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醉仙楼险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沈玉微奔出城南小巷时，鬓发已被汗水浸湿。阳光穿过市集的喧嚣，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她却觉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 身后隐约传来铁器交击的脆响，不知萧玦能否撑到她搬来救兵。

    醉仙楼的幌子在风中摇曳，沈玉微推开雕花木门时，掌柜正低头拨弄算盘。见她气喘吁吁闯进来，老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放下算盘引她穿过后厨：“阁主在顶楼等你。”

    阁楼的暗门后，苏长风正对着一幅地图凝神细看。案上的烛火跳跃着，将他鬓角的白发染成金红色。“你来了。” 他头也未抬，指尖点在地图上的红点，“赵惊风带人去了苏府旧宅，果然如我所料。”

    “苏阁主早就知道？” 沈玉微攥紧怀中的账册，指节泛白，“萧玦还在那里与他们周旋，我们快些去救他！”

    苏长风转过身，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那是我布的局。赵惊风狼子野心，早就想吞并影阁，这次正好引他现身。” 他从墙上摘下一柄软剑，“但我没料到萧玦会陪你去，是我考虑不周。”

    沈玉微的心沉了沉：“您早就知道外祖父的账册藏在那里？”

    “那是你母亲当年埋下的后手。” 苏长风的声音低沉，“她说若柳家卷土重来，这账册便是他们的催命符。” 他将软剑递给她，“走吧，去救萧玦。”

    两人带着影阁死士赶到旧宅时，院中的打斗已近尾声。萧玦的玄色锦袍被划开数道口子，左肩的伤口再度崩裂，鲜血浸透衣料，却依旧拄着长刀挺立在石阶前。赵惊风的亲信已倒了一地，只剩他本人手持弯刀，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

    “萧玦，你以为凭这点能耐就能拦住我？” 赵惊风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迹，“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未必。” 苏长风的声音从墙头传来，软剑如白蛇出洞，直取赵惊风后心。沈玉微趁机绕到萧玦身边，掏出金疮药按住他流血的伤口：“撑住！”

    萧玦望着她沾血的指尖，忽然笑了笑：“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

    赵惊风被苏长风缠住，渐落下风。他瞥见沈玉微手中的账册，忽然虚晃一招逼退苏长风，弯刀转而劈向沈玉微：“把账册交出来！”

    “休想！” 萧玦挡在沈玉微身前，硬生生受了这刀。刀锋嵌入后背的瞬间，他反手将长刀刺入赵惊风小腹，动作快如闪电。

    赵惊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倒在地上时，嘴角还溢出黑血 —— 萧玦的刀上淬了影阁的秘毒。

    “留活口！” 苏长风急忙喊道，却已来不及。

    萧玦靠在廊柱上剧烈喘息，沈玉微连忙扶他坐下，撕开衣襟查看伤口。刀锋划得很深，几乎可见白骨。“你太傻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为他包扎。

    “不傻怎么护着你。” 萧玦握住她的手，目光比阳光还要灼热，“账册……”

    “在这里。” 沈玉微将染血的账册递给他，忽然注意到封皮内侧有行极小的字，“这是…… 母亲的笔迹？”

    苏长风凑过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影阁三部，唯风部不可信。” 他脸色骤变：“赵惊风正是风部统领！你母亲早就察觉他有异心。”

    此时影阁死士来报，在赵惊风怀中搜出一封密信，是柳尚书亲笔所写，约定三日后在城郊破庙交接北狄送来的密函。

    “看来柳家还在与北狄暗通款曲。” 萧玦的脸色凝重，“必须在交接前截获密函。”

    沈玉微忽然想起一事：“王大人遗书上的金粉，与阿古拉袖口的狼头花颜料成分相同。或许那密函就藏在……”

    “醉仙楼！” 苏长风与萧玦同时开口。

    三人赶回醉仙楼时，掌柜正焦急地等候在门口：“阁主，方才风部的人来过，说有要事禀报，我见他们形迹可疑，没敢让他们上楼。”

    苏长风眼中寒光一闪：“他们没说要找什么？”

    “好像提到了…… 胭脂盒。”

    沈玉微心中一动 —— 王夫人袖口的金粉正是胭脂痕迹。她快步上楼，在自己暂住的房间翻找起来，终于在梳妆台的暗格里找到个鎏金胭脂盒。打开一看，里面没有胭脂，只有卷用油纸包裹的信函。

    “是北狄的密函！” 沈玉微展开信纸，上面用汉文写着：“三月初三，以烟花为号，里应外合夺取国库。”

    “三月初三就是后天！” 萧玦的声音发沉，“他们想趁祭天大典作乱。”

    苏长风立刻召集影阁死士：“严守国库周边，严查出入人员。” 他转向沈玉微，“你与萧玦去通知陛下，我带人去城郊破庙埋伏，务必端掉柳家的联络点。”

    皇宫御书房内，陛下看完密函，龙颜大怒：“柳青云竟敢勾结外敌谋逆！传朕旨意，将柳家满门抄斩！”

    “陛下息怒。” 萧玦上前一步，“柳尚书在朝中党羽众多，若贸然动手，恐打草惊蛇。不如按兵不动，等他们三月初三行动时一网打尽。”

    陛下沉吟片刻，点头道：“就依你所言。萧玦，沈玉微，此事仍交由你们全权负责。”

    离开皇宫时，暮色已浸透宫墙。萧玦的伤牵动了伤口，每走一步都牵动着沈玉微的心。“我背你吧。” 她蹲下身，语气不容置疑。

    萧玦愣了愣，随即笑道：“哪有让女子背男子的道理。”

    “现在有了。” 沈玉微固执地不肯起身，“要么我背你，要么我叫侍卫来抬你。”

    萧玦拗不过她，只好伏在她背上。淡淡的药香混着海棠香萦绕鼻尖，他忽然觉得这点伤受得值。“沈玉微，” 他轻声道，“等这事了结，我带你去南疆看木棉花。”

    “好。” 沈玉微的声音带着笑意，脚步却稳如磐石。

    回到靖安王府时，李修文竟在门廊下等候。他风尘仆仆，青色官袍上还沾着旅途的尘土，见到两人相携而来，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恢复温和：“听说京城出了事，我连夜从江南赶回来。”

    “修文？” 沈玉微又惊又喜，“你怎么回来了？”

    “漕运的事已交接完毕，陛下召我回来述职。” 李修文的目光落在萧玦的伤口上，“你们这是……”

    “遇到些麻烦，已经解决了。” 沈玉微简单解释了几句，将密函的事略过 —— 此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修文何等聪慧，见状便不再追问，只道：“我带了些江南的新药，对刀伤很有效，明日送来给王爷。”

    萧玦点头致谢，目光却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次日清晨，沈玉微正在为萧玦换药，李修文果然带着药箱来了。他亲自为萧玦检查伤口，动作轻柔熟练：“恢复得不错，只是还需静养，不可再动武。”

    “多谢。” 萧玦的语气淡淡的，“三月初三的行动，还需李公子多费心。”

    “分内之事。” 李修文收拾好药箱，对沈玉微道，“皇后娘娘派人来请你去宫中赏花，说是新到了些西域的奇花。”

    沈玉微有些犹豫，看向萧玦。

    “去吧。” 萧玦道，“正好打探下宫中动静，免得柳家在宫里还有眼线。”

    沈玉微来到皇后暖阁时，周婉儿竟也在。她穿着件水红色衣裙，见到沈玉微便冷笑道：“有些人真是不知好歹，刚立了点功劳就想攀龙附凤。”

    皇后轻咳一声：“婉儿不得无礼。” 她转向沈玉微，笑容温和，“听闻你近日查案辛苦，来尝尝这西域的葡萄酿。”

    酒盏递到面前时，沈玉微忽然注意到皇后指甲上的金粉 —— 与王夫人袖口的一模一样。她心中一凛，接过酒盏却没有饮下，只道：“臣女不胜酒力，还是以茶代酒吧。”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笑道：“也好。”

    赏花时，周婉儿故意撞了沈玉微一下，将酒盏里的葡萄酿泼在她裙角。“哎呀，真对不起。” 她假惺惺地道歉，眼中却满是得意。

    沈玉微低头擦拭时，闻到裙摆上的酒气中混着淡淡的杏仁味 —— 是剧毒鹤顶红！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皇后冰冷的目光。原来皇后早就与柳家勾结，今日请她来，根本不是赏花！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沈玉微握紧袖中的软剑。

    皇后缓缓站起身，身后的宫女瞬间抽出利刃：“沈玉微，别怪本宫心狠。谁让你查到了不该查的事。”

    周婉儿退到皇后身后，声音发颤：“我爹说了，只要帮您除掉她，就让我嫁给修文哥哥。”

    沈玉微心中了然，原来周婉儿的父亲也是柳党。她环顾四周，暖阁的门窗已被锁死，看来今日是场鸿门宴。

    “想要我的命，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沈玉微拔出软剑，剑尖直指皇后。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进暖阁，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玉微知道，这场隐藏在深宫的暗战，终于要正面交锋了。而她背后，是萧玦的安危，是影阁的忠诚，更是无数无辜者的性命。

    她绝不能输。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