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双侠”闯鬼楼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姜峰放下空了的啤酒瓶子，老梆子嘎巴嘎巴嘴，道“这么说来，杨师爷捉到过实体的鬼。后来他是怎么出家的呢？”

    “后来师爷搬到了一个叫垓边子的村儿，和我师父成了邻居。再后来，师爷把我师父介绍给了他的师弟做徒弟，自己到龙腾寺出了家。他做了三年方丈之后，就圆寂了。”

    老梆子一阵沉默，姜峰也没有再说话。这时候古董店里那架老式德国双马挂钟“咚”、“咚”地打起点来，声音不同于烟台大挂钟浑厚，而是刺耳尖锐，二人抬眼一看，不知不觉已是十一点了。

    姜峰在茶几上摸索着找自己的手机，想着自己一回来就关机，万一师父有什么事儿真的找不到人就完了。他按着开机键，看着手机屏幕慢慢变亮，熟悉的开机音乐响起来的时候，老梆子的鼾声也呼之欲出。

    酒劲儿上来，姜峰握着手机也有些昏昏欲睡。正当他打算放任自己在沙发上委屈一宿的时候，老梆子那该死的山寨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姜峰有些抓狂地瞪着他，如果不是开着灯，相信他怨毒的眼神一定会让老梆子几天几夜都不敢合眼。

    “是不是你们哪个女生失恋了？”老梆子不可思议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你们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姜峰不耐烦他的声音太聒噪，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老梆子已经挂断了电话，摩擦着双手说道“姜哥，含笑说她们宿舍的姐妹都听到哭声了，好像是从梅梅跳楼的那栋楼里面传出来的。”

    姜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看烟台大挂钟，已经快要十二点了。老梆子有些欲言又止，姜峰脑海里不断回响师父提醒自己的那五个字——“别多管闲事”！

    这时候，老梆子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只听他用更加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不是说那栋宿舍楼已经被校方封锁了吗？怎么可能亮灯呢？你们到底看没看清楚？”

    听到这里，姜峰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忽”地一声起身，对挂了电话的老梆子说道“咱们去看看！”老梆子一看姜峰热血沸腾的样子，立马来劲儿道“我就知道姜哥你不能坐视不管！”

    其实姜峰是想要去看一眼，以便过后能够在娜妞面前炫耀一下。不过这是老梆子后来的猜测，具体是怎么个想法，估计只有姜大师自己心里清楚。

    两个人打车朝医学院方向走去。当出租车停在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姜峰做了一个郑重其事的决定——他们两个从侧门翻墙进去，因为正门已经关了。

    事实证明，姜峰这个决定是极不明智的，因为他的学校的墙只适合他这种身材，对于老梆子这种球状兼灯泡提示性质的不明物体，只能采取非常手段，就是钻栏杆，还得让姜峰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一脚才能进去的那种。

    摸索到梅梅自杀的那栋楼前，姜峰气定神闲地双手叉腰朝上面看着，老梆子则摩拳擦掌地打算随时冲上去。说实话，决定要来的时候，姜峰的酒劲儿还在。这回基本醒酒了，他心里多少也有点儿打怵，毕竟这栋楼已经有十多年的闹鬼历史了。连师父都不敢轻易插手，估计里面肯定有个大角色。

    老梆子指着一楼最角落的一处，低声说道“姜哥，你看见没，那边果然亮着灯呢！”

    姜峰不愿在老梆子面前丢脸，偏过头本打算叫他一起进去，结果看见这家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普天之下舍我其谁的样子，一拍他肩膀说道“你先过去看看！”

    一听这话，老梆子双腿马上软下来，他死死挎住姜峰的手臂，道“哥，咱俩还是一起去吧！我酒劲儿上来了，有点儿站不住！”姜峰极不厚道地笑话他几声，后来想到自己也有些害怕，就严肃起来，抓住老梆子的胳膊，说道“你到底还是不是风水先生？你不是也想像我这样有个厉害的师父做靠山？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熊样儿，要是我师父看见你，别说收你做徒弟，铁定都不愿意再见你第二面！”说完还狠狠补充了一个字，“怂！”

    老梆子听完姜峰的训导，似乎找到了勇气，努力站定，然后松开姜峰的胳膊，深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极大决定一般，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姜峰刚要提醒他不用手机照明也能看见，只要趴在窗口看一眼里面是不是有人就行了。结果这家伙却打开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响了几声之后，极其温柔地说道“瑶瑶，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对，我在鬼楼门前！你放心，别害怕，我马上就进去了！”说罢，视死如归一般地走向鬼楼。

    就在他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鬼楼的灯“忽”地一下灭了，就连学校羊肠小道亮着的路灯也随之熄灭。

    紧接着，就听见老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吭吭唧唧地回头喊道“姜哥，快点儿，姜哥，我不行了，我站不住了！”

    姜峰以为他撞了什么脏东西，赶忙跑上前扶着他，顺手把自己揣在兜里的护身符掏出来塞在他手里。借着月亮看看老梆子的脸色，姜峰瞬间就确定了——这个家伙纯属是被吓的！

    于是，在这天夜里，某市医学院校园里就有这么一个场景，两个半醉的男人互相搀扶着，从学校的侧墙翻出校门，其中一个还狠狠地踢了另一个的屁股。

    第二天，等他们完全醒酒了之后，老梆子拒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太害怕，所以跪在鬼楼门前当逃兵，只说自己是喝多了没劲儿。而姜峰，也绝口不提自己为什么后来没有大着胆子上前去看一眼，还严厉告诫老梆子不许在含笑和娜妞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否则就再也不许他踏进古董店一步。

    鬼楼的事情，在梅梅的丧事之后似乎就搁浅了（注意，是“似乎”）。

    唯一没有被放下的，就是姜峰和老梆子的友谊。从那一刻的相互搀扶开始，日渐深厚。

    深秋的一个午后，姜峰照例坐在古董店门口，习惯性地点起一支玉溪抽了起来。他喜欢在这样的时刻，用烟草的味道来刺激自己的神经，进而更加清醒地去观察马路上的熙熙攘攘。

    当他结束掉手中烟短暂的生命之后，一辆大众CC停在了古董店的门口。从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她穿着半身绿色的风衣，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两条套着黑色丝袜的大腿——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在面对着这样一个美女的时候，都会忘掉自己当时在干什么、想什么。

    姜峰就是这样的。

    女孩踩着高跟鞋进了古董店，姜峰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似乎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是这家店的老板，应该起来招呼客人。以至于女孩清清嗓子之后，他才注意到，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请哪位是老板？”

    声音极其悦耳却又特殊，那是吴侬软语混合东北大碴子的味道！姜峰的大脑马上正常运转起来，赶紧起身招呼道“我就是。”

    女孩依旧抱着盒子，似乎并不相信姜峰就是这家古董店的老板。确切地说，是不敢相信这家看上去很正规的古董店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老板。

    这让姜峰很受伤！

    “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姜，你叫我姜峰就行。”

    女孩似乎有些不情愿地把怀里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方在柜台上，继续用吴侬软语混合着大碴子的口音说道“姜先生，我想请你帮我看看东西。”她一面说着，一面自己动手打开盒子，姜峰顺口问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襄思。”

    相思？有那么几秒钟大脑迟钝，姜峰才反应过来女孩姓襄，这个姓氏还是不多见的。

    襄思从打开的盒子里面取出一幅画，拉动红色的抽绳后慢慢展开，只见一副花鸟图跃入眼帘。姜峰对字画研究不多，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什么，他却没暴露自己不懂这一行，而是气定神闲、不动声色地慢慢瞄着。

    从画布和墨迹来判断，这肯定不是近现代的作品，估计至少是在清晚期之前。姜峰脑子里迅速搜索着清代擅长花鸟画的大家，眼睛慢慢往右下角移去，想要看看落款。只见红色的小篆上面两个字异常醒目——李鳝。

    李鳝？！

    姜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就算他是半个粗人，也知道李鳝的《五松图》，也基本清楚他的画是个什么价格，什么行情！如果这幅画是李鳝的真迹，那么今天上门的这个襄思，就是他姜峰的财神爷啊财神爷！

    面对着财神爷，姜峰感觉自己的两颗门牙都要变成纯金的了，他笑着问道“襄小姐是打算出手吗？”

    襄思仿佛害怕姜峰的唾沫星子喷在她的画上一样，赶紧把画往旁边移了移，“说实话，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要不是我急用钱，也不可能来你这儿。你给个价我听听！”姜峰一听她急用钱，心道急用钱应该找当铺啊，怎么找到他这小古董店了呢？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