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鬼魂的追击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血月悬空，林凡跌跌撞撞奔向阴阳客栈。身后处元墓方向传来金属碰撞的轰鸣，像是无数金元宝在相互啃咬。

    怀中的二十七个失效元宝异常沉重，每一步都让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

    客栈大门近在咫尺，却突然向远处退去。林凡拼命奔跑，大门却始终保持十步距离。

    回头一看，处元墓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色雾海，雾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全都在无声尖叫。

    “幻象...

    “林凡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眼前的景象水波般晃动，大门突然近在眼前。他撞开门的瞬间，身后金雾凝聚成一只巨手，指甲刮擦着他的后颈。大堂里空无一人，所有桌椅都倒扣在桌上，形成诡异的几何图形。柜台后的酒架变成了人骨拼成的展示柜，每个格子里摆着一颗金元宝。最中央的那个格外醒目——正是刻着林凡名字的那个，现在表面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人皮，能清晰辨认出他的五官轮廓。

    “客官回来啦？

    “老板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凡抬头，看见她像蜘蛛般倒挂在天花板上，人皮多处撕裂，露出里面黑金相间的丝线。她的右眼变成了金元宝，转动时发出硬币碰撞的脆响。

    “它来了...

    “林凡刚开口，客栈突然剧烈震动。墙壁渗出金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元宝形状。老板娘——或者说渡魂使——的丝线身体突然绷直：“来不及解释了！记住，客栈本身是最大的往生财！别相信你看到的任何...

    “话音未落，一根金色丝线从她胸口穿透。渡魂使的人皮像破布般被撕开，丝线身体被某种力量疯狂抽取，转眼间就只剩一小团蜷缩在柜台角落。大门轰然关闭。林凡转身，看见整个大堂开始扭曲变形——墙壁像肠子般蠕动，地板变成半透明的肉膜，下面隐约可见血管般的金色纹路。最骇人的是那些悬挂的白纸灯笼，现在全都变成了跳动的眼球，瞳孔齐刷刷转向林凡。

    “捉迷藏...

    “处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个元宝都在重复这个词，

    “找到你...吃掉记忆...

    “林凡冲向楼梯，台阶却突然活了过来，像舌头般卷曲。他拔出鱼钥刺向台阶，钥匙上的鱼形雕刻突然睁眼，台阶立刻恢复原状。但这一耽搁，身后的金雾已经弥漫整个大堂。二楼走廊比记忆中长十倍不止，两侧房门不断变换位置。林凡随便推开一扇，里面是处元墓的场景；再推一扇，竟是他家乡的老屋。第三个房间里，坐着一个穿寿衣的背影，正在数金元宝。

    “父亲？

    “林凡下意识喊道。背影转身，露出没有五官的脸——正是《往生簿》上那个无面神像。

    “选好了吗？

    “神像的声音与处元一模一样，它举起手中的金元宝，上面刻着苏婉柔的名字，

    “她正在来的路上...

    “林凡猛地关门，却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一个由金元宝组成的小孩爬过来，每个元宝上都刻着

    “林小妹

    “。它嬉笑着抱住林凡的腿，元宝边缘裂开，露出锯齿状的牙齿。

    “哥哥陪我玩...

    “鱼钥突然变得滚烫，烫得林凡差点脱手。钥匙上的鱼形雕刻竟然脱离本体，化作一条发光红鲤在空中游动。红鲤甩尾击中

    “小妹

    “，元宝小孩立刻散落一地，发出真实的婴儿啼哭。

    “记忆...还给我...

    “散落的元宝哀嚎着。红鲤游回林凡身边，吐出一个彩色泡泡。泡泡里浮现的画面让林凡浑身颤抖——五岁的小妹躺在病榻上，将桃木符塞给他：“哥哥赶考中状元...

    “这是他最珍贵的记忆，此刻竟如此清晰。泡泡融入林凡眉心，记忆如潮水般复苏。但与此同时，他的左臂完全透明了，能直接看见骨骼和血管。红鲤又吐出几个泡泡，每个都包含一段被处元夺走的记忆，而每吸收一个泡泡，林凡的身体就透明一分。

    “以记忆换记忆...

    “处元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很公平...

    “天花板突然垂下无数金色丝线，每根丝线末端都拴着个透明人偶。人偶们齐声合唱：“找到你了！

    “林凡抱头鼠窜，随便撞进一扇门。房间内是客栈的通铺房，但比记忆中大了十倍。七张床排成北斗七星状，每张床上都躺着个透明化的林凡，处于不同阶段的

    “消失

    “过程。最末位的那张床上，只剩下一套空荡荡的衣服，上面摆着刻有林凡名字的金元宝。

    “你的未来...

    “处元突然出现在身后，这次它化身为一个穿金线寿衣的老者，嘴角镶着颗醒目的金牙，

    “加入我们...

    “它伸手抓向林凡。红鲤急速游动，在两者之间画出一道血线。处元碰到血线的瞬间，整条手臂燃起绿色火焰。但它不慌不忙地摘下燃烧的手臂，像扔柴火般丢到一旁，断口处立刻长出新的元宝手臂。

    “鱼钥护主？有趣...

    “处元的老者形象突然融化，变成林凡母亲的模样，

    “凡儿，把钥匙给娘。

    “声音、神态、甚至右手小指的伤疤都一模一样。林凡恍惚间向前迈了一步，红鲤焦急地绕着他游动，吐出的泡泡里全是警告画面，但他视而不见。

    “娘等了你好久...

    “母亲形象的处元伸出手，掌心朝上，

    “那个钥匙不吉利，给娘...

    “林凡颤抖着举起鱼钥。就在交接的刹那，红鲤突然自爆，化作血雾笼罩两人。血雾中浮现最后一个泡泡，展示出真实记忆：母亲临终前死死攥着他的手：“别碰你爹带回来的金子！

    “泡泡中的母亲嘴角没有金牙。林凡如梦初醒，鱼钥猛地刺向处元心口。假母亲尖叫着后退，面容扭曲回处元老者的样子：“逆子！

    “整个房间突然收缩，墙壁上伸出无数元宝手臂。林凡左冲右突，终于在红鲤血雾的掩护下撞破窗户，跌进后院。月光下，后院景象比屋内更加骇人。那口枯井变成了巨大的喉咙，井沿长出森白牙齿，不断开合。井边堆着小山般的金元宝，每个都在呼喊林凡的名字。更可怕的是天空——血月周围浮现出七个透明人偶，正是他在处元墓看到的七口棺材主人。

    “仪式开始...

    “七个人偶齐声宣布，声音刺得林凡耳膜出血。怀中的《往生簿》真本突然发烫。林凡翻开看到新浮现的文字：“处元换代仪式第二步：血亲献祭

    “。配图是一个透明人将鱼钥刺向另一个实心人的心脏。枯井中升起一团金雾，凝聚成林凡父亲的样子。这个

    “父亲

    “比墓中看到的更加鲜活，胸口嵌着的元宝上刻着林凡祖父的名字。他机械地伸出手：“钥匙...给我...

    “林凡倒退几步，后背撞上一堵突然出现的墙。墙上挂满人皮，每张都呈现极度痛苦的表情。最靠近他的那张正在缓慢形成他的面容——从额头开始，已经完成大半。

    “父亲

    “步步紧逼，鱼钥在林凡手中疯狂震动。当

    “父亲

    “距离他只有三步时，钥匙突然发出刺目血光，七截指骨全部伸长，变成一柄短剑形状。

    “杀了他...

    “墙上的人皮齐声怂恿，

    “杀了他你就能活...

    “林凡举

    “剑

    “对准

    “父亲

    “胸口。就在即将刺入的瞬间，红鲤残留的血雾突然凝聚成小妹的样子，用力拽了下他的衣角。这个动作与记忆中小妹讨糖吃时一模一样，让林凡瞬间清醒。

    “你不是我父亲！

    “他调转剑尖，狠狠刺入自己左掌。剧痛如闪电般传遍全身，血液喷涌而出，却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形成一个个细小符文。处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客栈都在声浪中摇晃。枯井巨口猛地咬向林凡，却在距离他三尺处被血符挡住。井沿牙齿与血符碰撞，发出金属刮擦的刺耳声响。

    “以我之血，画往生门！

    “林凡蘸着掌心血，在空中画出红鲤曾演示过的图案。与之前不同，这次每一笔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灵魂被抽丝剥茧。血线在空中交织，逐渐形成门框。当最后一笔完成时，门内爆发出凄厉的哭嚎声。无数透明手臂从门内伸出，抓住处元的金元宝身体疯狂撕扯。那些是被往生财吞噬的历代冤魂，此刻终于找到复仇机会。

    “不！

    “处元的老者形象彻底崩解，露出本体——一个由无数金元宝组成的巨大球体，每个元宝上都刻着不同的人名，在球体表面形成扭曲的五官。它剧烈旋转着，试图甩开冤魂们的撕咬。林凡趁机冲向客栈后门。沿途的墙壁不断伸出元宝手臂阻拦，他就用鱼钥短剑砍断。每斩断一个手臂，就有个冤魂从往生门飞来，钻入断口处自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整个客栈像受伤的野兽般痉挛。后门近在咫尺，却突然变成血盆大口。林凡急刹脚步，转身看见往生门已经被处元撞得变形，大部分冤魂被重新吞噬。处元球体表面浮现出七张巨脸，正是七口棺材的主人，齐声诵念：“往生财，往生债，欠债还魂天经地义...

    “林凡咬牙举起鲜血淋漓的左手，用尽全力将鱼钥短剑掷向处元球体。短剑在空中化作七道血光，精准刺入七张巨脸的眉心。处元发出前所未有的惨叫，球体表面元宝纷纷脱落，露出核心处一颗跳动的心脏——由纯金打造，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纹路。

    “处元之心！

    “林凡脑海中闪过《往生簿》的记载。他拼命冲向那颗金心，却被突然出现的渡魂丝线缠住脚踝。转头看去，奄奄一息的渡魂使用最后力量拽住他：“不能碰...没有准备...会死...

    “处元趁机收回金心，脱落的外层元宝重新组合成一个较小的人形。它不再理会林凡，而是扑向摇摇欲坠的往生门，试图关闭这个释放冤魂的通道。渡魂使的丝线将林凡拖到身边。她现在只剩拳头大的一团丝线，核心处闪着微弱的蓝光：“听好...处元之心必须用特定方式摧毁...你需要...

    “话音未落，一根金色丝线从天而降，像钉子般将她钉在地上。丝线团剧烈抽搐几下，最终化为灰烬。灰烬中飘出一根完好的蓝色丝线，悄无声息地钻入林凡袖中。往生门轰然关闭，最后的几个冤魂被处元吞噬。它转向林凡，身体虽然缩小了，压迫感却更强。客栈开始解体，墙壁像剥皮般片片脱落，露出外面无尽的黑暗。

    “游戏继续...

    “处元的人形散开，变成七个较小的个体，每个都穿着不同朝代的服饰，胸口嵌着各自的金元宝，

    “躲好了...

    “林凡转身就跑。这次走廊变成了迷宫，每拐一个弯，身后的追兵就多一个。当他第三次路过同一个房间时，突然明白这是处元的猫鼠游戏——它要慢慢折磨自己，直到处元换代仪式完成。袖中的蓝色丝线突然发热。林凡跟着它的指引，推开一扇隐藏在挂画后的小门，里面是条向下的狭窄楼梯。台阶上满是黏液，踩上去像走在某种生物的食道里。楼梯尽头是个圆形地窖，中央摆着口水晶棺材。棺材里躺着个穿明朝服饰的少女，胸口没有金元宝，而是插着把与鱼钥造型相似的玉簪。最奇怪的是，她的面容与苏婉柔有七分相似。地窖墙壁上刻满符文，其中一块正在发光。林凡凑近辨认，是一段记载：“马玉茹，万历年间苏杭首富之女，自愿为祭品中断处元链。以魂镇魂二千日，需血亲泪唤醒...

    “后面的文字被污迹遮盖。林凡突然明白为何处元要针对苏婉柔——她是这个少女的血亲后代！棺材中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睛，没有瞳仁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林凡。她缓缓举起右手，指向林凡怀中——那里装着刻有苏婉柔名字的金元宝。

    “你要这个？

    “林凡取出元宝。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就在他准备将元宝放在棺材上时，整个地窖剧烈震动。天花板裂开，七个小处元从天而降，将林凡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穿明朝服饰的冷笑道：“找到你了...记忆小偷...

    “七个处元同时伸手抓来。千钧一发之际，棺材中的少女突然坐起，玉簪爆发出刺目白光。处元们惨叫后退，像见到猫的老鼠。少女的嘴一张一合，没有声音，但林凡脑中响起清晰的语句：“明日午时...带她来...处元之心...可破...

    “白光越来越强，林凡不得不闭上眼睛。当再次睁开时，他站在客栈大门外，朝阳刚刚升起。整座客栈看起来平静如常，仿佛昨夜的恐怖只是噩梦。但左手掌心的伤口、怀中消失的苏婉柔元宝，以及袖中那根蓝色丝线，都在提醒他那不是梦。更诡异的是，林凡发现自己完全恢复了实体——透明化全部消失，连之前失去的右耳和记忆都回来了。客栈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老板娘完好无损地站在柜台后，正在拨弄算盘。看到林凡，她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仿佛初次相见。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