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土坟惊现醉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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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子时的雪下得更密了。
余三乐家土灶里的柴火噼啪作响,巧巧换了干净的红棉袄平躺在门板上,余三乐媳妇攥着女儿冻得发青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总觉得再使把劲,就能把那股子寒气从巧巧骨头缝里攥出来。
张远山的道袍下摆沾着雪粒子,站在堂屋中央。
他怀里的八卦镜突然发烫,镜面映出余三乐媳妇红肿的眼尾——那是哭了整宿的痕迹。"余兄弟,"他开口时,余三乐正往供桌上摆巧巧最爱的糖瓜,手一抖,糖瓜骨碌碌滚到张远山脚边,"你和媳妇这些年求子不得,可还记得五年前在西河电鱼的事?"
余三乐蹲下去捡糖瓜的动作僵住了。
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五年前那个夏夜突然撞进脑子里:他举着自制的电鱼器,电流窜过水面,白花花的鱼翻着肚皮浮上来,媳妇拎着竹篓在后面捡,连刚孵化的鱼苗都没放过。"那回...捞了小半筐鱼..."他声音发颤,指节捏得泛白,"道长,这...这和求子有关系?"
"鱼虽小,也是命。"张远山指尖叩了叩供桌,烛火应声摇晃,"你二人断了河中生灵的活路,因果循环,便断了自己的子嗣缘。
巧巧能来,是她带着半条命来渡你们的——"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巧巧发顶的红绳上,"可你们没接住。"
余三乐媳妇突然发出一声闷喊,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她扑到巧巧身边,额头抵着女儿冰凉的额角:"巧巧...是娘对不起你...娘要是早听王婶的话,不贪那点鱼......"她的哭声撞在土墙上,又重重弹回来,震得供桌上的蜡烛直晃。
余三乐膝盖一弯,"扑通"跪在张远山跟前。
他粗糙的手背蹭过脸,冰碴子刮得皮肤生疼:"道长,俺们知道错了!
求您指条明路,俺给您磕响头!"他真的磕下去,脑门撞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混着抽噎,"俺往后再也不碰电鱼器,天天去河边放生,成不成?"
张远山弯腰去扶,手掌触到余三乐后颈的冷汗。"积善赎业,"他说,"三年为期,每月初一十五去西河放活鱼,遇到落难的人能帮就帮。
三年后...或许能有转机。"
余三乐媳妇踉跄着过来,拽住张远山的道袍下摆:"道长,三年...三年会不会太长?
俺们..."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俺们都三十大几了..."
"因果不是算术题,"张远山抽出手,从怀里摸出张黄符压在供桌下,"心诚则日短,心妄则年长。"他转身看向窗外,雪光映得窗纸泛白,"天快亮了,让巧巧睡吧。"
钱一多在门外等得跺脚,见张远山出来,忙把自己的棉帽扣过去:"道长,余大哥媳妇非塞了半袋子腌肉,说让您路上吃。"他拍了拍鼓囊囊的背包,雪粒子簌簌往下掉,"咱得赶紧走,再晚镇里的班车该没了。"
余三乐追出来时,两人已经走到村头。
他举着个布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长,这是俺媳妇腌的野山椒,您...您别嫌土。"布包塞到张远山手里,余三乐后退两步,在雪地里深深作了个揖。
张远山攥着布包,能摸到里面野山椒的硬梗。
他冲余三乐点点头,转身往镇里走。
钱一多跟在后面嘟囔:"余大哥那眼神,跟要把咱们当活菩萨供着似的。"
"他供的不是我,"张远山踩碎脚边的冰壳,"是他心里那杆秤。"
十余日后,李宝躺在旅馆的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直乐。
施丽娅举着棉签戳他胸口:"瞧瞧,这道剑伤倒成了梅花印——赵婉儿,你说像不像?"
赵婉儿端着药碗笑出酒窝:"像,像朵开败的红梅。"她把药碗往李宝手里塞,"快喝,张道长说这药能去淤。"
李宝捏着鼻子灌药,苦得直咧嘴:"合着我在墓里挨的剑,倒成了你们的笑料?"他掀开薄被下床,伤处的红点随着动作晃动,"不过说真的,大夫说再养半个月就能下地走动了。"
"那敢情好!"钱一多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二斤熟牛肉,"等你能走了,咱——"
"四月天该出去转转了!"施丽娅突然翻出枕头下的日历,"上回听老乡说,镇外的山桃花开得正艳。"她捅了捅赵婉儿,"对吧婉儿?
你前儿还说想去踏青。"
赵婉儿耳尖泛红,低头绞着围裙角:"我就是...就是看天气好了,想着出去透透气。"
李宝把药碗往桌上一放,伤口被扯得发疼也顾不上:"踏青?
行啊!
等我能爬山路了,咱们就去!"他突然顿住,眼睛亮起来,"对了,张道长说鬼城丰都有座唐代的碑刻,说不定和乾陵的线索有关——"
"先踏青!"施丽娅把日历拍在他胸口,"探险也不差这几天!"
窗外的风卷着桃花瓣扑进来,落在李宝的药碗里,浮起一片淡粉。
钱一多撕了块牛肉塞嘴里,含糊不清道:"成,听你们的。
先踏青,再去丰都。"
赵婉儿望着窗外飘飞的花瓣,轻声道:"不知道丰都的山,有没有这里的桃花好看......"
四月的风裹着山桃花的甜香,卷着李宝的棉袍角往上掀。
他扶着腰间未愈的剑伤,看施丽娅举着从老乡那借的海鸥相机,追着赵婉儿往山坳里跑——赵婉儿辫梢的红头绳被风吹得飘起来,像朵跳动的火苗。
"慢着点!"钱一多提着竹篮晃悠,里面装着余三乐媳妇硬塞的野山椒和熟鸡蛋,"这山路刚化了雪,泥滑!"他话音未落,施丽娅的胶鞋就打滑,整个人扑进赵婉儿怀里,两人笑作一团,惊得林子里的斑鸠扑棱棱飞起来。
李宝站在山道转弯处,望着她们的背影摇头。
山桃花正开得疯,粉白的花瓣落在他肩头,倒把胸前那片暗红的剑伤衬得像朵褪色的花。"你们俩再闹,等会该找不着回镇的路了!"他提高声音喊,施丽娅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发梢沾着的桃花瓣簌簌往下掉。
赵婉儿突然停住脚步。
她举着相机的手悬在半空,镜头对准前方半人高的土坡。"丽娅,你看..."她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的柳絮。
施丽娅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笑意慢慢从脸上褪下去——土坡上荒草萋萋,中间隆起个低矮的土包,分明是座无碑的老坟。
而坟顶的枯草间,横卧着个穿灰布衫的身影,双臂交叠垫在脑后,腿上搭着件泛黑的棉袄,竟像在晒太阳打盹。
"那...那是谁?"施丽娅攥紧相机背带,指节泛白。
李宝和钱一多快步走过来,李宝盯着那身影的轮廓:灰布衫下摆沾着泥点,脚边歪倒着个褐色酒壶,酒气顺着风飘过来,混着坟头潮湿的土腥。"许是哪个醉汉。"他伸手按住钱一多要往前冲的胳膊,"先别急,看看是不是晕过去了。"
钱一多梗着脖子往前凑,鞋底碾过一片枯蕨,"咔"的脆响惊得坟上的人动了动。
灰布衫的肩头颤了颤,醉汉翻了个身,露出半张胡子拉碴的脸,嘴角还挂着酒渍。
施丽娅的相机"咔嗒"一声,拍下了这幕——醉汉的眼皮浮肿,眼白上布满血丝,像块裂了缝的玻璃。
"嘿!"钱一多踹了踹坟边的石头,碎石子"骨碌碌"滚到醉汉脚边,"大白天睡坟头,不怕招脏东西?"醉汉没动静,钱一多蹲下去推他的肩膀,手指刚碰到灰布衫,醉汉突然"嗷"地尖叫起来!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弹起来足有半尺高,棉袄"啪嗒"掉在坟头,露出怀里还剩小半瓶的二锅头。
众人被这一嗓子惊得后退半步。
醉汉瞪圆了眼,目光扫过李宝的剑伤、施丽娅的相机、赵婉儿的红头绳,最后落在自己脚边的土坟上。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踉跄着往后退,后腰撞在身后的老桃树上,震得花瓣扑簌簌落了他满头。"鬼...鬼坟!"他口齿不清地喊,酒气喷得人睁不开眼,"我就说...就说不该抄近道...那红棉袄的小丫头...她拽我裤脚..."
李宝皱眉上前,按住他颤抖的胳膊:"什么红棉袄小丫头?
你是不是喝多了?"醉汉像被烫到似的甩开他的手,指甲在李宝手背抓出几道红痕。"不是喝多!"他指着坟头,指尖抖得像风中的芦苇,"方才...方才我看见个小女娃,红棉袄,扎红绳...站在坟前冲我笑!"他突然蹲下去,用灰布衫蒙住头,肩膀筛糠似的抖,"我没碰她的糖瓜...真没碰...求你们...求你们送我下山..."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桃花瓣扑进众人领口。
赵婉儿的红头绳被吹得缠在手腕上,她盯着醉汉蒙头的灰布衫,后颈泛起凉意——那颜色,和余三乐家巧巧躺过的门板上的红棉袄,像极了。
钱一多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弯腰捡起地上的酒壶:"得,这醉汉八成是撞邪了。"他晃了晃酒壶,酒液在壶里晃出细碎的光,"要不咱送他去镇里卫生院?"醉汉听见"下山"二字,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泪和酒渍混在一起,把胡子粘成一绺一绺的:"送我...送我去土地庙!
找...找穿道袍的先生!"
李宝和钱一多对视一眼。
穿道袍的先生?
张远山前几日回了终南山,要半月后才回来。
他刚要开口,赵婉儿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山坳那头的桃林里,有道灰影闪过——像极了张远山常穿的道袍下摆。
可等他揉了揉眼再看,只余下满树桃花在风里摇晃。
"走!"李宝咬了咬牙,搀起醉汉的胳膊,"先送你下山,再找先生。"醉汉却像被点了穴似的,盯着桃林方向直勾勾地看。
他的灰布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后腰处染着泥的红绳——和巧巧发顶那根,纹路分毫不差。
山桃花仍在落,落进坟头的枯草里,落进醉汉颤抖的指缝间。
远处传来斑鸠的叫声,尾音拖得老长,像谁在呜咽。
钱一多提着竹篮走在最后,余光瞥见那座土坟的荒草里,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凑近一瞧,是块糖瓜的碎渣,沾着泥,在阳光下泛着暗黄的光。
而此刻山的另一头,张远山正捏着罗盘站在松树下。
罗盘指针突然疯狂转动,他抬头望向东南方,那里的山雾里,隐约传来男人的哭嚎:"红棉袄...红绳...救命啊——"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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