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仕途渺茫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深秋的清晨，灰暗的天空中隐隐透出些许的寒意，直到辰牌时分，一轮红日才缓缓升起，如薄雾般的阳光渐渐地洒向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其时紫禁城内宫殿林立，气象森严。一群手执兵刃的军士一字排开侍立两旁。在一片庄严氤氤的气息中更平添了几许王者之气。

    外城的市井中一片嘈杂，人头攒动，行人、车辆络绎不绝，小商贩沿街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一派繁华景象。只见人群中突然迎面走来两个青年公子，他们手持马辔并肩而行，忽听其中一人道：“天子脚下果然不同凡响……”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翻身上马向东南方绝尘而去。

    大理寺监狱内，一间阴暗的牢房里不知何时竟从窗缝中透过一丝熹微的光线来，如斑班的血渍洒在唐寅身上。突然“铛”的一声牢门打开了，走进来两名狱卒，仍和先前一般一高一胖，一矮一瘦，只见一胖子满脸堆笑，拱手作揖道：“恭喜！恭喜！唐大人！圣上今日要亲自诏见你，你好福气啊！从当初你进来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贵人一时蒙尘，以后定能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的，请！请！招呼不周之处，望大人多多海涵。”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皇帝高高在上正襟危坐。众爱卿平身后，文武百官神色肃然垂手分立两旁，一时间大殿内寂静无声，气氛凝重。突然听见站在皇上身后的一名公公高声喧旨道：“圣上口谕：传钦犯唐寅。”倾刻间两名威风凛凛的武士，连推带拖地将唐寅押上殿来，唐寅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心中颇觉厌恶高声喝道：“别推我，我自已会走。”那两名武士猛然一惊，本想发作，一想这是金銮宝殿岂容胡乱放肆硬将这口气给憋了下去。“大胆唐寅，你知罪吗？在这你都敢放肆，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头？”说着重重的在龙案上一拍，怒发冲冠，满脸怒容。“陛下，臣实在不知何罪之有？”唐伯虎淡淡地说，丝毫无畏惧之色。“世人皆传你与徐经贿赂主考官程敏政泄题至此才高中解元，现经大理寺核实，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孤本想让你在大理寺好好的呆上几年，但念你是个人才，现就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还是从实招来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你只要说一声，我招了。朕不仅给你加官进爵重用于你，还要赐你良田万倾，豪华宅第，娇妻美妾富贵荣华，唾手可得。你斟酌一二，以为意下如何？”唐伯虎仰天长笑，皇上怒目而视，喝道：“大胆狂徒，何以发笑？”唐伯虎竟不于理睬反而笑声更大了，“我笑庙堂之上，满朝文武皆称国之栋梁，却无一人明辨是非，朗朗乾坤阴阳易位，黑白混淆，竟无一人敢挺身而出，分辨是非，以正天下人视听。这些王公大臣平时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是一帮无耻不肖之徒，欺君惘上，助纣为虐。我唐伯虎虽不算什么正人君人，但也知道礼仪廉耻，“科举舞弊案”纯属造谣中伤，捕风捉影，本无此事，陛下非让我招，我又能招什么呢？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陛下倘若不信，在下恳求一试……”皇上拈须沉思了半晌，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他暗暗地想：此人之言倒有也几分道理，世人皆言唐寅聪慧过人，放纵不羁。倘若我今日定要促成这件冤假错案，那么大臣们表面不说，心里却都在骂我昏庸无道呢，更何况天下百姓也会妄自非议心中不服。朕今日就考他一考，如果他果真答不上来，再重新发落也不迟。想到这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冷冷地说：“唐寅朕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就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朕很欣赏你的这一股信心和傲气，因为你没有一般读书人的那股迂腐和穷酸气，但是你给我听好了，现在朕就以“石头”为题限你一柱香的时辰，即兴赋诗一首。如果逾时答不上来，可别怪朕翻脸无情。他觉得一般的题目一定难不倒这位才子，只有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出最怪的题目，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一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冷若冰霜的脸上也挤出了一丝僵冷的微笑，这时他身后的一名太监赶紧递上了一杯新泡的乌龙荼，他漫不经心的呷了一口，目光却紧紧地盯住了唐伯虎，大喝一声：“焚香”，一名太监轻轻应了一声“是”。

    时光转瞬即逝，香炉里的那一柱香眼看就剩下最后一小半截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唐伯虎轻轻地向前移动了一小步，目视苍穹。众大臣皆面面相觑，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则脸上现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突然间唐寅轻轻地吟道：

    嵯峨怪石倚云间，抛掷子今定几年。

    苔藓作毛因雨长，藤丝穿鼻任风牵。

    从来不食溪边草，自古难耕陇上田。

    恨杀牧童鞭不还，笛声斜挂夕阳烟。

    “好诗，好诗。”众大臣中有人情不自禁拍手叫起好来，还有的拈着胡须频频点首。皇上面现尴尬之色，勉强挤出一幅笑顏道：“唐寅，你果然远非他们所说的一样，但你性情狂傲，目无尊长，死罪可逃，活罪难免。朕今日就将你贬官为吏，即日起程赴浙江吧！科场一案，到此为止，朕既往不咎，你下去吧。”唐寅哈哈一笑道：“谢皇上恩典！”轻轻挥了挥衣袖遂辞别而去。

    茫茫的水面上，一叶扁舟正缓缓地向南漂去。船头站立着一位青年公子手摇折扇，此时他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他在心中默默地念着：昔日风光无限的唐解元已随风而去，尘世间只不过又多了一名逃禅仙吏。我本无意为官，以诗词书画为伴，终老于林间，岂不是消遥自在，猛然间他想起了那一片纷菲的桃花林，想起了林若风，轻轻从怀中掏出那只桃花钗，凝思了片刻不禁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究竟该何去何从，去杭州还是回苏州？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