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闺情相近亦相杀1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喻汐问我：“慕倚，你说人在本能上，或者说在潜意识里，是不是都是贪婪的。所谓的喜欢谁，也免不了巴高望上的心理，比如我喜欢颜少卿，因为他有貌有才，有气质有教养，偏生出身还好，家境优越，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从容的，不像我这种小县城来的，平时看起来再骄傲，身上也还带着寒酸劲儿。但颜少卿呢？他是不是也会喜欢一个大家眼中所公认的优秀耀眼的女生，长得漂亮，多才多艺，最好还是出身于书香世家。比如啊，我说是比如，像舒衍那样的。”

    我就觉得喻汐今儿的话风不对，而且说自己身上带着寒酸劲儿这话，怎么都不像她说的。听到最后果然是明白了，她果然果然，还是对颜少卿望向舒衍的那一眼起了疑心。

    那一眼，似乎深刻又似乎带了慌乱。但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我也记不清了，或许是一时恍惚间的错觉也不一定。我先曾如是想。但听到喻汐这么说，我倒又混乱起来，可能也不是我的错觉，又或者，是我错觉了，喻汐想多了。

    但我还是倾向于后者，喻汐想多了。她最近疑神疑鬼的有点儿神经质，需要放松。我总不能跟着她一起神经质。

    是以我笑：“这都是哪儿的话，这等没边的比如，还是少比如吧。你想得太多了，依我看，这命题根本不成立。两个人的关系么，若一个是巴高望上，那另一个是什么？喻汐，没这么埋汰自己的，你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况且颜社也不是那等人，他跟舒舒两个人，气场也不搭着。”

    我也不是信口浑说，直觉上他两个的气场，确实不那么登对。

    舒衍喜欢的男生应该是傅殊尘那样高冷型的，她就叫殊尘哥的时候，神情最是生动，而对于活泼跳脱的傅殊章以及温润如玉的周长安，她似乎都不怎么感冒。颜少卿的气质其实和周长安比较像，而且他还比周长安更显稚嫩些。

    至于颜少卿，说实话我更没看出他会喜欢舒衍的苗头。有时候我们几乎都忘了，舒衍也是文学社社员，只是她并没进核心班子罢了。这两年，她不过偶尔交篇文，编社刊什么的，她从不往上凑。多才多艺如她，我倒是理解。颜少卿从来也不说什么，我们提到舒衍，都是谈她的文章，从无别的话题。

    喻汐却道：“那昨天呢？少卿怎么会借舒衍的书的，他们怎么会走在一起？”

    我想了想颇觉无力：“那没什么吧？毕竟同在一个社团的，互相借本书，又或者饭厅里或者路上碰见，没什么吧。难道颜社问我借本书，你还能怀疑颜社对我有意么？”说着又不免失笑，“当然，我也没什么书借给他看。你可别又怀疑我来。我可是发过誓的。”

    喻汐叹：“气场这种事，怎么说得好？你和傅殊尘气场也不搭着。”

    我被震晕了又反应回来，哭笑不得：“这又是什么意思？我跟他气场不搭着，也没什么关系呀。难道你还真当我跟他有什么？”

    喻汐到底是笑了，盈盈的眼眸看着我，摇头：“也不是。”伸手握住我的，“慕倚你别介意。我就是今儿心情不好，不知道怎么了，有些事想多了就跟真的一样，心里有点儿堵得慌。我这是自寻烦恼呢。”

    我就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脆弱而敏感，我无奈道：“你真的该考虑考虑让颜社知道。再这样一个人患得患失下去，你要神经了。”

    喻汐像是不愿再说这个话题，我们又聊了些别的，她总能有话题跟我聊。不过，她的心情倒似也好了很多。

    我们一直聊到晚饭时间，景玉从教室出来，跟我打了个招呼。

    饭后回到教室，时间还很早，我刚拿出《苏传》想看几页，景玉也来了，扭头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先还假装没察觉，后来绷不住，笑着问她：“怎么了？又想爆谁的料。”

    她神色略凝重：“慕慕，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你说，你要不要听。”

    我都不知道什么事，我失笑：“你要说便说，卖什么关子？”

    “不是卖关子。那个……算了。”

    我忍笑看她：“真算了？”

    景玉特别矛盾的样子。

    我笑开：“你还是说吧，没的憋坏了。我看着都不忍。”

    “那我说了，你听了别太难过。”

    我审视景玉紧绷的表情，紧绷得有些反常，我的好奇心还真被激起来：“究竟什么事？至于叫我难过？你倒先说来听呀。”

    难道古长风有女朋友了。我很奇怪我能想到这层。还真有些紧张。

    不过，我没告诉景玉我喜欢古长风。这半年我虽说跟古长风走得略近些，许多事她也并不知情，比如我给古长风做肖像模特，比如古长风在乡下写生时住在我家，这些重要的事我都不曾告诉景玉。剩下的我自认也没有露出太明显的痕迹，她有没有看出来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我在思忖的时候景玉仍是犹豫着，并且试探性地道：“那我说了。”

    “说呀。”我催她，真是急人。

    景玉点点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才说道：“我方才在宿舍走廊，听到有人说，说你攀附傅殊尘。”

    景玉说到这里看看我。我觉得没劲，道：“嗯？就这个？”

    这等流言跟之前我听到的那些也没什么分别，比较起来也不算很难听的，也不算很高明的。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知不觉已经被训练得这样强大了。

    景玉却神情严肃，摇了摇头，才又接着说：“她还说，河边柳低垂，路边杨入云，她以为河边柳想攀路边杨就算攀高枝了，没想到有人在地上，伸着手跳起来就想去够天，也不看看天和地之间十万八千里，岂是跳一跳就够得着的？如此不自知，也不怕把自己给摔死了。”

    我倒听乐了：“这谁说的？倒是形象得很。”讥讽人都讥讽得这样有文采，当真是我听过的那些非议里最有意思的。

    景玉着急地看着我：“你还笑！被人这样说你还笑得出来？”

    景玉实在太严肃了，我捧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她：“好些日没听到这等非议的话。嗳，这人是谁？这样好兴致，又想起来讽刺我。最近学校平静，大家很缺话题么？”

    景玉欲言又止，欲言再止，迟疑半晌终于吐出三个字：“是……喻汐。”

    我怔了怔，笑在眉眼，渐渐地就僵了。

    景玉不平：“你不信是吧？你当她是朋友，可她就是这么说你，我亲耳听到的……”

    我看着景玉，景玉的眸中满满是为我的不平，我又笑，心里却虚：“景玉，你知道的对吧？耳闻为虚，目见为实。”

    “我看到她跟向荨说的。”

    “目见的也未必是真相。”

    “她这么说你，你为什么还要护着她？”

    “景玉！”

    景玉摇头：“你知道，向荨一向张扬傲慢，她是城里人，本就不大看得起下面考上来的学生，加上她是（2）班班主任的侄女，又格外比别人优越些。我们跟她那种人不大合得来。前段时间外面传你和傅殊尘的时候，她也没少说你的风凉话。可你想过没有，喻汐其实跟她关系很好。不为别的，仅仅她是她们班主任的侄女这一点，就足够叫喻汐跟她交好……”

    “景玉！”我不得不打断她，“你定是听错了，她们不是说我，喻汐她不是说我。”

    “她就是在说你，”景玉急，“我分明听得清楚看得清楚。”

    “我说了你听错了。别说了，我要看书。”

    翻书的手抖了一下，一片书签从书里掉出来，我烦躁地又塞进去。

    喻汐跟向荨关系不错我知道，这是高二以后的事，高一的时候我们都还不认识向荨，高二以后喻汐和向荨同班，两人坐前后桌，但据我说知仅仅是关系不坏，很好大概也说不上。其实向荨这人，也还是有些真性情，并不像景玉说的只是肤浅任性。喻汐的同学关系，何至于要这样功利？我不愿意听景玉这么说。更不愿意景玉说的是真的。这对于我来说终究有些过分。

    可不知怎么的，我却又想起来，有一次宿舍里好几个人一起议论喻汐，说的都不是好话，我极力分辨，说喻汐不是那样的人等等，齐又萱看了看我，她个人很少会说谁的坏话，当时也没对我的话做评价，等大家都散了，她私下对我说：“你是不是觉得你们相互欣赏？但是不要太一厢情愿，她没你想得那么好。”我有点儿难过，问她是不是也不喜欢喻汐。她说没有，喻汐很优秀，大家有目共睹。还特风凉地说你们优秀的人惺惺相惜，我们不懂。当时被我追着打，连连求饶我才作罢。

    然而我此时如乱麻的心境，景玉却不明白，她道：“慕慕……”有些执拗地还要说下去。

    “然后呢？”我果断地再次打断她，质问。

    “……”也许我的声音有点儿冷下来，景玉张了张口，没答上来。

    “你想证明什么？”我再问，“你是不是想说，我就是像她说的那样，不自知？”

    “不是……”

    “那么，我有眼无珠，交错了朋友？”

    “……”

    若说我心里不难受，那也不可能，我轻笑：“那你想说明什么？景玉，传别人的坏话是很好的习惯么？知道为什么当初你那么点儿事就闹得满城风雨千夫所指么？就是你太爱搬弄是非得罪了人。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叫大家都省省心？”

    景玉看着我，漂亮的眸中，焦虑变成吃惊，又一分分化作委屈，化作无声的伤。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