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恋心事小情思2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雨住了之后起了风，风吹干了地面，暑热未及卷土重来，空气是清新的。

    操场上，古长风同一帮人在打蓝球。

    很少见古长风打球，这两年他在两地跑来跑去的，错过了学校的大多数运动赛事。

    我从操场经过，远远看到他带球过人，看到他三步上篮，心下一动，脚下就走不动。

    小说里总说，喜欢一个人，就喜欢看他不同的样子，他埋头作画的样子，他安静的样子，他与人调笑的样子，甚至他趴在桌子上埋头大睡的样子，他运动的样子……我现在这样，大概就是这种心境。

    我在还要不要去图书馆的念头中犹豫了三秒，转脚进了操场的入口。

    沿栅栏的一排白杨树下，到跑道之间，是三对双杠和三个单杠，我穿的是球鞋和长裤，走到最矮的那对双杠中间，轻盈一跃就跳了上去，然后就势坐在一根杠上，双脚抵着对面的一根杠。以前逢周末又逢天气好的时候，我和齐又萱就喜欢这样坐在双杠上聊天。碰到篮球场上有人打球，聊天的间隙时不时瞄几眼，算是福利。

    从双杠到篮球场隔着将近半个操场，远虽远了点儿，不过视野恰到好处，有种坐山观虎斗的怡然。

    此刻在场上的除了古长风、颜少卿几个，还有傅殊尘、林谷等校篮球队成员，大大增加了这场课外娱乐的可观赏性。场边也就毫无意外地围着数十观众，而这些观众，自然又以女生居多。她们喊起加油来，声音清脆悦耳且不乏节奏感，亦是一景。

    令我感到难得的是，在那一迭声的“傅殊尘加油”、“林谷加油”里，我还能听到一两声的加油，是喊给古长风的。

    好吧，其实古长风的篮球似乎也还打得不错，个子高，人帅气，打球的样子也好看，赏心悦目。

    傅殊尘在场中跟古长风打对手，明明一边有五个人，他不去拦最厉害的林谷，却似乎偏爱拦古长风。差不多的身高，他比古长风球风凌厉得多。他一拦，古长风就有些被动，要么球被拦下，要么勉强投出去，旋转着走偏，入不得篮框。古长风这球，打得也甚艰难。二十几分钟，才成功投进三个篮板。

    周长安来了，换下傅殊尘。局面好了许多。这一来周长安球技稍差些；二来他球风跟他的性格相称，不似傅殊尘那般凌厉；三来他并不针对古长风。古长风阻力减少许多，投篮的效率明显提高。场边给古长风加油的呐喊，相应着也稠了些许。

    我正看得好，冷不防身下坐着的杠一颤，身旁便多出个人来。一尘不染的白色运动鞋，白得几乎耀眼，也抵在对面那根杠上，立刻衬出我那双穿旧了的双星球鞋的寒碜来。

    傅殊尘汗湿的发还贴在额角，背光里眯着眼睛看我：“嗳，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不留神，他跑我这里来了。我皱皱眉，才动了一下，他又道：“怎么？想溜啊？”

    我溜什么？我又不心虚。

    关键是，我脚麻了，立刻跳下双杠溜掉这件事，客观上也难实现。

    到底屁股下是根比拳头稍粗的铁杠，坐久了不可能舒服，我调整了下受力的位置，过电一般的感觉，从脚上一直传到大腿，有点儿难受，但难受之后麻木却在缓解。

    我稍稍抬高视线，缓缓道：“看风景。”人若好时亦是景，景若入心景有情。我很坦荡。

    傅殊尘嗤的一声：“看景？这有什么好景可看？破旧的主席台，还是主席台旁长歪了的树？”

    你没长一双看景的眼睛，自然不明白。我亦不屑：“我看天空。”

    “天空？”傅殊尘朝天上看看，又问，“可还好看么？”

    “雨后天色净，甚好。”

    “天空下的人呢？”

    “亦甚好。”

    “谁甚好？”

    “都甚好。”

    傅殊尘摇摇头，轻笑：“能在这双杠上坐半个小时，也是功力，可见果然是好。”

    语气里总似带了淡淡的讥刺意味，很符合他的习惯。我自然也不客气：“好不好是我的事，你不打你的球，跑这里来又是做什么？也不看自己人高马大的，不怕把双杠坐倒了，到时候学校追究，说不好还定我个连坐的罪名，我多无辜。”

    傅殊尘倒乐了：“连坐么？果然是连坐，或者叫并坐。”

    玩文字游戏是吧？能不能更无聊？我跳下双杠：“我走了，不是溜，饿了，去吃饭。”

    吵架是吵不过你，看球也不能好好看了。更要紧是，功力好也不行，我是当真坐不住了。

    屁股确实硌疼了倒还在其次，你那些仰慕者们明显偏移了目标的目光才更硌得眼疼，人家巴巴儿地跑来是看你打球的，不是看你跟我闲扯的。

    我跳下双杠便走，麻木的劲儿已过了，脚步轻快。

    身后，傅殊尘道一声“好啊”，亦跳下双杠，三两步跟上，“正好我也饿了。”

    我头疼，驻足看他：“你的战友都还在球场上，你不等他们？”

    “你叫我一起的嘛，就不等他们了，不好驳女生的面子。”

    我头更疼：“我几时叫你一起了？”

    傅殊尘哂笑：“行了不逗你了，我换衣服去。”转头朝着更衣室的方向去了。

    我松一口气，刚走出操场，冷不丁肩膀被拍了一记。喻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笑道：“还说你们两个没事，你几时喜欢看男生打球了？”

    我头又疼起来，皱眉道：“事有凑巧，你要学那些人胡乱编排，我跟你绝交信不信？”

    喻汐咯咯笑：“我跟你开个玩笑，急什么？”

    就是，我急什么？我转问她：“你又是打哪儿钻出来的？”

    这一问，喻汐的神情显出不自在来，却问我：“去吃饭么？一起吧。”

    啊哈哈，明白了，好像貌似，貌似好像，颜少卿也在里头给古傅殊尘打配合。只是，她刚才是缩在哪里的？同是看球，我怎么就没发现她？

    我突然觉得心情特别好。原来女生躲在一边儿看自己喜欢的男生打球时，那心境都是一样的。

    吃饭时喻汐还问我：“慕倚说真的，傅殊尘若对你有好感，我是说如果，你会喜欢他的吧？”

    既然只是如果，何苦来徒增烦恼？我应道：“不会。”

    喻汐又道：“他那样的人，若有机会，没人会不喜欢吧？”

    我问：“那你会喜欢么？”

    “我只喜欢颜少卿。”

    “那不就得了。”

    “嗳，舒衍是不是喜欢他？”

    “不知道。”

    “你说，你若喜欢他，那跟舒衍不就是情敌了，这样一来，不是跟演偶像剧一样？表姐妹喜欢同一个人。”

    ……

    一向清高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喻汐变得景玉附体了一般，在我听来还真是说不出的别扭。我看着她愣了几秒，点点头：“呃，其实颜社打球也很不错。为什么不进篮球队？”

    这方面我有经验，任你好奇心声，我只将话题往颜少卿那里引。几个回合下来，自然是被我主导了话题。因为我一点儿都不想谈傅殊尘，而喻汐无论何时都会想谈颜少卿，而且永远不会厌倦。

    是以接下来我们整顿饭都在谈颜少卿，直到洗完餐盒，直到回教室的路上。

    路上，我们碰到了舒衍和颜少卿。

    我和喻汐走在前头，舒衍在后面喊我：“慕慕。”

    我一回头，视线里先看到颜少卿，恰一阵风过，舒衍的裙角翩然，正偏向身侧的颜少卿。

    他们是并排走来的。

    未及回应舒衍，我下意识先拉了拉喻汐的衣袖。

    喻汐小声：“那我先走……”话说到一半便住了，看着颜少卿，瞬间的讶异后继之以浅笑。

    喻汐浅笑，清雅如小荷才露尖尖角。

    就喜欢看她这模样，我抿着唇忍笑，方才想起应道：“舒舒姐。”

    舒衍走向我：“我正要找你呢。可巧就遇上了。”将手里的书举到我面前，并抬起另一只手，白皙纤巧的的手指轻轻敲着封面，弹钢琴一样：“呐，你不是想看？”

    封面素雅，底色上的字恰似音符，书名，《苏东坡传》，作者，林语堂。

    我欢喜接过：“谢谢舒舒姐。”

    舒舒笑：“就知道你会高兴，小孩子吃到糖果似的。”

    “舒衍。”颜少卿打断我们。

    “嗯？”舒衍转头。

    一步之遥，颜少卿看看我又看看舒衍，神色里有些莫名情绪，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起一点儿，又放下，终是一笑：“那个，我先走了。”

    “呃……好，我跟慕慕还有话说，你先走吧。”

    喻汐神色复杂地看着舒衍。我有点儿混乱，说不好哪里不对。

    这壁厢，颜少卿则微微笑着，眼底涟漪散，秋水净，依旧谦逊如玉，一点头举步离开，身影翩然。

    喻汐自是跟上。她的脸色不大好，别人看来或许只是一如平素的疏冷，我却看得出那疏冷里是心下的难平。

    其实，我觉得喻汐完全不必。最近的她，倒似有些迷失。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