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两个如烟？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将太平峰裹得密不透风。

    南宫雪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脸色却依旧苍白。颈侧的同心蛊印记偶尔会闪过一丝绿光，与林筱雨心口的蛊虫遥相呼应，像两颗在黑暗中闪烁的星。

    林筱雨坐在床边，借着月光打量着师尊的睡颜。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直，唇线清晰……这张脸明明是南宫雪的，可她总觉得，师尊的灵魂藏在更深的地方，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雾。

    白日里那陌生的语言还在耳边回响。她去翻阅了宗门所有的古籍，没有找到任何相似的文字。那更像是某种域外之语，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韵律。

    师尊到底来自哪里？他口中的“如烟”，又到底是谁？

    林筱雨的指尖划过腰间的储物袋，那里藏着一瓶易容丹。是她前几日特意炼制的，丹药的配方来自一本残破的古籍，据说能模仿任何人的容貌，连灵力气息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心底滋生——如果她变成柳如烟的样子，师尊会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般疯狂生长，缠得她心口发紧。她知道这很荒唐，很可笑，甚至带着亵渎的意味，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太想知道，那个叫柳如烟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师尊魂牵梦绕到这种地步。

    林筱雨咬了咬牙，从储物袋里倒出一粒易容丹。丹药是淡粉色的，散发着奇异的香气，在月光下泛着珠光。

    她闭上眼，将丹药吞了下去。

    一股温热的气流瞬间流遍全身，皮肤像被温水浸泡着，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林筱雨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变化，五官被某种力量重塑，头发的长度在缩短，玄色的衣袍变成了一身素雅的白裙。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传来陌生的触感。光滑，细腻，带着一种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

    “成了。”林筱雨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与期待。她没有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但体内那股属于“柳如烟”的温婉灵力不会错——这是她从古籍记载中推测出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轻轻俯下身，看着南宫雪沉睡的脸。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恰好落在她脸上。

    南宫雪的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

    林筱雨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南宫雪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南宫雪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充满了震惊与迷茫。他看着眼前这张脸，看着那双温婉的杏眼，看着唇角那颗熟悉的小痣……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如、如烟？”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张脸……分明是柳如烟！是他现实世界的妻子！白裙，眉眼，甚至连说话时微微歪头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怎么会？如烟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现实世界，和灵儿一起等他吗？难道……连她也被卷入了这个虚拟世界？

    南宫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太过激动，牵扯到体内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林筱雨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震惊与狂喜，看着他下意识伸出的手，心脏像是被冰水浇透。原来……师尊真的会用这种眼神看一个人。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他的温柔，从来不属于自己。

    她没有动，任由南宫雪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他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在确认什么。

    “真的是你……”南宫雪的声音里带着哽咽，眼底甚至泛起了水光，“你怎么会来这里？灵儿呢？她还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带着属于“南宫星”的急切与担忧。他完全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眼神变化，更没有察觉到，这具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人的灵魂。

    林筱雨看着他眼底的光亮，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采，比太平峰的日出还要耀眼。可这光芒不是为她而亮的，是为“柳如烟”而亮的。

    她突然觉得很累。

    累得不想再伪装，不想再争，甚至不想再留在这个让她痛苦的世界。

    “师尊……”林筱雨的声音有些发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没有回答南宫雪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一声“师尊”，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南宫雪。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里的狂喜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与警惕。

    不对。

    如烟不会叫他“师尊”。如烟会叫他“星哥”，会笑着捶他的胸口，会抱怨他总是把工作看得比家人重要……眼前的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气息却太陌生了。

    而且，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熟悉？像是……

    南宫雪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红痕，是几日前被金色锁链所伤留下的印记。

    这个印记……是筱雨的！

    南宫雪猛地抽回手，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筱雨？是你？”

    林筱雨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师尊终于认出来了。”

    话音刚落，她周身泛起一阵白光，易容丹的药效在情绪波动下提前失效。白裙变回玄色衣袍，温婉的眉眼重新染上属于林筱雨的倔强与清冷，只有唇角那颗痣，还残留着淡淡的印记。

    “你……”南宫雪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震惊，愤怒，失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胸口发闷。

    他刚才竟然……把筱雨当成了如烟？他竟然对着自己的徒弟，露出了那种失态的表情？

    “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雪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失望。他可以容忍她的偏执，可以原谅她种下同心蛊，却无法接受这种荒唐的欺骗。

    林筱雨看着他眼中的冰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哭腔：“为什么？因为我想看看，师尊到底会不会正眼看我一眼！因为我想知道，柳如烟到底有什么好，值得您魂牵梦绕！”

    她上前一步，逼近南宫雪，眼底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我为您挡天罚，为您种同心蛊，为您留在这该死的太平峰，可您呢？您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您看到的，永远都是她的影子！”

    “我不是替身！”林筱雨嘶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我是林筱雨！是您唯一的徒弟！”

    南宫雪被她吼得一愣，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眼底的痛苦与不甘，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一直知道筱雨对他的执念很深，却没想到会深到这种地步。深到不惜用易容术，去模仿另一个人的样子，去乞求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温柔。

    “我知道你不是替身。”南宫雪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丝疲惫，“可你不该用这种方式……”

    “那我该用什么方式？”林筱雨打断他，眼神里带着疯狂的偏执，“师尊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您才能看看我？是不是只有我变成柳如烟的样子，您才肯回头看我一眼？”

    南宫雪语塞。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个混乱的虚拟世界里，他对柳如烟的思念，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有多少是被系统篡改的记忆？他对筱雨的感情，又到底是师徒之情，还是掺杂了别的什么？

    林筱雨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

    她缓缓后退一步，看着南宫雪，眼底的泪水渐渐干涸，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明白了。”她轻轻说，声音平静得可怕，“您终究……只看得见她。”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筱雨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滴落在地上，与白日里南宫雪吐出的血迹融为一体。

    心口的同心蛊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带着一股灼人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这疼痛让她清醒，也让她彻底绝望。

    既然得不到，那不如……就一起毁掉吧。

    林筱雨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推开房门，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玄色的衣袍被风吹起，像一只折翼的蝶，坠入无边的黑暗。

    南宫雪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看着地上那滴刺目的血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总觉得，刚才筱雨那个眼神，像是在告别。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静室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颈侧的同心蛊，还在轻轻跳动，像是在提醒着他，这场扭曲的羁绊，才刚刚开始。

    而在现实世界的实验室里，南宫星的眼皮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监测屏幕上，代表“林筱雨”的数据栏突然亮起了红色，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NPC情绪波动达到阈值，黑化指数100%】。

    培养皿里的营养液剧烈翻滚，南宫星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是在抓住什么，又像是在抗拒什么。

    实验室的角落里，一台备用显示器突然亮起，屏幕上闪过林筱雨玄色的身影，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