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准噶尔之行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正是为难之际，赵德来报：“皇上，蓉嫔娘娘的父亲，统领大人昨日从军训营回来了。他已知晓娘娘之事，现在在宫外等着面圣。”

    烨祁道了声‘宣’，便无力坐下。要面对乌喇那拉威武，他突感自己愧对于他，更正确地说，他是愧对蓉嫔。自己身为天子，却没能力保护好心爱的女人，更是没能力救她于水火，他如何能不心疼、不自责？

    乌喇那拉威武入殿，一拜行礼，道：“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烨祁言起后，无力道：“蓉嫔的事，朕……”

    知皇上所言，乌喇那拉威武面露伤色，接口道：“皇上无需自责，皇上疼爱蓉嫔更甚微臣，是微臣未尽人父之责，未能在皇上离京期间护得她周全，是臣的错。”

    两人心伤无语，彼此沉默一会后，乌喇那拉威武动情道：“皇上，臣对敏儿一直未尽父亲责任，以致在她与她姐姐之间失了平衡，让她因此受了不少苦、不少委屈。敏儿虽个性要强，却是个善良的孩子。而上天竟如此不垂怜，让她遭此磨难……”眼中不由泛光，艰难道：“无论敏儿此刻怎样，臣也要走一趟准噶尔，尽一次做父亲的责任。”他说着拜下道：“所以特来向皇上请旨，还望皇上恩准。”

    无论敏儿此刻怎样……听着这话，烨祁的心猛地一抽。他亦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却从不敢细想。他总是在告诉自己，蓉嫔一定还活着，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救。

    应下了乌喇那拉威武的请旨后，烨祁便散了所有武将，独自来到永和宫，坐在软榻，他手握玉佩，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室内一切，寻找着她的气息。只希望乌喇那拉威武此行能带来她的消息。

    ***********

    蓉嫔父亲上准噶尔寻女之事在宫里传出，贤妃等人却是不敢有望。蓉嫔为皇后所掳，她们心知肚明，只因缺乏证据，一直隐忍。而皇后一向心狠，这半个多月都过去了，蓉嫔只怕已……

    大家已不敢再深想，纳喇贵人不禁问：“娘娘，您说蓉姐姐现在还……”

    还在吗？纳喇贵人问不出这样的话，但贤妃已知她所讲。神色忧伤，无力摇头，“本宫也不知道，但以皇后的行事作风只怕已是……”

    依是不敢再言，她们都在害怕，害怕谈起那个可能。

    而皇后一派在得知后，却是暗里讥笑。乔贵人笑道：“娘娘，听说蓉嫔的父亲统领大人，上准噶尔寻她去了。看来，他们一个个还真信了娘娘所言了。”

    皇后原也是满脸笑意，可笑容却僵在那句‘信了娘娘所言’中。

    安嫔见势，强忍下心中愤怒，依是以往的刻薄样，冷笑道：“乔贵人，不会说话、不懂得说话就不要说。蓉嫔本就是蒙人所掳，何来信了娘娘之说？”

    皇后听言，果是欢喜，道：“乔贵人跟着本宫也这么久了，怎么就学不了安嫔的伶俐？”

    乔贵人垂头丧气地道：“是，娘娘，臣妾知错了。”

    安嫔笑望皇后，心中思忖着，有一事她想弄明白，于是面露忧色道：“皇后，当初成武将军回报，他们刚出郊外便出意外。这载着蓉嫔的马车的马被雷电一吓失了控，他们也因此纷纷跳下马车，任由那匹受惊的马带着蓉嫔乱奔而去。虽说后来他们在一山崖下找到了马车与马的尸体，但蓉嫔的却始终没找到。您说……蓉嫔会不会还真的活着？”

    皇后轻轻拨了拨手中茶碗盖，答道：“蓉嫔当时中蒙汗药已昏迷，马与马车均摔崖下，她怎么可能幸免？没找到并不代表还活着，她纵使有三头六臂，以那夜情形应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再说，若她真还活着，就算她受伤回不了宫，皇上这样翻天地找，也应该把她找出来了。”说着望向安嫔一笑，道：“安嫔，你多虑了。”

    安嫔宽心一笑，道：“这么说还真是臣妾多虑了。蓉嫔一直是宫里众姐妹眼里的刺，如今终于拔去可算给我们出了口气。”说着望了一眼乔贵人道：“只是皇后当初瞒得这样好，我与乔妹妹毫不知情，竟没能给皇后帮上一点忙。”

    “是啊，当初皇后若早些告诉我们，我们也好给皇后帮着点。”乔贵人急附合道。

    皇后浅浅一笑，看向安嫔道：“你虽伶俐，却素来嘴快。蓉嫔是何等精明，你的一个眼神或只言片语，她指不准就能看出什么苗头了。”再望向乔贵人：“而你素来难成大事，本宫告诉你有何用？”

    乔贵人噘嘴低头，安嫔则浅浅一笑，可内心却如火煎。皇后亏有贤慧之名，却是骇人的狠毒。蓉嫔已无生还可能，如今这宫里还有谁能牵制于她？今后又会有多少女人葬送她手？

    心中忧虑却也是无策，笑眼望着皇后，心中却恨不能冲上前撕碎她可怕的伪装。

    待安嫔与乔贵人离去后，皇后沉默不语。徐寿元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将手中茶碗放下，皇后一叹气道：“被安嫔这么一说，本宫的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这蓉嫔难道还活着？否则成武他找遍了那片崖谷，却也没能找到她。”

    徐寿元安慰道：“娘娘，你自个不是也说了吗？蓉嫔当时身中蒙汗药昏迷，这马与马车都摔下崖了，她如何能逃？依奴才想啊，兴许这马车滚下崖的时候，把她甩在了悬崖的半腰了。”

    听他言，皇后却一惊，问：“半腰？那如果真在半腰，她会不会没摔死呀？”

    徐寿元一笑，答道：“哪能呀。那崖这样陡，半腰上的石块那样多，她蓉嫔随便砸在哪处，指定都是血肉模糊，哪还能活着？”

    “虽说如此，可本宫这……心里总跟打鼓似的，实难心安。”

    “娘娘既是不放心，那……咱让成武将军派个人跟上蓉嫔的父亲，也好确保万无一失。”徐寿元建议道。

    皇后一想，点头道：“也好，如果真有什么变数，我们也好及时作准备。”

    于是，这日入夜，两名身着便服的将士从宫内出发，一路追上了刚起程不久的乌喇那拉威武与他的两名亲信，在他们的身后悄悄尾随。

    而乌喇那拉威武一面前行，一面沿路打听有关女儿的消息，希望能得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寻女心切的他，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尾巴’。

    历经近半月的行程，他终于到达了准噶尔部落领地。乌喇那拉威武一望无际的盆地，心中感慨万分，二十年前，他曾不顾一切地从这里带走一名女子，如今他重踏旧地，是为寻他据说被掳的女儿。

    他知道凭他自身力量，绝对打探不到任何确切信息，他必须去找一个人，一个可以在这准噶尔呼风唤雨的。只是他愿意帮他吗？

    当年他带走的是他的至爱。虽然当时他们之间已有裂痕，但她终归还是他的女人。自己不顾一切地在她的要求下将她带离这里，带离有他的伤心地。如今自己重返旧地，还需他帮忙，他能愿意吗？

    也许，也许另一件事该瞒不住了，只要将真相告诉他，他应该会帮自己的。心中这么想着，乌喇那拉威武深深呼了口气，挥动马鞭，驾着马儿向前奔去。

    *******

    辽阔的盆地一望无际，在那一望无际中，散落着点点白色。白色的毡帐（又名：蒙古包），围绕着一特大毡帐、及一比此帐偏小些的毡帐分散而搭。所有的毡帐皆是统一的白色，样式简单，不带任何装饰。唯独那两大毡帐虽同以白色为主，但帐帘以及各角都加以其他花样装饰，看上去华丽许多。

    就在偏小的华丽毡帐内，一女子正为恶梦困扰：天空雷声阵阵，地面无人驾驶的马车疯狂乱撞，马车被撞在山角破碎，雨水滴落马车内。冰冷的雨水令她在沉睡中醒来，未能弄清状况，并感车身极度不稳。探头一望，马车竟在悬崖边上狂奔，心中大惊，却见车身晃动的波度越来越大，终在一弯身处，车身首先向崖下倒去。马儿背上一吃力，身体亦崖边倾斜，她无措地惊叫着……

    “啊……”女子大汗淋淋，在惊叫中醒来。

    一穿着蒙古服的年轻女子掀开帐帘，手端清水进内，道：“小姐，你又作恶梦了。”说着她拧湿巾帕，递给了她。

    “谢谢！”女子笑着接过巾帕道。

    蒙古女子大方地回以一笑，道：“小姐就是心思太重，才会整日地被恶梦所困。”说着接过女子递回的巾帕，“这失忆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恢复的，小姐就不要想太多了，过去的记忆总有一天会找回来了。”

    女子回以一笑，点头‘嗯’了声。

    蒙古女子宽心一笑，放下巾帕，到一旁整理衣物去了。

    女子目光随她而去，而后收回，看着置在身侧的一套与这里大不相同的服饰。那是她初到此处时穿的，她望着那原本该是熟悉，自己却感陌生的服饰，陷入沉思自问：‘我到底是谁？他们说在中原的一悬崖的树干上救了我，我怎么会在那里？我又是从哪里来？他们说我讲的就是中原语言，可我当时穿的是这套衣服，救我的那男子却说与他所看到的中原衣服并不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何自己身在中原，讲着中原话，却穿着与中原不一样的衣服？’

    再想起刚刚的恶梦，从她有记忆来，她便时常作这样的恶梦，那应是自己摔下悬崖前的可怕经历，才会这样频频在梦中重现。只是……

    她摸了摸额头上的一块疤，大夫说她失去记忆便是与这块伤有关。她知道这一定自己落下悬崖时撞伤了，才会使自己失去记忆。然而这里并没有人认识她，就连她的名字都没人知道，她又该如何寻找失去的记忆？

    苦思无果，心中郁结，女子不由深深叹了口气。突然，帐外传来一阵小小骚动……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