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禁术初现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太平峰的屋顶上。林筱雨的身影掠过药房的后窗，玄色衣袍擦过窗台的薄荷草，带起一串细碎的露珠。她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是从禁地石壁上拓下来的咒文，边角被指尖的冷汗浸得发皱。

    “缚魂诀……”她躲在假山后，借着月光辨认纸上的字迹。那些扭曲的符号缠绕着血色纹路，像一条条活的蛇，在纸上微微蠕动——这是宗门禁忌的禁术，据说能将两人的魂魄强行绑定，生死相随，永不分离。

    三日前从静室跑出来后，她就一头扎进了禁地。那里藏着历代掌门封存的禁术典籍，布满了噬魂的阵法，寻常弟子进去只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可她不怕，只要能留住师尊，别说是噬魂阵，就是刀山火海，她也敢闯一闯。

    指尖抚过咒文末尾的注释：“施术者需以心头血为引，受术者若生离之心，魂魄便会如受凌迟，直至心甘情愿留下为止。”林筱雨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眼底的偏执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凌迟又如何？只要能让师尊永远留在身边，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

    她从怀中摸出个青瓷小瓶，里面装着半瓶粘稠的液体，是她这三日刺破指尖，一点点收集的心头血。血珠落在咒文上，那些血色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顺着指尖爬上她的手腕，像条深红色的蛇，盘绕成一个诡异的印记。

    “师尊……别怪我。”林筱雨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温柔，“是您先想离开的，是您心里装着别人的。我只是……想让您看看我而已。”

    她将拓下来的咒文折成符纸，藏进贴身的香囊里。那里还装着师尊的一缕白发，是前几日整理静室时偷偷剪下的。指尖触到发丝的瞬间，她仿佛能感受到师尊的体温，心口的悸动像初春的藤蔓，疯狂地缠绕上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筱雨连忙屏住呼吸，缩在假山后，看见几个外门弟子举着灯笼跑过，神色慌张。

    “听说了吗？南宫师叔今天又在练剑时走火入魔了，剑气把练武场的石碑都劈碎了！”

    “何止啊，我听药童说，师叔吐了好几口血，现在还在静室里昏迷着呢！”

    “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邪祟？最近太平峰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奇怪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筱雨却僵在原地，指尖的青瓷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师尊吐血了？还昏迷了？

    她顾不上收拾碎片，转身就往静室跑。玄色身影在夜色中疾掠，带起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像一场仓促的逃亡。禁术、咒文、那些疯狂的念头……在听到师尊受伤的瞬间，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怕了。不是怕禁地的噬魂阵，不是怕禁术的反噬，而是怕那个总是包容她、纵容她的人，真的会因为自己的偏执受到伤害。

    静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林筱雨推门进去时，正看见宗主李天泽坐在床边，手里捏着枚银针，眉头紧锁。南宫雪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师、师叔……”林筱雨的声音发颤，脚像被钉在原地，不敢上前。

    李天泽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你来了。”他将银针按在南宫雪的人中上，沉声道，“你师尊的灵力乱得像团麻，经脉里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扎，刚才测了脉相，连我都看不出症结所在。”

    林筱雨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想起那些从师尊指尖流出来的数据流，想起他偶尔失神时说的奇怪话语，想起自己拓下的禁术咒文……难道师尊的走火入魔，和这些有关？

    “是因为……我吗？”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不是自己总惹师尊生气，如果不是自己执念太深，师尊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李天泽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你师尊的情况很奇怪，不像是寻常的走火入魔。他的魂魄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半想留下来，一半想挣脱……”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筱雨苍白的脸上，“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心绪不宁的事？”

    林筱雨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宗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的香囊，那里的咒文似乎在发烫，烫得她心口生疼。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告诉宗主，自己为了留住师尊，跑去偷学禁术了吧？

    就在这时，床上的南宫雪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什么痛苦的梦。她的手指在空中胡乱抓着，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师尊！”林筱雨扑到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师尊的手冷得像冰，指尖的皮肤下，似乎有细小的光点在闪烁，像极了数据流流过的样子。

    李天泽连忙捻起银针，快速刺入南宫雪的几处大穴。银光闪过，南宫雪的咳嗽渐渐平息，却依旧没有醒来，只是额头上渗出了更多的冷汗，浸湿了鬓角的白发。

    “看来只能用安神符试试了。”李天泽取出张黄色的符纸，指尖燃起一簇灵力，“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取些凝神草来，熬成药汤或许能缓解些。”

    他走后，静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林筱雨坐在床边，看着师尊沉睡的脸，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愧疚、心疼、偏执、恐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轻轻抚摸着南宫雪鬓角的白发，那里的发丝柔软而冰凉。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窜了出来——如果现在就施展缚魂诀，师尊会不会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了？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她颤抖着从香囊里摸出那张拓印的咒文，指尖的心头血还未干涸，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南宫雪苍白的脸上，也照亮了林筱雨眼底的挣扎。一边是会让师尊痛苦不堪的禁术，一边是失去师尊的恐惧……她该怎么办？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床上的南宫雪突然皱紧了眉头，喉间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锁骨处的胎记泛着诡异的红光，与林筱雨手腕上的咒文印记遥相呼应。

    林筱雨的心脏骤然紧缩。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再这样下去，师尊可能真的会……消失。

    她咬了咬牙，将心头血滴在咒文上。血色纹路瞬间亮起，像一条条活的蚯蚓，顺着她的指尖爬到南宫雪的手腕上。南宫雪的身体猛地一颤，眉头皱得更紧，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师尊，别怪我。”林筱雨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滴在南宫雪的手背上，“我只是……太怕失去您了。”

    咒文在两人的手腕间形成一个血色的圆环，发出刺目的红光。林筱雨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顺着圆环，一点点渗入师尊的魂魄里，像两滴融合在一起的墨，再也分不清彼此。

    就在这时，南宫雪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想推开她。林筱雨的心猛地一沉，连忙加大灵力输出，将咒文的力量催到极致。

    “啊——”南宫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色瞬间变得青紫。

    林筱雨吓得连忙收手，血色圆环应声而碎，只在两人的手腕上留下淡淡的红痕。她看着师尊痛苦的样子，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涌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竟然为了留住师尊，不惜伤害她？

    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涌出，滴落在床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现实世界里，医院的ICU病房中，南宫星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血压数值像断崖般下跌，心电图的波形变得凌乱不堪，医护人员们匆忙地推着抢救车冲进病房，白色的身影在仪器的闪烁灯光中穿梭，一片混乱。

    病床上，南宫星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抗拒什么，又像是在追寻什么。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与太平峰静室里那个沉睡的身影，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姿态。

    两个世界的痛苦，在这一刻，诡异而同步地交织在一起。

    静室里，林筱雨哭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红肿着眼睛抬起头。南宫雪还在沉睡，只是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她轻轻将师尊的手放回被子里，指尖不小心触到南宫雪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白痕，像极了昨夜浮现的“神经连接”字样。

    “师尊，等您醒了，我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林筱雨轻声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禁术我会毁掉，再也不想着绑住您了……只要您能好好的，就算您心里有别人，就算您想离开，我都……”

    说到最后，她还是说不下去了。那句“我都放手”哽在喉咙里，像根尖锐的刺，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放手。对师尊的执念，早已像毒藤般缠绕住她的心脏，深入骨髓，戒不掉，也忘不掉。

    林筱雨最后看了眼床上的南宫雪，转身走出静室。朝阳的光芒穿过云层，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手腕上的咒文红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南宫雪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眼角有一滴晶莹的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