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野蛮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那日，是我平生最无奈的时候。

    即使曾经大祸临头，生死难测都没有如此这般，可荃儿谅解的笑容竟然让我就这么中邪一样走了出去，留的她独自在原地，冷冷自嘲。我能感觉到泪水的淌下，可是却无力回首……好恨自己，自己酿成了这么一场不必要的灾难。

    她抱着我很久，却只是淡然，我以为一切都会过去的，却不料她竟也被我害成了那副得性……荃儿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原本我以为她真的忘记了一些什么，但没想到那胳膊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可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若要回忆，我现在做不到。

    几日过后，荃儿成为真正的王妃。

    我不知道薄风怎么会同意，一直不知道……或许是薄言用了什么威胁？亦是说当真看破了红尘无所记挂只要是指婚也都没什么好反抗了？这我都无从得知，但荃儿，却是我一手推出去的。

    曾经我把她推去做了妃子，受尽迫害，却还留的一个干净的名誉……而今，却害的她这样痛不欲生，不论是精神还是躯体，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是我，一切都源于我！

    踏着无比沉重的步伐，时间变得冗长，她被人簇拥着，我靠近不了，也不敢靠近。那眼神之中流露出的平淡与无奈，深深的灼伤了我。这是我最亲的妹妹了，除去被薄言软禁无法离开无缘村的爷爷，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她曾经是支持我和微酒的唯一女子，也是惟独愿意与我真心相交的人，为什么现在换做了我，就能如此的决绝？

    殷红的颜色映衬着她被浓妆化得几乎让人认不出的脸颊，却无比的好看，那点点流苏盖过了柳眉，看起来愈发的无助。然后慢慢的，她颤抖着双腿上了喜轿，在人声鼎沸之中离开了我的视线，桃夭宫，失去了嘈杂，所有的人都去凑热闹，只有我和鸣霜，静静的在高出看着……我不去送她，送不起。

    泪水此刻无论如何都不肯流下，心里的痛楚越发的浓郁，已经不仅仅是自责了，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该死啊……我害了她，终生的。

    身体一点一点软下去，鸣霜看着我就慌了神，一把辅助我的胳膊惊呼：“主子！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奴婢这就付您回去，这几日您都没怎么合眼，怎么可能受得了？”

    我苦笑，微微颌首：“也好。”

    此时此刻，我还能说些什么？

    空荡荡的桃夭宫，仿佛比当初还要落寞，荃儿欢悦的身影还在我的眼前，却已是触不到了。就是在这里啊，我听到那样好的箫声，才怂恿荃儿去寻来那个吹萧人，却不料这成了一场孽缘，“明明，我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喃喃自语着，鸣霜看得我这般如此更加的害怕了，颤颤巍巍的扶我回了榻上，欲要替我更衣：“主子，快快休息吧，荃主子是王妃，一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再者皇上这样眷顾您，自然也是会让荃主子常来宫中探望的呀。”

    浑身一个激灵，不知是什么触及了我的神经，一下自己崩溃了一样，“不！我不要！我不要她回来看我，我不配我不配！我只想她……好好的呀。”

    疯狂的站了起来，奔向了门外，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我知道是薄言，但是现在我又怎么可能再和他如何如何的欢愉？那就算是我没有良心，也不至于泯灭人性……

    他没有什么举动，只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轻轻的楼我入怀，然后朝鸣霜使了一个神色，她便也退了下去。此刻的寝殿只有我二人，那种寂寞的恐惧再次弥漫上了心头：“薄言，是我的错，现在求你，别靠近我。”

    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了，只觉得那冷里的目光已经扫射到了我的身上，无感情的声音一如既往，“你到也是知道，那明知如此，为何还要死去活来的叫我赐婚？”

    ……我怎么会知道？若是有原因有理由，也不至于此了吧。

    “因为啊……我愚蠢，我犯贱。”

    扯了扯嘴角，仰头望了望他，难得一见的浅笑，让人温暖一阵，却又不能持久，“忽然才意识到？”

    “不是，十日之前便知道会后悔，但是你是皇帝啊，圣旨已出怎么可能收回？与其这样，我还是愿意牺牲荃儿。”一席话冷血无情，但我只能这样，如果把罪过推给薄言，那我还算是个什么了？

    “那我的阿痕可真是识大体？只是我很想知道，若此时是澹台微酒，你可还会这样？”他俯下身来，在我耳边一句，随即便衔住了我的耳垂，细细吸吮。

    我微微一愣，回答却格外的镇定：“不会，荃儿是我的命，我可以不惜一切去救她，但不包括你……只是微酒即使与我无缘，也不会让我这样轻易放下。”

    坦然的回答完，我感到他身体明显爱你的一个震动，然后无比自嘲的笑道：“那就是说若是他的话还能牺牲我？”

    再次不知如何回答，可他如此疑问我心中便也在想了，如果真的有这么选择的一天，我会选什么呢？一定是微酒，虽然我早已知道他深爱着别的女子，视我为妹妹，甚至根本不在乎……但是要我对他做出一点点伤害的事情，都不可能。

    即使薄言也可能这样想我，但每个人命中注定有一个想保护却保护不到的人吧。

    “唉……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震怒杀了我？”他已经很冷静的站在我的面前，面上没有一点点表情，让人有些害怕发寒，再者本就该避而不答的问题，我何苦要伤了自己与别人的心？

    他顿了顿，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松了开来：“看来我要在你心中超越他，还真是有些难度了。”

    撇过头去，泛青的下巴在我的视线中更加的明显，我道：“心管什么用？我不也没拴着你的心么？如今我只不过是为一个特殊的人留下那么一个小小的位置，你到也不至于这样吃醋吧？”

    “我没有吃醋，只是不平罢了。”他从不会有什么幼稚的时候，更不会烦什么傻与我争论一番，只是继续平淡的陈述：“我可有何必不上他？你说，我努力便是。”

    说着，他揽过我的腰，宠溺的抚摸了我的头顶，一反常态！

    “唔，你倒是如何知道我与他就是这样的？”浑身的难过无处发泄，他偏偏就撞过来我自然是要把握一下，果不其然，薄言被我刺激的有些不自然，腰间的手僵硬了起来，可是他反应过来的很快，猛地将我压在了地上，让的我背脊与冰凉的木板接触，疼痛无比：“你做什么？”

    声音有些沙哑，几乎是喊出来的，他不语，过了好久才回答道：“哦？那不知阿痕这般不听话的时候，他是怎样教训的？”

    顿时惊愕，那天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之中……红晕染上了面孔，窘迫的别过脸去：“他才不会像你这样野蛮暴力！啊……快别这样，还疼着呢。”

    我皱了皱眉头，惊呼，他沉下了脸，构筑我的下巴，道：“都十余天了，可是出了什么毛病？还、疼、着、呢？”最后四个字停顿的极其夸张，让我更加羞窘，恨不得立刻昏了过去倒也无需面对他。

    “是又如何？你也知道下手重了还不让我好好养着？若真是出了什么毛病你负责？”说罢做事要推开，但他压得更低了，三个字震荡着我的耳膜：“我负责。”

    交缠的身体，滚烫的唇舌，一点一点渗透了我的灵魂，多少种厌恶让我险些呕吐名但是他的那三个字，早已让我忘却尘世，即便荃儿今日出嫁，是我此生大罪之一，但我要接受的，还远远不止这么一点……

    他的前戏格外的温柔，我冰冷的肌体竟然也一点一点升温，心头也跟着暖了，渐渐，他褪去了我的衣衫，一把将我横抱起，凌厉的跨向床榻。曾经那张大床是我的噩梦，葬送了我毕生的幸福，但如今，它竟也变成了我不可分别之物……当真，好可笑。

    我想只要过了今日，一切都会过去的，不管是悲伤还是快乐，都会以梦萧然，但不能放下的，只是心。薄言对我不只是抱着什么心态，但哪怕是做柳逝的替身，我也心满意足了。那个美得不似人的女子，让男子迷醉没有什么不可能，再者我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人，能被捧于此地，不满足还要奢求什么？

    只是这样下去，浑浑噩噩的度日，就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还有那么多我没有了结的人与事，真的就可以置之不理？微酒已经与我太久没相见，爷爷老了，可能就会在某一天从我的世界里彻彻底底的消失，而对此，我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荃儿终于成了王妃，意味着我的悔恨，却不可能消除，薄风的感情是我不能参透，荃儿的自虐也不仅仅是身体，更多的还是心灵上的折磨与蹂躏。

    而我，始作俑者……竟然只能这样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奈何我就是这样渺小，这样的无用，保护不了这些在乎的人，反而害了他们很多很多。日后的日子很长，虽然我不知道我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但是在这余生里，我想轻松一点，好好陪陪爷爷，提携一下帮助过我的那些人，还有照顾好荃儿……以及真心以待薄言。

    可以做到吗？不知道，这是个没有底的答案……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