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裂痕上的药香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南宫雪再次睁眼时，静室的窗棂已爬上淡月。锁骨处的胎记还在隐隐作痛，像有枚生锈的针在皮肉下游走，而背上被金锁砸中的地方，更是传来骨头错位般的钝痛——这痛感如此真实，让她恍惚觉得自己不是躺在修仙世界的玉榻上，而是回到了现实中那辆撞变形的轿车里。

    “师尊醒了？”林筱雨的声音从烛火那头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刚哭过。她正坐在矮凳上煎药，银质药勺在砂锅里搅动的弧度，竟与记忆中柳如烟搅咖啡的手势重合，让南宫雪的神识一阵刺痛。

    砂锅里飘出的药香很古怪，既有太平峰常用的“凝神草”气息，又掺着种类似消毒水的清苦，像极了现实中医院药房的味道。南宫雪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林筱雨快步按住肩膀，她的掌心带着未褪的凉意，指腹缠着新的绷带，显然昨夜又捏碎了掌心。

    “别动。”林筱雨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不小心碰到南宫雪背上的伤处，引得对方闷哼一声。她慌忙收回手，耳尖红得像要滴血，“李师弟说您灵力耗损太严重，需得静养七日。”

    南宫雪盯着她发红的眼眶，忽然想起现实中柳如烟第一次化疗后也是这般模样，眼底浮着层水汽，却强撑着笑说没事。心口那道因性别错位裂开的缝隙，又被这相似的场景撕开几分，连带着锁骨处的胎记都开始发烫。

    “那药……”南宫雪的声音还带着虚弱的沙哑，目光落在砂锅边缘凝结的白霜上——那是灵力过度使用后才会出现的痕迹，显然林筱雨为了熬这药，动用了自己本就紊乱的灵力。

    “是用晨露和雪莲蕊熬的。”林筱雨避开她的目光，用银勺舀起药汁，在瓷碗里晃出细碎的涟漪，“药房的陈长老说，这个能补灵力。”她没说的是，为了采凌晨五点的雪莲，她昨夜顶着走火入魔的后遗症，在雪山顶跪了两个时辰，膝盖冻得失去知觉。

    南宫雪看着她将药碗递过来，碗沿还留着淡淡的齿痕——是昨夜她昏迷时，林筱雨试药温留下的。这细微的痕迹让她心头一颤，想起现实中柳如烟总爱抢自己的咖啡杯喝，说这样能尝到“双倍的苦”。

    “你也喝。”南宫雪没接碗，反而指了指旁边的空杯。她看见林筱雨的灵力还在细微紊乱，经脉处泛着淡淡的青紫色，显然是昨夜强行催动禁术的后遗症。

    林筱雨的动作顿住了。她低头看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汁，想起《禁术大全》里的记载：“锁魂花遇雪莲蕊则现原形”。若是此刻分药，自己偷偷加的那味药定会暴露，可师尊的目光沉静如潭，让她无法拒绝。

    瓷碗分到第三勺时，药汁突然泛起诡异的银光。林筱雨的脸瞬间白了，正想打翻药碗，却被南宫雪抓住手腕。她的指尖带着刚喝完药的暖意，轻轻抚过自己腕间的绷带，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蚀骨寒的后遗症，需用清心草来压，不是锁魂花。”南宫雪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以为用这味药能困住我？”

    林筱雨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她看着师尊指腹擦过药汁里的银光，那光芒在触及胎记时骤然熄灭，像被无形的力量吞噬。原来师尊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偷学禁术，知道自己想锁住她的灵力，却还是……

    “我只是怕……”林筱雨的声音哽咽着，泪水滴在药碗里，漾开一圈圈涟漪，“怕师尊想起她之后，就不要我了。”她终于敢说出心底的恐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攥着南宫雪的衣袖发抖。

    南宫雪看着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忽然想起现实中柳如烟最后一次化疗时，自己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那时她的头发已掉光，却笑着说：“等我头发长出来，就去拍套婚纱照，穿你最讨厌的粉色。”

    “她不在了。”南宫雪的声音带着种近乎破碎的温柔，抬手抚上林筱雨的发顶，指尖扫过她因走火入魔而变白的发丝，“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句话像道闸门，打开了林筱雨积压已久的情绪。她突然扑进南宫雪怀里，哭得浑身发抖，把所有的嫉妒、恐惧、不甘都哭了出来。走火入魔的后遗症让她浑身刺痛，可师尊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冷梅香，让她舍不得松开。

    南宫雪任由她抱着，指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动作笨拙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幼兽。她能感觉到林筱雨的灵力在逐渐平稳，那些紊乱的气流正顺着自己的掌心，一点点汇入正轨。这奇妙的共鸣让她心头一动——原来师徒间的灵力真能相互滋养，就像现实中人与人的心跳，能在同一个频率共振。

    不知过了多久，林筱雨的哭声渐渐停了。她埋在南宫雪颈窝处，呼吸带着药香的甜意，像只找到归宿的小兽。南宫雪低头时，看见她鬓角有根白发格外刺眼，便伸手想替她拔掉，指尖却被她轻轻咬住。

    “师尊别拔。”林筱雨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牙齿轻轻蹭过她的指腹，“留着吧，这样您就能记住，我为您疯过一次。”

    南宫雪的指尖顿住了。她忽然想起现实中自己两鬓的白发，是柳如烟走后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原来不管在哪个世界，牵挂都会在头发上留下痕迹，像时光刻下的印章。

    窗外的月光忽然亮了起来，透过窗棂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南宫雪看见林筱雨的手腕内侧，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形状竟与自己锁骨处的胎记一模一样——是昨夜金锁落下时，两人灵力交融产生的印记。

    “这是……”林筱雨也发现了印记，惊讶地抬起手。两道印记在月光下同时泛起微光，像两颗遥相呼应的星子。

    南宫雪没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腕贴了上去。当两抹红光交融的瞬间，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行代码：【灵魂共振率78%，触发隐藏剧情】。紧接着，现实世界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李远正站在病房里，看着南宫星左胸的红斑与监控屏幕上林筱雨的印记同步发亮。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柳如烟的影像正微笑着说：“星哥，当他们的灵魂印记重合时，就说明……系统成功了。”

    “系统……”南宫雪的声音带着恍惚，掌心的印记突然发烫，“如烟……”

    林筱雨感觉到师尊的灵力骤然波动，慌忙握紧她的手。她看见南宫雪的瞳孔里闪过无数画面，有穿白大褂的女人，有闪着蓝光的仪器，还有……师尊穿着陌生服饰的样子，站在墓碑前，碑上的名字被泪水模糊。

    “师尊！”林筱雨用自己的灵力包裹住南宫雪的神识，像用体温融化结冰的河流，“别看了，回来。”

    南宫雪在她的呼唤中渐渐回神。现实世界的画面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柳如烟最后的笑容，像枚烙印刻在神识深处。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上，那道正在变淡的印记，忽然明白柳如烟留下的不是枷锁，而是……

    “这药，得再加一味。”南宫雪拿起药勺，在砂锅里轻轻搅动，“清心草配忘忧草，才能解你的心魔。”

    林筱雨看着她将新采的药草扔进锅里，药香瞬间变得清冽起来。她忽然想起昨夜在雪山顶，看见的第一缕晨光，也是这般温柔地驱散了黑暗。

    当第二碗药熬好时，月已西斜。林筱雨看着南宫雪将药汁分在两个碗里，这次没有银光，只有淡淡的草木香。她接过碗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师尊的，两道印记同时亮起，像在夜色里开出两朵小小的花。

    “师尊，”林筱雨喝着药，忽然轻声问，“她……是什么样的人？”

    南宫雪看着窗外的月光，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是个总爱抢我咖啡喝的人。”

    林筱雨的嘴角悄悄扬起。她知道，这是师尊第一次愿意说起那个名字，像在冰封的湖面上，敲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缝，而裂缝里透出的光，足够温暖整个寒冬。

    静室的烛火渐渐燃尽，留下淡淡的烛泪。林筱雨趴在榻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南宫雪的衣角，像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南宫雪看着她鬓角那根白发，忽然想起柳如烟说过的话：“牵挂是会发芽的，哪怕埋在最深的土里。”

    她抬手替林筱雨掖好被角，指尖抚过那道正在变淡的印记，锁骨处的胎记轻轻发烫，像在回应着什么。或许，柳如烟留下的不是幻梦，而是让她学会如何在失去之后，重新握住另一双手。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