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狩猎白龙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第二十章

    狩猎白龙

    一大清早，雨双又来找醴源叽叽喳喳。

    “醴源，今天我们去花园里捉几只蝴蝶来玩儿吧？”雨双手里提着她工作用的铁桶。

    醴源惊诧地看着那只铁桶，觉得这么早雨双是不是该去清扫龙厕，正迟疑着，雨双又叽叽喳喳说道：“今天就用不着去干那些讨厌的事了，反正禹帝今天又不在。”

    “他不再，监工也会管你啊。”

    “哼，他跟着一起凑热闹去了，准了所有宫女一天假。”

    醴源在脑海里飞速搜索，发现今日好像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难道是夏特有节日？

    “你怎么又那副深思熟虑眉头紧锁的样子了，”雨双不满地撇撇嘴，“我只是找你去捉蝴蝶，又不是让你当刺客，你怎么每次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我只是……”醴源觉得面对思维简单的人，有时候比面对那些有城府的人更加困难，她在和雨双说话的时候，往往有一种无力感。

    不过雨双这个人大大咧咧，有什么不快马上就忘记了，她一只手拉着醴源，一只手提着铁桶，兴奋地奔跑着。

    “你为什么还拿着铁桶？”醴源很是不解。

    “用来扑蝴蝶啊。”雨双开心地回答，完全没注意到醴源惊讶的表情。

    “其实他们打猎我还真想去看看诶。”雨双继续说道。

    “打猎？”

    “是啊，不知道昨天哪里放出的消息，说后山出现了一只白龙，结果禹帝今天兴冲冲去了。”

    白龙啊，醴源兀自发了会儿神。

    雨双正注意着停在花朵上的那只蝴蝶，她睁大眼睛，手里拿着铁桶，狠狠一扑，蝴蝶被抓住了，花朵也落了不少花瓣。

    雨双低下头，轻轻把铁桶的一边弄开，往里边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把铁桶合上，她拍着手，一蹦一跳的。

    “我抓住了诶！这种感觉肯定和狩猎的快感差不多~”

    差得多吧。醴源在心理这么想。

    “你今天是怎么了？总是走神，是不是想你情郎啦？”雨双看着沉思的醴源，又开始打趣她。

    “妫也去打猎了？”

    “妫？哦……你连启的小名都知道，关系果真不寻常，你还真有两下子，陪大小姐一起嫁过来，你到更像新娘子。”雨双呵呵地笑着，对于宫里的八卦，她向来是很感兴趣的。

    她看着这醴源，觉得认真的醴源美丽极了，那双狭长的眼睛流溢出坚韧的光，醴源和别的女子不同，她不娇憨，不做作，也没有一般女子的那些情事幻想，所以雨双很难懂她，醴源在一个她无法企及的高度，她知道，但知道得不透彻，以为自己热心善良就能成为醴源的至交。

    “彩宁一个人会寂寞吧。”醴源满眼映衬着花丛，但那景色根本没有入她的心，她的思绪早飘到彩宁的寝宫去了。

    “你这陪嫁丫鬟怎么当的啊？不和你家小姐住在一起就算了，你竟然不知道她今天跟着禹帝他们一起去打猎了。”

    彩宁也去打猎？醴源一笑，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金黄金黄，她的脸颊上就像有一只金色蝴蝶在翩翩起舞。

    “嘿，看那儿！”醴源忽然兴致勃勃地喊道雨双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醴源一手抓住了一朵白色蝴蝶，蝴蝶飞快扑打翅膀，身上白色的粉落在醴源手上，醴源反而把手捏的更紧，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蝴蝶，一只手抓着它的翅，另一只手逗弄它。

    “醴源，你真是的！”雨双从醴源的笑容中看到了她的孩子气，这神态实在罕见，雨双也跟着一并笑起来，她也伸出手，一同逗弄那只白色蝴蝶，蝴蝶细细密密的脚碰在她手上，本身是没什么明显感觉的，但她还是感觉到了痒酥酥。

    可笑着笑着，雨双的表情变得僵硬，笑容也收敛了，她的手也缩了回来。

    只见醴源将蝴蝶的脚一只一只扯掉，当蝴蝶的底下已经光秃秃滑溜溜了，醴源露出一脸纯净的笑，她将手轻轻松开，做出了一个放飞蝴蝶的动作。

    “飞吧，别停下。”阳光依旧灿烂，和醴源的笑容相得益彰。

    初夏的阳光里，雨双忽觉得背上生寒。

    “蓩草，紫罗兰，”鱼承望吩咐着鱼介东，只是这次他手里拿的不是磨药的器具，而是草扎的龙。

    身前的药碗里是一红色的心。

    鱼承望的手在那颗心上撺掇，从里边拽出一颗珍珠，鱼承望将那珍珠塞在草扎龙里边，那龙的眼睛闪了闪，既而吐出一团白雾。

    “白修竹，这么多年没见，你真是越来越逊了。”鱼承望喃喃道，眼神也变得悠远飘渺，他想着那森林里的白龙，仿佛能身临其境，听见狩猎时骏马奔腾的声音，轻轻一嗅，满屋的药香里好像夹杂着泥土。

    姒文命骑着一匹棕色的马，妫在他左边，而他右边是他的儿媳姚彩宁。

    彩宁身着一身绿衣，在苍翠树叶的掩映下，她的身影不易辨识，她长长的头发被高高竖起，她还将它们挽成一个圈，用碧色琉璃扣紧紧扣上，然后策马奔腾，嘴里含着一根长绳，左手拿着弓箭，干练地喊着“驾！驾！”

    忽然，一缕白色的影子从她眼前闪过，树林间也吹起了乱乱的风，风不大，却吹乱了她脸侧无法扎起的头发，发丝晃在眼睛前边，顺着风贴在瞳孔边上，干涩干涩，有些痛。

    彩宁正忙着拨弄自己的头发，就听得胯下的吗一声高鸣，随后是姒文命兴奋无比的声音：“是白龙，来，赶紧！”

    他驾马飞奔，后边的人群也连忙跟上，腾腾烟尘弥漫开来，宛若一层薄云。

    那白龙似乎是有意和他们作对似的，美丽的身影在林间若隐若现。

    “启儿，来，看看你的箭法！”姒文命大声吼道，声音强烈得几乎能摇撼树干。

    妫有些迟疑，如露的眼睛闪过一丝犹豫，他颔首，下巴显得有些尖，阳光从菶菶绿叶间渗入，他的脸上有一条斜着往下的光，显得有些凄迷。

    “婆婆妈妈的，”姒文命气氛地转过头，他抽出自己的箭。

    他闭紧一只眼，另一只眼瞄准那只白龙，手微微有些颤抖，手，在松与未松之际，箭，在射与未射之间。

    这时，一支箭从他身侧飞出，抢先一步射向了白龙，不过那白龙还是巧妙躲开。

    姒文命往右侧看了一眼，只见彩宁正目光炯炯地盯着那飞窜的白龙，她看得专注，都没有感觉到姒文命的目光。

    “姑娘就别抢壮士的功劳了，”姒文命哈哈大笑起来，他大声号召全军，“来，一起上，谁能射住那只白龙，大大有赏！”

    于是群马策动，蜂拥而上，一只只箭如密雨般朝白龙飞去，他们看似都在争着射中那只白龙，但实际上除了姒文命，所有的人都故意避开白龙射箭，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作为帝王的姒文命对于白龙势在必得，谁敢射了这只龙，不是等于把刀子往自己脖子上搁么？

    从日出到日落，奔腾一天，姒文命都没歇歇，其他人也就都不敢休息，黄昏的时候，也就姒文命一个人还兴致勃勃精神百倍，其他人早就萎了，脸上是强撑着的兴致，不过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的疲惫。

    日落的时候，姒文命发现自己箭筒里的箭已经空了，他从地上捡起一直用过的箭，箭头也被镀上了橙色，姒文命皱着眉头，眨了眨眼，额头上是圆滚滚的汗珠。

    放箭。

    白龙轰然倒地，蓝色的血洒在地上，显得有些不真切。

    身后立刻响起了欢呼声，姒文命脸上也浮现了满意张狂的笑容。

    雨双又急急忙忙拉着醴源奔跑。

    没跑多久，就听见了热闹的欢腾声，看样子是那些人狩猎回来了，如果醴源没猜错的话，姒文命大概是射中了白龙。

    醴源那日也有幸目睹了被射中的奄奄一息的白龙，他闭着双眼，呼出白色的气体，身体有很轻微的挪动，但已经没有了龙族叱咤风云的风采。

    那白龙看上去有些眼熟，醴源想凑近去看，但太监宫女密密麻麻挤成一团，醴源只有垫着脚尖去看。

    这时候鱼承望从不远处走来，他身后还是跟着鱼介东。

    “鱼御医！寡人今日得到一只白龙，你来看看！”

    鱼承望摆出一副淡定神情，走路时候身体直挺挺的，头都不怎么晃，看上去很是正派。

    他行礼之后搬开了白龙的眼睛。

    那一刻，醴源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白龙的瞳孔已经没有了颜色，是灰蒙蒙一片，仿佛盲了一般。

    鱼承望好像是故意的，他转过来，看了醴源一眼，一抹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然后他转向姒文命，又恭敬行礼，说了几句奉承的话，就退到一边了。

    醴源一时间觉得自己聋了，身旁嘈杂的声音逐渐退去，她听到鸟儿扑闪翅膀的声音，最初声音是细微的，后来那只鸟好像召集了好多同伴，鸟扑闪翅膀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醴缘茫茫然站着，周围的人好像也都不见了，她只看见了鱼承望一个人，他手里握着一直蓝色的蜡烛，上边是绿色的幽光，空气中逐渐出现了漩涡，那漩涡几乎是透明色彩，但此刻醴缘能看清那漩涡的模样，听到了那漩涡发出的嗖嗖声，她也渐渐看清了那种鸟儿，那种上次从她脸颊上飞过，划伤她的鸟儿。

    这是她见过最丑的鸟，没有毛，脸上还有层层皱纹，看起来很像恶心的昆虫，可它们又有鸟的体态，有晶莹美丽的翅膀。

    醴缘突然觉得口渴，嗓子里哑哑的，蔓延着一股血的味道。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