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第二十九章

    雅淑弯下身子，她浑身还湿透着，秋天的风一吹，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她已经顾不得套上衣服了，那八条腿的怪物已经把她逼到了门边，她只能拾起自己脚上套的拖鞋，狠狠地朝这怪物扔过去。

    那怪物灵巧地避开，这个攻击似乎让它受了惊，它顿时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居然就划拉着它那恶心的八条腿，快速地向雅淑爬了过来。

    雅淑吓得几乎跳了起来，门外哥哥已经焦急地敲着门：“雅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应我一声……”

    她来不及细想，迅速打开厕所的门，鞋子也没穿，快速地跳到了哥哥的怀里，双脚紧紧地勾住哥哥的劲腰，千万千万，不要让那恶心的家伙碰到她！她大叫了一声：“哥哥！有蜘蛛！”

    许扬愣了。

    他只看见，一个赤裸的身影扑进了慕初的怀中，紧紧把他抱住，再也不肯下来，他揉了揉眼睛，那身影居然还在！

    雅淑不断在鬼叫鬼叫着：“哥哥，把它赶走。不是，打死它，太恐怖了！”

    许扬傻傻地看着。

    慕初猛地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他才悻悻地躺了下来，把身子背过去，对着墙。不是他想看啊，是和雅淑整个人什么都没穿就跑了出来啊好不好？再说，就算他想看，他能看得到屁啊！就看到那两只赤裸的胳膊和两条白生生的大腿而已好不好！

    慕初不得不尽量安抚着怀中的雅淑，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妹妹是怕这种东西的，可是他就是理解不了，明明完全没有杀伤力啊？那蜘蛛本来就被雅淑一拖鞋砸了个晕乎乎的，现在跑出了厕所，又被她一波高于一波的尖叫声吓得八条腿差点打了结，好不容易找到墙角，终于能灰溜溜地退了场。

    慕初这才舒了口气。他拍了拍雅淑的肩：“好了，雅淑，蜘蛛跑了，没事了。”这一拍，他才察觉出异样。

    在他怀中的雅淑，居然是一丝不挂的！

    他这一拍只触到了一片滑腻，她的肩头肌肤上面还有未干的水珠，一股淡淡的馨香不管他愿不愿意，拼命往他的鼻端钻。更加糟糕的是，雅淑整个人像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她已经略见丰盈的浑圆因为恐惧，整个都贴进了他的胸膛，他身上又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秋衣，两个人几乎是零距离。那浑圆因为雅淑恐惧的呼吸不断起伏着，摩擦着他的胸膛，而她那细白的长腿就缠在他腰间，紧紧把他扣住。即使他已经努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要往下滑，可是眼角的余光不可避免地窥见那片起伏的雪白。他真该早听许扬的话的！他的妹妹，早已经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慢慢在长大，长大到已经有很多问题出现了，他还不知道。

    就比如，此刻抵住他胸膛的那片起伏的浑圆。

    就比如，缠在他腰间的那片温暖。

    他把眼睛往天花板上看去。

    他知道，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因为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在慢慢发生了。她缠得他那么紧，他少年的身体已经不可避免地出现反应了。偏偏她的温暖就抵在他的腰间，他的变化，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慕初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他努力控制自己已经凌乱的呼吸，压低了声音：“你赶紧下来。快一点。”

    雅淑虽然不知道哥哥身体起了什么变化，可她至少知道，此刻自己是浑身赤裸的。刚才是一时情急，现在危机一解除，什么尴尬都回来了。她又羞又怕：“哥，你……你抱我到厕所去吧，好不好？”

    老天爷。慕初真想把自己砸昏过去。

    没办法，他只得咬着牙，勉强抱着妹妹，把她抱进厕所里。

    这短短的几步路，估计是他迄今为止觉得最漫长的路程了。他的身体与她的身体曲线不断地撞击着，他的反应已经越来越强烈。好不容易把妹妹放了下来，他赶紧扭过身子，让她穿上衣服。那悉悉黍黍穿衣服的声音，简直对他的自制力是种严重的挑战。

    那天晚上，慕初没有合眼。

    对自己的妹妹，产生那种反应，这种罪恶感，让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他明白，少年产生反应很正常，可对着自己的妹妹，就是不太正常的了吧？更严重的是，在自己解决的时候，想的还是自己的妹妹，那更加不正常了吧？

    他在心里暗暗想道，如果出来工作，首先要做的就是换处房子。他可不能让今晚这种罪恶的念头再纠缠他了。

    虽然第二天是休息日，不过一大早，慕初还是起了身。

    即使昨晚一夜都没怎么合眼，他的精神仍不见得有多疲乏，他早已养成早起运动的习惯，让他睡得日上三竿反而为难他了。

    晨间淡淡的阳光照进院子里，早起晨练的老人提着他们的鸟儿走过他们的门前，阵阵悦耳的鸟叫声给这个略带寒意的清晨倒是带来了一丝惬意。慕初随意套上鞋子，裸着上身去洗漱，上铺的许扬因为他起床的微微震动而翻了个身，发出几声呓语，脚一蹬一踢，裹得像咸菜带一样的被子滑下了床，慕初摇了摇头，弯腰把被子捡了起来，盖在了他身上。见过睡相差的，但差成许扬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院子里传来了细微的声音，慕初打开了门，扑灭而来是一股清新而略带寒意的清晨空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看向院子里正在生火的雅淑。

    雅淑已经听见了他开门发出的轻微响声，不过她手不停，一边动作娴熟地往灶里添着煤炭，一边招呼着哥哥：“出去之前喝点水喔。回来就可以吃早饭了。”

    他静静地点了点头。雅淑背对着他，头发为了劳作方便而扎成马尾，高高扎起的头发随着她弯腰的动作拂过她的背再垂落到她胸前，即使她刻意穿着很宽松的衣服，但这一弯腰，她背部美好的曲线就显露了出来。

    他呼吸一窒。昨晚那一幕又涌上了他的脑海，他不由有些懊恼了，话也不多一句，打开大门就准备去跑步。

    雅淑听见他开门的时候，直起了腰：“哥，喝点水！”

    慕初停住了脚步。

    雅淑满心以为他是听见自己的话了，谁知道，他半天没有回过身来。她好奇地往门口望去，结果，连她也愣住了。

    慕初的手按在门上。他静静地立着，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今天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随意的一件T恤，阳光下，他秀气的脸显得有些忧郁，可恰恰是这种忧郁，让他带了些神秘感。因此，即使他的家庭有些不光彩，在师大附中，仍旧有女生看见他就流口水。他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容器，用白布罩了起来。看见了慕初开门出来，他脸上也明显地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他很快便垂下了眼，继续沉默地站在他家门口的灯柱下，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他半天不说话，慕初不由皱了皱眉：“你……来这里干什么？”这人本来早跟他没有交集的了，出于本能，他对这人有些忌惮，他始终觉得，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一旦成为他的对手，早晚下场会很惨。虽然，他并不清楚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但是他自己是不想和这种人成为对手的。

    裔天没有答话，他低着头，双手捧着那神秘的容器，就像他只是随便站在别人家门口晒晒太阳，而慕初只是一个路人甲，问了一个很八卦的问题一般。

    两个本来就不多话的人，一人在门内，一人在门外，冷冷地对恃着。雅淑跟了出来，手里端着给哥哥的水：“喝水之后才准去跑步啦，哥！”

    她看着裔天，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么巧，是你啊？”

    慕初接过了她手里的水杯，眉头紧锁地看向她。雅淑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听见了雅淑的声音，那人才像是如释重负地抬起头。他长出了一口气，走近了几步，把手里的东西塞到雅淑手里，然后迅速退了开去。

    雅淑双手被他这么一塞，感觉一沉。那人已经缓缓地开口了：“沈裔天。读中五。”

    雅淑愣了：“什么？”

    对方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你那天不是问我这两个问题吗？”他的眼睛极其秀气，眼角微微上翘，如果长在一个女孩的脸上，那估计是媚得让人销魂了，好在，他的长相虽然秀气，但还明显属于男生的轮廓，秀气而不女气，怪不得他入学之后不少学妹被他忧郁的气质迷住了。

    雅淑这才恍然大悟。这人啊，那天的问题居然能等到今天才来回答她。她摇了摇手里的容器，稍举高了问他：“那这是什么？”

    他的眼底带上了一丝罕见的笑意：“你打开来看看。”

    她眨了眨眼，实在忍不住好奇，小手一掀，揭开了容器上的白布。

    顿时，她无法自抑地发出一声惊叹。

    晶莹剔透的圆柱形玻璃容器里，有两只彩蝶，绚烂多彩的翅膀优雅地扇动着，一只正在瓶中翩翩的飞舞着，另外一只安静地停在瓶中特地栽上的一棵小花上，它的双翅叠合静止，曲线极其优雅。蝶翅斑斓，小花淡雅，瓶子透明无瑕，这瓶这世界，仿佛一幅会动的画一般，雅淑的呼吸都几乎停止了。

    她低低叹了一声：“好漂亮。”蝴蝶的双翅华丽而巨大，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蝴蝶，她不由佩服地看向裔天，“裔天哥哥，这是你抓的吗？”

    裔天看着她的眼神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是。这是珠光凤蝶，不是随便可以看到的。有时我会把他们做成标本。”只有看着这么美的蝶，他的心才有一丝的平静。

    “标本？”雅淑眼里有些恻然，“那它们岂不是很惨？”

    裔天一愣，他倒没想过那么多。“它们的生命本来就很短暂……”

    雅淑看着那瓶中缓缓飞翔的小生命，继续说：“他们那么美，即使有短暂的生命，一定也希望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自在地生活罢？”

    慕初倚在门上，看着自己的妹妹，听见她说出这番话来，他不由有些欣慰。即使是这么艰苦的环境，他的雅淑也始终没有失去善良的本性。她甚至，做得比他更好。

    裔天有些触动。他放低了声音：“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想……放了它们……”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人家送给她的，她却这么煞风景。

    裔天却笑了：“好。送给你的了，就任由你处置。”

    雅淑甜甜一笑，用力旋开了瓶盖。

    瞬间，大量清新的空气涌入瓶中。扑棱着翅膀的两只蝴蝶好像愣住了几秒，然后争先恐后地朝瓶口飞来，迅速地飞出了瓶口。

    它们美丽的翅膀在空气中自由地伸展着，即使没有花儿的陪衬，此刻的飞翔却显得更加的美丽。

    它们渐渐往上飞去，在他们的视野中渐渐淡去。

    雅淑有些抱歉地说道：“裔天哥哥，对不起……”

    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用说抱歉。”他别有深意地说，“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美丽。”女孩清新的笑容在阳光下微微地闪烁着，他有些出神，这么纯洁的笑容，真的是这世间存在的美好吗？“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雅淑顽皮地翘了翘辫子：“不要老是谢来谢去的。我是和雅淑，裔天哥哥，你可以叫我雅淑……”

    “你那天说过了。”

    雅淑热情地拉了一把旁边站着的哥哥：“这是我哥，杨慕初。”

    两人的视线慢慢地对上了。裔天别开了眼：“我不知道他是你哥哥。我认识他很多年了。”

    慕初也淡淡地说了句：“幸会了。”

    雅淑来回地打量了两人几眼，怎么有些怪怪的？

    裔天不再逗留，他朝雅淑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去。

    兄妹俩背后传来了一个冷飕飕的声音：“裔天哥哥……裔天哥哥……叫得真亲热……”许扬不屑地撇了撇嘴，“救他，我也有份耶……怎么就谢这个丫头不谢我？”

    雅淑回过头，许扬肩上随意搭了条毛巾，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我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多久啦？你叫过我一声许扬哥哥没有？对一个陌生人都那么好！我到底哪里你看不顺眼啦？”

    雅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她作势用手扇了扇：“好酸好酸啊……奇怪，难道昨晚的面线里面放了酸醋吗？怎么酸到早上还那么酸啊？许扬哥哥？”她这话一说，就连慕初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许扬涨红了脸，硬着口气：“我是替你哥觉得危险！”他朝慕初努了努嘴，“沈裔天莫不是要追雅淑的吧？送蝴蝶这么没品的事也做啊？大清早地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雅淑正想反驳，慕初好整以暇地靠在门边：“在你们讨论有品没品之前，是不是先得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啊？”

    他这话一出，剩下的两人不由脖子一缩。许扬差点就泪了，为什么，他比慕初还大一岁，说话就没这样的公信力？只要慕初一开口，他就矮了一截似的。

    他赶紧指了指雅淑：“你妹做的好事，你自己问她去吧！”他抛下话，赶紧借尿遁溜之大吉。

    雅淑跺了跺脚，这么没义气，还好意思问说为什么自己不叫他哥哥？她硬着头皮看向哥哥：“嘿嘿。哥，你不是去跑步？”

    慕初心里有种很异样的感觉，许扬的确说得没错，他对雅淑基本上也是言听计从，除了喜欢和她斗斗嘴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她对他说话也不怎么客气，可这个沈裔天，那句“裔天哥哥”不仅让许扬心里不舒服，就连他这个正牌哥哥听了都觉得很不舒服。那甜甜的称呼，那嗲嗲的撒娇，不是用在他身上的时候，原来是那样违和的。“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不答她，反问了一句。

    那丫头理所当然地答：“知道啊。裔天哥哥啊。”

    “呃……”许扬在厕所门口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兄妹俩的视线齐齐看向他，他赶紧又把头缩了回去。

    慕初耐着性子：“你知道他妈妈是……”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雅淑奇怪地看着他：“那是他妈妈，又不是他。”她有些同情的，“他很可怜呢。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管这些事啦，可是那天真的看不过眼啊。他很了不起啊，哪怕明知道是输的，他都不会放弃抵抗喔。”

    他有些愣了。的确，他从来没想过，沈裔天的母亲做这种营生，到底跟他本人有什么关系？他想起多年前的那次交集，那双如小兽般倔强的眼睛，他又想起，那次在操场看到的那个坚持跑到最后的身影，他的话堵在口中转了几转，最后居然说出了一句他此刻最不应该说的话：“你喜欢他？”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