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第二十七章

    男人踢打着地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告诉你，如果你妈把你生成女的，老子照上不误！什么货色啊！你知道你妈是什么人吗？只要有钱，谁都能上！”男人越说越气，把地上的人给揪了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雅淑一下停住了脚步。她拉住了许扬：“你看，那人，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许扬也回头一看。他脚步一停，仔细看清了发生争执的那情景后，神色有些异样，他劝着雅淑：“算了算了，和我们无关，你哥不在这里，我可得好好顾着你。别惹事了，我们走吧。”

    雅淑推了推他：“你什么时候这么怕事了？”他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种人嘛？

    他倒急了，又不好和她说得太白，只能催促道：“这人……反正他的事，你管不了的。走吧走吧！”

    他越是催，雅淑就越是奇怪：“这人，这人怎么了？”

    男人已经大声的喝开人群：“看什么看！滚，统统都给我滚！老子就是睡个妓女，你们至于这样围观吗？都回家看你们自己老婆孩子去！”

    人群里有人骂骂咧咧地散了。

    这倒让雅淑更加看清了里面发生的事情。

    那人穿的的确是师大附中的校服。

    他的脸很秀气，可惜，此刻脸上已经满是尘土、血迹和伤痕。他微微喘着气，眼神却仍旧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随时准备反扑回去。他勉强地站直了身体，抖索着掏出口袋里的几张钞票，丢到了男人的脸上：“带着你的脏钱，滚！我不许你再来！”说完这句话，他已经艰难地咳了好几声。

    男人一阵火大：“我的钱脏？有你妈那么脏吗？有钱就能给人睡？”他扯着男孩的校服，嘴角的笑容轻蔑到了极点，“师大附中的啊？你们同学知不知道你妈在卖啊？她靠卖身的钱供你读书的是不是？要不要我替你宣传一下啊？”

    男孩一下像被点燃的炸药一样，狠狠打掉男人的手，像野兽一样抓着男人的脸。他打架毫无章法，看起来力气也远不如男人，只懂得胡乱抓着男人的脸：“闭嘴！”

    男人虽然四处闪避，可男孩还是让他的脸上添了几道血痕，一个三大五粗的壮汉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学生抓得满街乱避，他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狠狠地扭住了男孩的手臂，把那只老往自己脸上招呼的手扭到了背后：“妈的，不给你个教训，你还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是你的便宜老爹！”

    男孩啐了他一口，狠狠地瞪着他：“有种你打死我！打不死我，我早晚回来跟你算账！”

    男人怒极，飞起一脚，狠狠顶住了他的腹部。

    他痛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可即便如此，男孩的眼神依旧倔强，他一句呻吟都没发出来。

    他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女人跑了出来。

    她的头发极乱，脸上带着残妆，虽然看起来还有些姿色，但很明显，松垮的眼袋，身上随便套着的旧式睡衣，以及那有些浮肿的脸，都在在告诉别人，她已经青春不再了。

    她看清了男人压制住的男孩，惊得捂住了口，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赶紧跑了出来，软了声音求道：“大哥，大哥，这是我儿子。他年纪小，别打了别打了……”

    男孩愤怒地抬头，他冷冷地挤出几个字：“你闭嘴！”他瞪着她，就像要把她瞪出一个大洞来似的，“不许你求这个男人！我情愿他打死我！”

    女人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她不理男孩的话，径直哀求着：“我给你免费一次，好不好？我儿子不懂事，你就……”

    男人大笑了出来：“喂，你又老又残的，还想有回头客？”

    看着女人那乏善可陈的打扮，他嗤之以鼻：“要是你儿子能当女人使，我就不介意再光顾一次……”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本被他扭住了手的男孩，居然生生地挣脱开了他的控制，那猛地响起的“咔”的一声，雅淑光听到，就替他觉得痛了。

    男孩倒顾不上自己的伤，他挣脱了开来，猛地把男人往地上一推，骑了上去，对准他的大饼脸就是一阵猛打！

    男人一下被打蒙了，不过等他回过神来，早不客气地把男孩掀倒在地上，女人赶紧上来拉住他，他一下把女人推出老远。

    “打老子！？哼！”他吐出了口中的一口浓痰，狠狠给了男孩脸上一拳。“就让老子看看，你是不是也像你老妈那么嫩咯。”他嘿嘿笑了一声，居然就伸手去扒男孩的衣服。

    一双细白的小手，格开了他。

    男人愣了，他呆呆地抬眼看去。

    他不由眼睛眨了几下，嘴角笑意更浓了。漂亮，漂亮。这才叫青春，这才叫粉雕玉逐啊！一极好看的女孩，穿着和自己身下男孩一样的校服，伸出自己嫩白的小手，就挡在他面前。他啧啧有声的：“小女娃，你也做这生意的？”

    女孩细白的手在他面前忽然就握成了拳，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居然就一下袭上了他的脸。

    别看女孩个头不大，这拳头，居然一下就把男人从男孩身上给打了下去！

    他捂着自己黑紫的眼眶，骂骂咧咧的，就朝女孩扑了过去。

    雅淑不慌不忙地抬了腿，朝他冲来的方向踢了出去。

    看似轻松的一脚，男人居然飞出了几米远。

    他还没爬起来，忽然一个书包罩在他脸上，几记重重的拳头擂在他脑袋上，擂得他更晕。

    那几记重拳，打得他脸上鼻血横流，他又气又惧的，满手乱挥，这才把脸上罩住的书包甩落。

    这下可好，他可看清了眼前是谁，不由怒极地哼了一声。好啊，全部都是穿着一样校服的小家伙，全部都来找他晦气了！

    他用手背抹掉脸上的血水，猛地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

    眼前的少年果然有了些怯意，看见他翻身上来，急得连连后退。他一个大巴掌就扇了过去：“妈的！谁给你胆子了，居然敢打老子！”

    少年一个灵活的转身，堪堪避开了他的巴掌，可他也跌了一跤，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漂亮的校服顿时染上了污迹。

    许扬跳了起来，他急得赶紧拍掉自己衣服上沾的尘土，天啊，早知道他就不多管闲事了！平白无故把自己的衣服弄脏了！不知道雅淑那丫头肯不肯今晚连他的衣服一同洗？

    男人嘿嘿笑了一声，大手已经像抓小鸡一样抓向了许扬。雅淑定了定神，她反身一跃，双脚蹬上了一旁的垂杨柳，纤弱的柳树一阵剧烈的摇晃，她毫不迟疑，双手一捋，一条细细的柳树枝已经被她折在了手里。

    此刻已是初秋，柳树的叶子早已枯黄，被雅淑这么一捋，枯小的树叶纷纷掉落，只剩一条柔韧的枝条环在她手中。

    她一不做二不休，双手一用巧劲，柳树枝已经像长了眼睛一般袭向了男人，把他已经伸向许扬的手牢牢地牵制住了。

    男人一阵骇然。雅淑年纪并不大，可是，这看似柔弱的女孩，这看似柔软的柳树枝，居然就这样牢牢锁住他的手，他这么个三大五粗的大男人，居然手再也动不了分毫。

    他定下了心神，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去解，雅淑手一抖动，柳树枝已经迅速松开，转而袭向男人的脸。

    男人的脸被树枝抽了一下，痛得眼角直抽，他愤怒地跑向雅淑，她不慌不忙地挥起树枝，树枝如同一只最灵巧的蛇类动物一般，牢牢圈住了男人的脚，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用力，把男人整个拖倒在了地上。

    男人吓坏了。他总算了解了，这个女孩子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手下功夫绝对不差！再打下去，他身上的伤痕会越来越多！

    他不敢恋战，一边哭爹喊娘的，一边拼命扯着柳树枝，好容易把树枝扯开了，他爬起来手脚并用地逃之大吉，恨不得爹妈给他生多两只脚，好让他跑得更快一些。

    雅淑收回柳树枝，随手一扔。她的手已经被柳树条勒得有些破皮，虽然她没有放下练功夫的事，可毕竟，用一条细软的柳枝拉扯一个成年男人，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不过，她把自己被勒出红痕的手藏在背后，最好不要让那个大惊小怪的许扬看见，省得等会他又口无遮拦地跟老哥报告了。

    她看向许扬，对方正一脸紧张地拍打着他自己的衣服，她摇了摇头，转身看向那个刚才被狠揍了一顿的男孩。如果她没有记错，男孩的手一定扭伤得不轻，动一动估计超痛。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男生居然已经自己爬了起来。

    他的一只手不太自然地垂着，他却好像并不理会。他径直地走到他母亲面前，伸出自己那只还完好的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女人有些惊魂未定，眼底的泪水就像不要钱似的，顿时脸上的残妆花得更加惨不忍睹。

    男孩有些粗鲁地用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她跌坐在地上，裤子早弄脏了，他弯下了身子，帮她拍掉那些污渍，只是他脸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自己却不去理会，看女人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脸痛楚，他叹了口气，恨恨地开口：“你为什么就不听我的！这些男人，能是好东西吗？”

    女人有些委屈的：“我挣了200块。”

    男孩的眼眶顿时红了。他咬紧了牙：“我不需要你挣这些钱！我读书是有奖学金的！”

    女人抹抹眼泪，可怜兮兮的：“可是，我们要吃饭……”

    男孩深吸了口气：“我不读书了。我去工作。给你钱花。”

    女人几乎要跪下去了：“裔天，你喜欢读书，你去读书。妈妈没有关系的。”

    裔天默默地看着她：“我会去找事情做的。我拜托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女人连连点着头：“我也希望能找个男人来照顾我们……”

    裔天打断了她的话：“我会长大的！我可以照顾你。不需要别的男人。”别的男人会对她好？她是不是还在做梦没有醒？

    雅淑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们的互动，即使，男生对自己母亲所做的一切深恶痛绝，可是，那种自然的母子感情的流露，还是让她心下有些恻然。女人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那粗糙的手，肯定很温暖吧？她呆呆地望了好一会，才走了过去，轻声问道：“你也是师大附中的吧？你在哪个年级呢？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没有回答，甚至，他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雅淑有些丧气，不过还是继续说道：“我叫和雅淑。你的手受伤了，要及时处理喔……”

    男生没有理会，他扶着自己的妈妈，转身进了门，女人还想回头跟雅淑道声谢，他已经抢先一步，把门当着雅淑的面，“呯”的一声就给关了。

    许扬暗暗咒骂了一声：“真是没家教！”

    雅淑回头，却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能体会那个男生内心的苦楚。想必，看着自己的妈妈，卖身供自己读书，是件很痛苦的事吧？尤其是男孩看起来还是一副很有傲骨的模样。对一件事完全无能为力，你痛，可你完全改变不了什么，那种感觉，让人的心日夜像被啃噬一般，痛楚难挡。

    她试过去想，假如当时，她告诉妈妈，她不会离开那个岛，那妈妈是不是不用死掉？是不是她现在还会留在她身边？可惜，母亲的决定，让她无能为力，她所付出的的生命的代价，更让她至今难安。她没法改变，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那是多无力的感觉。

    而他，妈妈还在。

    她舒了口气，有些沮丧地扯住许扬：“走吧走吧。”

    许扬有些不甘愿地扯了扯书包：“我早教你不要理会那人了，你偏不听。”他抬眼看了看天色，真想骂人，跟那个混蛋这番牵扯，都已经几点了？去到店里，老板肯定会骂的他们狗血淋头的。救了个上道的还好，救了那个破玩意……他忿忿地大步向前走去：“这种人，有什么好救的！”

    “你认识他？”雅淑偏着头看他。

    “他跟你哥同班过。”他不太情愿地答，“虽然他的事，你哥完全没有说过，可他才入学多久啊，在全校就大名远扬了。”他有些讽刺地说，“他妈妈做的事情不太干净，”他隐晦地说道，“加上他这人脾气古怪，天生一副欠揍的模样……”

    雅淑打断了他的话：“他哪里欠揍了？”

    他一时有些词穷。应该说是他的眼神吗？那种即使被逼到绝境仍旧不服输的倔强的眼神吗？还是说，他眼底那股阴冷的感觉？还是他那种“我一定会报复你的”表情？还是因为他那秀气得过分的外表？抑或他那不堪一击的身手？

    许扬说不上来。

    雅淑有些不开心的：“没有了解过，就不能在这里胡乱诋毁人家。”她顿了顿才说，“你看，他对他妈妈多好。至少，他有妈妈啊。”

    这句轻轻的话，也触动了许扬的心事，他也沉默了起来。

    两人走这一路，难得没有起什么争执，只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是的，沈裔天是个倒霉的家伙，可至少有一点，他比他们三人都要幸运得多的。就是他的妈妈，始终还在他的身边。

    雅淑的生日，总算是到了。

    一大早，雅淑就笑眯眯地给端上了一大碗的面条，里面泡着一个荷包蛋。

    按照茵茵以前的做法，生日的当天，小寿星是要吃上一碗长寿面的，再加个蛋，保佑一下平安。本来，有三个孩子，应该煮三碗面才是，不过雅淑一贯节省，她把三个小碗一分，每人就分到了一小碗汤面，甜甜的面，劲道十足的面条，趁热吃倒也挺有一番滋味。

    只有一颗荷包蛋，许扬以为肯定是寿星女自己吃了，谁知道她倒好，筷子一夹，蛋就分为三块，她满意地看着自己分蛋的成果，把三块蛋分到每人的碗里，完工！她舒了口气，给自己鼓了下掌：“好啦，祝我生日快乐。大家快开动吧。”

    大清早的，两个男生肚子早饿得不行了，好不容易等寿星女开口了，一个两个埋头在面条里面，西里呼噜地吃了起来。

    雅淑踢了踢许扬藏在桌底下的脚，他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奇怪地望着她半天。“干嘛？”他傻傻地问。难道寿星女反悔了？面条不给他吃了？他一阵心虚，赶紧端起面，抓紧时间喝了几口汤。

    雅淑瞪着他，除了吃，他还懂什么！她狠狠踩了他一脚，脸上还要装出满脸笑容：“你不是说你有话要跟我哥哥说？”她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

    他这才恍然大悟起来，可惜脚背早疼得很了，偏偏还不能喊疼。

    他唯有硬着头皮转向慕初：“呃……阿初……呃，这样的……你不是有个美术培训班要参加吗？我替你报名了……呃……钱也交了……对，对，钱是我先垫的……”他脸上有些虚汗，说完赶紧看了雅淑一眼，小祖宗，我可没说漏吧？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