，所以鱼介东就帮他做事。

    其实，鱼介东并不情愿，这一点，醴源可以看出来，鱼介东的本质是善良敦厚的，若不是逼不得已，也不会和鱼承望那样的人为伍。

    醴源想出去走走，刚出了门，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宫女，醴源认得，她好像叫做秋蝶。

    秋蝶一看见她就惊恐地大喊，这一喊就引来了一群巫师。

    他们都带着奇怪的面具，手里拿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看就是装神弄鬼的，醴源对这些巫师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她仍然自顾自地走着，想去找妫，凭她的灵力，这些巫师是奈何不了她的。

    几个巫师张牙舞爪地挡在她面前，醴源只是挥了挥手，他们就倒在了一边。

    醴源冷笑。

    “不自量力的东西！”

    她继续往妫的寝宫走去。

    这时候一根长长的东西向她飞去，她想一定是社么不入流的法器，轻轻转过头，却看见一只好大的眼睛。

    只见那是一根金色的棍状物，上边布满小刺，最前边是一只硕大的眼睛，留着黑水。

    这是什么玩意儿？

    醴源往边上一闪，那东西也跟着她闪过去。

    真是奇怪了，醴源开始在心里默念召唤火焰的咒，那棍子不一会儿就燃起腾腾烈火，既而冒出串串黑烟。

    不过如此嘛，醴源在心里想到。

    她嗅到黑烟刺鼻的一种香气，心想不妙，还来不及挪腿，就已经睡了过去。

    “哼，这鬼爪真是厉害。”一个戴着面具的巫师走上前，拾起他的鬼爪，说道，“我还以为这东西只能对付灵兽呢，没想到对付妖女一样有用啊。”

    他看着那倒下的女子，怎么觉得她那么眼熟？好像在她做他妹妹陪嫁侍女之前，他就已经见过她似的。

    正这么想着，只见醴源的双腿双臂上长满了白色的毛。

    既而她的身体也开始膨胀，身上的衣服爆裂开，露出动物的皮毛，她那张脸也开始变样，最终，一匹狼出现在地上。

    “这女人是狼妖！”周围的巫师叽叽喳喳地喊起来，却没人敢走近去看看。

    就这样静默了一阵子，发现那狼没有行动的时候，巫师们悬着的心才安定了一点，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近，有人用脚踢了踢那匹狼，见它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彻底放下心来，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抬起这狼，去找禹邀功了。

    雨双跌跌撞撞地从她的卧房走出来，看见仍心有余悸的秋蝶，看着那些巫师走远的背影，有些无奈地瘫坐在地上。

    夜半。

    姒文命玩着池子里的白龙，那白龙只是闭着眼，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看见他几乎透明的腹部上那些仍然搏动的血脉，他一定会以为这白龙已经死了。

    姒文命想去睡，但又睡不着，今天上朝的时候，一个大臣劝他考虑下一任国王的人选，姒文命气得胡子都要抖下来了。

    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老到需要考虑禅让王位的地步，想到这儿，他用手拍了拍池子里的水，水花四溅，惊动了池子里的白龙，它立刻如梭般溜走了。

    还有妫的事情，这孩子一直昏迷不醒，找了法师为他招魂，也一点用处也没有，禹又不禁想起过去和阿蔓在一起的一些事情，觉得有些心惊。

    “哼！”姒文命继续拍着水，听着哗啦哗啦的声音觉得心里高兴。

    今天那群巫师抓着了醴源。

    醴源，他怎么会忘记那个女子呢？想着初遇她的时候，她说“我是三苗未来的御龙师”时的自信神情，想着夜晚，她只是在地上划一道线就能用符咒开出一道沟渠……治水的那段岁月，是他最难忘的时光，她总是在夜晚偷偷帮他的忙，若不是她，治水也不会这么顺利，可他却在不久之后灭了三苗，毁了她的故乡，屠戮了她的亲人。

    姒文命的眼里淌出两行泪水。他想等那泪水干掉，可最后还是用袖子拂干了它们。

    “来人哪！”他喊道。

    守在宫殿外的侍从连忙进来。

    行礼之后便问他有何吩咐。

    “那个狼，现在是被关在天牢里？”

    “是！”侍从答道，“巫师都在轮班值守，定不会让它溜掉。”

    “你去下达我的命令，放了它。”

    “放……了？”侍从有些难以置信。

    “我把我的令牌给你，你去放了它。”

    “可是……”

    “可是什么？”

    “在下现在就去办！”侍从连忙起身。

    “等等，你刚才想说什么？”

    “在下想说……君无戏言，您今日说过，明日午时，将那扰乱宫廷的妖怪斩首示众。”

    也是啊。君无戏言，他不想违背承诺，这样会动摇他的威信，可他也不忍心杀掉醴源，即便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日后的威胁。

    “你过来。”

    他对他的贴身侍从小声耳语了一阵。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