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众人皆惊愕，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做。

    姜峰爬出棺材（这一幕多少有点儿诡异），指着一个拿铁锹的男人，又很准确地表明了方向和深度，说道“顺着这儿挖吧，注意到和棺材差不多的位置时下锹轻点儿，别把头骨铲碎了。”

    听到这话，几名遗体家属半信半疑地拿着铁锹挥舞起来。姜峰摘掉手套，坐在一旁的砖头上歇口气儿，正琢磨着那个洞是谁挖出来的时候，一瓶矿泉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是娜妞。

    “你洗洗手吧！”娜妞拿着矿泉水瓶，说道“我帮你倒水，你就着洗一下，你的手破了，这里细菌太多。”

    要是换成别人或者放在平时，他早就鄙夷地瞪过去骂一句“就你事儿多”，但是在娜妞面前……他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然后伸出两只手，就着娜妞倒出来的、略有些冰凉的矿泉水清洗了两只手。

    过了十来分钟，只听正挥舞铲子的人群中传出声音来，是一场兴奋和激动的三个字“找到啦！”

    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锹，却没有人上前，均是回头用钦佩敬仰的眼神望着姜峰。姜峰从砖头上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凑上前一看，好家伙，头骨居然在离棺材两米多远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姜峰听见旁边开始有人打电话，对，就是拿着那种山寨的板砖手机，然后特大声地说“喂，XXX吗，我告诉你一声啊，脑袋找着了，是请来的姜大师给找着的%”

    姜峰却开始对这颗脑袋感兴趣了，他戴上手套，将其掏出来，轻轻拂掉上面的泥土。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头骨似乎被什么东西打磨过一般，白白的、滑溜溜的。他凑着鼻子上去闻，除了泥土味儿，还是泥土味儿，间歇是点儿腐肉和老鼠屎的臭气。

    他索性无视身后人们议论的声音，再一次跳进了棺材，把头骨放在了一边，然后左顾右盼地寻找着什么。

    脑海里猛然一个念头闪过，“带上手电筒”！

    “手电。”

    他接过黑色强光手电，顺着挖出头骨的方向继续摸索，除了在土层方向有个约么两指宽的小洞外，再没有任何异常。他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再次捡起脑袋闻闻，然后默默点点头，又扔了回去。

    这一系列动作虽然很细微，但却牵引着现场每个人的神经。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发表什么大论时，他淡定地说道“行了，完事儿了。”

    他爬出棺材，问那个土先生“你可以继续捡骨迁坟了，其他的事儿还有没？”

    “没有了，没有了！”土先生摆摆手，刚要戴上手套捡骨，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客客气气问道“姜大师，要不您来？”

    姜峰赶紧摆摆手，心里琢磨着这事儿虽然名曰“帮忙”，却是有报酬的。这行有这行的规矩，帮忙归帮忙，决不能撬活，如果师父在，也不会允许的。

    见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他示意顾晓磊和老梆子该回家了。这时，方才拄着铁锹嘲笑姜峰的那个男人走上前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姜大师，对不住啊！这么远来的，连口水都没给你倒。这么的，我家都安排好了，你们今儿晚上别走了，住一宿，吃点儿农家菜吧！”

    尽管姜峰一再表示想要回古董店，现场几名老乡却一致表示，如果他不留下，就是嫌弃他们招待不周。

    “家那边都准备好了，猪都杀了，你要是走了，乡亲们还看谁去啊？”

    姜峰一听这话，更加不好意思，如此推三阻四一番，见几个死者家属都拉着自己盛情邀请，反倒觉得如果执意离开就是不识抬举，也就勉强应了。

    初春的傍晚天依旧黑得早，尤其是农村。没有电灯的照射，似乎太阳也不愿意多值会儿班，早早就落山了。

    他们下榻的这户人家确实热情，为了感谢姜峰帮他们找到了老太爷的脑袋（有点儿诡异吧），特意杀了一口猪，做了最地道的农家饭来款待。开饭之前，姜峰、老梆子等几个人被安排在一间厢房休息。因为炕烧得热，他们索性都拖鞋上去围成一圈打扑克，一面在心中默默计算开饭的时间。

    姜峰想要去露天上个厕所，打开门来却发现院子里也摆了好几桌酒席，这家主人还扯上了电线，正在拧一只灯泡。

    这什么情况？

    那个拧灯泡的就是白天嘲笑过姜峰的男人，他叫胡三（姜峰差点没脱口而出叫他胡汉三），是这家已故老太爷的重孙子。见姜峰惊愕地看着院子里叽叽喳喳聊天的爷们儿和妇女，朝他一笑，然后说道“姜大师别见外啊，咱们村儿有规矩，杀猪得请乡亲们吃个饭！”然后蹲下身来凑近他，低声说道“其实谁也不差这口吃的，主要就是为了看看你长啥样！”

    姜峰猛地左顾右盼，只见两名上了岁数的阿姨坐在小马扎上，一面剥蒜一面指着他，二人互相咬耳朵。再看不远处一个叼着烟袋的大叔领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都使劲地盯着他看……

    他低咳了一声，赶紧转身回屋，本来想要上厕所的迫切心情也荡然无存，只好坐在炕边使劲憋着，看老梆子他们几个人打扑克。

    不知过了多久，姜峰饿得心发慌，老梆子和顾晓磊也左顾右盼地张望看什么时候开饭，就连英子和娜妞都没了先前玩儿扑克的兴致，她们俩斜斜地倚在炕上的一个放被褥的木柜子上，动也懒得动。

    就在老梆子登高一呼想要去弄个烤苞米吃的时候，胡三推门进来招呼道“姜大师，咱们该开饭了。”

    老梆子赶紧答应一声，然后穿鞋下炕，把扑克胡乱收到一堆放在窗台上，然后跟着胡三把个四角方桌摆上炕，就有人开始端着热菜进来。

    方桌被冒着热气的碗挤得满满，先前在坟地捡骨的几个家属鱼贯而入，同他们围坐一桌，待主人说了话之后，姜峰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吞掉半碗饭，实在是太饿了！

    再看看其他几个人，原来大家都一样，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的肚子终于接触到了热的饭菜，谁也不愿意在这个关键时刻说话来耽误咀嚼的时间。他很诧异地看见顾晓磊竟然在眼睛快要冒金花的情况下还能顾着给英子夹菜，心中感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啊！这孙子认识老子这么多年了，连口酒都没给倒过！

    “姜大师，”胡三举着筷子，问道“你能讲讲为什么我家老太爷的脑袋会跑了不？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呀？”

    话音刚落，姜峰清楚地看见几个家人都停下筷子，充满钦佩、敬畏地看着他，摆摆手，说道“其实这事儿跟鬼神没啥关系，罪魁祸首就是只耗子而已。”

    “啥？”

    “耗子？！”

    ……

    众人似乎不敢相信，姜峰就将现场的状况简单描述分析了一遍，“他脑袋右上方的那个位置都是黑泥，我当时用手摸的时候没摸到棺材板，琢磨着可能是泥太厚，就要了腻子刀来刮。你们也看着了，我刮半天发现不对劲儿，因为根本没刮着板子，都是泥，那里明显是个洞。然后我又要铲子挖，自己够不到的时候就让你们动手了。”

    “姜大师，那咋能确定是耗子偷的呢？”

    姜峰再扒拉一口饭，说道“那里有个两指头宽的小洞，就是耗子挖的。我估摸着它是偷走了脑袋之后，自己被土埋上转晕了，只好再挖个洞跑了。”

    “那耗子为啥要偷我家老太爷的脑袋呀？”

    姜峰放下手里的饭碗，很认真地说道“你没看见脑袋被磨得很光滑吗，那是个母耗子，偷来脑袋是要当窝生小耗子的，如果不信你可以拿出来闻闻，那个脑袋上面一股耗子屎味儿……”

    “咳咳……”顾晓磊似乎被呛到了，脸憋得通红，一面咳嗽一面哀怨地看着姜峰，姜峰这才注意到还是在饭桌上，像“耗子屎”这种字眼实在不应该出现。不经意地用余光扫过娜妞，她似乎并不介意。

    院子里传来一阵骚动，仔细听听好像是什么人在“哇哇”地大叫。这时候大家也吃得差不多，就都纷纷下炕穿鞋跑出去，想瞧瞧发生什么事儿了。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看上去好像是二十来岁）的男子，穿着老旧的蓝色棉衣，咖啡色还有些破损的棉裤，歪着个脖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众人目光被他吸引，他还间或指着桌上一盘菜“哇哇”叫唤，要么就是傻笑，一看就知道是个精神不好的。

    “张家小子，你妈叫你吃完饭赶紧回家，别在这儿呆着！”群里一个上了些岁数的大爷冲那人说道“整天疯疯癫癫的，还到处乱跑，我要是你家里人，就赶紧给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姜峰一面提鞋一面往外走，想要穿过饭桌去趟茅房。冷不防撞上了张家小子，那小子回头盯着姜峰看两眼，然后发出了极为恐怖的一声惨叫，紧接着跌跌撞撞往外跑，还一面跑一面挥着手嚎叫。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