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尘埃落定:断臂归祠,田埂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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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云清逸穿着素色丧服,将陆承钧的断臂放在祠堂中央的祭台上,断臂早已用石灰处理过,却仍透着森然的白。他身后站着云家仅存的三个老仆,个个白发苍苍,见了断臂都红了眼。“爹,娘,大哥……”
云清逸的声音沙哑,十年前那个雪夜的火光仿佛就在眼前——陆承钧带人闯宅,用右手挥刀砍倒他父亲,又反手将他左臂废去,七十三口人倒在血泊里,唯有他被老仆藏在枯井中才得以活命。
“当年他用这只手挥刀,今日便用这只手来偿。”云清逸举起三支香,深深鞠躬,“清逸无能,十年才为你们讨回半分公道。这断臂入坟,愿你们在天有灵,得以安息。”
老仆们将断臂放入早已备好的陶瓮,埋在祠堂后的衣冠冢旁,覆土时,有人低低地哭出声,哭声混着风声,在空荡的宅院里久久不散。祭礼结束,云清逸望着牌位轻声道:“从今往后,云家再无血仇,只剩守灵人。”
几乎在同一时间,几百里之外的林家旧祠,也燃起了祭祀的烛火。这里比云家祠堂更破败,断壁残垣间长满了野草,只有祠堂中央的牌位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最上方的“林氏满门忠烈”匾额虽有裂痕,却字字刚毅。
夜无咎褪去一身戎装,换上从未示人的素色长衫,终于露出“夜无咎”之名背后的真实身份——林家遗孤林墨。他身边站着妻子林莉,她紧紧攥着丈夫的手,指尖冰凉。林莉本是林墨当年从垃圾堆里救下的女子,两人情投意合早已暗许终身。
十多年前在万佛寺,夜无咎带她去拜佛时,她却被太后看中收在身边办事,阴差阳错躲过了林家灭门的惨案。直到三年前,她才与化名夜无咎的林墨重逢,终成夫妻。
“爷爷,爹娘,二叔……”林墨将陆承钧的断臂放在祭台上,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当年陆承钧为夺林家的兵防图,趁夜屠村,他亲眼看着爷爷被这只右手刺穿胸膛,满门两百五十六口倒在血泊里,当年连夜无咎三岁的侄儿都未能幸免。
林莉跪在牌位前,泪水无声滑落,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烧焦的玉佩——那是她从火场里抢出的唯一遗物,如今被磨得光滑温润。
“今日,凶手的断臂在此,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林墨举起火把,将陆承钧的断臂与纸钱一起点燃,火光跳跃间,他仿佛看到了家人的笑脸。
林莉靠在他肩上,哽咽道:“都结束了,阿墨,我们可以好好活下去了。”火焰熄灭后,两人将灰烬撒在祠堂前的老槐树下,风吹过,落叶沙沙作响,像是迟来的回应。
两处祭祀结束的消息传到杭开城时,陆玄舟正扶着父亲在客栈养伤。陆承钧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帕子捂住嘴再移开时,已被咳出的血染红了大半。他喘着气低叹:“那两处的冤魂……终究是不肯放过我啊。”
陆玄舟握着父亲空荡荡的右袖,眼眶泛红,声音压得低沉:“爹,是儿子不孝……”
“不怪你。”陆承钧虚弱地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指攥紧了床沿,“当年我为权势杀红了眼,双手沾满血腥,这断臂是报应,也是解脱。”心里却暗自苦笑:事到如今,手臂都断了,我怪你又有何用?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而陆玄舟的目光早已越过父亲,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曾是他策马征战的疆场,是西南军的根基所在,如今却成了他再也回不去的故土。那句“不孝”出口时,他指尖微微发紧,眼底藏着无人察觉的复杂。
而在大乾的朝堂上,女帝看着两份祭祀的奏报,沉默良久,终是提笔写下:“夜无咎、云清逸,赐黄金百两,许其归乡守祠,永不涉政。”龙椅旁的楚凡望着奏本,轻声道:“血债了了,天下方能安宁。”
风吹过云家祠堂和林家旧祠,烛火轻轻摇曳,终是渐渐平稳。两门血仇以最惨烈的方式了结,断臂入坟的那一刻,不仅是对逝者的告慰,更是对生者的救赎——从此,夜无咎不再是背负血海深仇的复仇者,云清逸不再是孤苦伶仃的幸存者,他们终于可以在和平的岁月里,卸下沉重的枷锁,望向没有刀光剑影的未来。
陆玄舟扶着父亲离开杭开城的那天,天空飘着细雨,洗去了盔甲上的血渍,也仿佛洗去了半生的征战与权谋。
陆承钧空荡荡的右袖在风中轻轻摆动,脸上却没了往日的阴鸷,只剩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陆玄舟则脱下了穿了十年的铠甲,换上粗布长衫,牵着一匹瘦马,马背上驮着简单的行囊——里面没有兵书,只有几本农桑杂记和一卷算盘。
他们没有回西南的王府,而是选了江南一处偏僻的村落,用仅剩的银两买了三亩薄田和一间带院的瓦房。
陆承钧的右手虽废,左手却还能做事,便每日清晨拄着拐杖去田埂上转悠,看陆玄舟翻地、插秧。起初他总忍不住指点:“插秧要对齐行距,像排兵布阵一样整齐!”陆玄舟笑着应:“爹,种田不比打仗,禾苗长得好就行,不用列阵。”
春种时雨水多,陆玄舟在田里忙得满身泥,陆承钧就坐在屋檐下编竹筐,编好的筐子拿去镇上换些油盐。有村民见陆承钧断臂,好奇问起,陆玄舟只说“爹年轻时打猎伤的”,陆承钧听了,只是默默往筐子里多编一道绳。
夏天稻子扬花,父子俩夜里在田埂上守着防野猪,陆承钧会讲些年轻时的趣事——不是征战杀伐,而是他小时候跟着父亲种田的日子,陆玄舟静静听着,偶尔问一句“那时候的稻子也这么怕涝吗”,月光洒在稻田里,蛙鸣阵阵,竟比军营的号角更让人安心。
秋收时稻子堆成小山,陆玄舟学着镇上的商户,把糙米加工成精米,装在陆承钧编的竹筐里,挑去集市卖。起初没人买,嫌他们的米贵,陆玄舟不气馁,站在摊位前大声说:“这米没施过化肥,是用草木灰种的,吃着香!”
有胆大的买了试吃,回头就成了常客,渐渐的,“陆家精米”在镇上有了名气,父子俩的日子总算有了起色。
冬闲时,陆玄舟发现村里的竹器编得好,却卖不上价,便动了经商的心思。他带着村民编的竹筐、竹子做的席子去邻县的集市,又把邻县的布匹、茶叶带回村里,一来二去成了“货郎”。
陆承钧虽不能走远路,却在家帮他记账,左手拨算盘虽慢,却打得清清楚楚,账本记得比当年的军饷册还工整。
有次陆玄舟去西南进货,带回些西南的特产辣椒,教村民用辣椒腌菜。陆承钧尝了一口,辣得直咳嗽,却笑:“这味道,比王府里的山珍海味实在。”
后来他们开了家小小的杂货铺,卖自己种的米、腌的菜,还有陆承钧编的竹器,铺子没挂招牌,只在门口摆了两盆陆玄舟种的向日葵,路过的人都说“这家铺子的老板和气,东西实在”。
村里有孩子调皮,偷摘了他们田里的黄瓜,陆玄舟撞见了,没责骂,反倒摘了一篮送过去,对孩子爹娘说:“孩子想吃就说,别让他偷,摔着了不好。”
陆承钧看着,想起当年自己为权势杀人如麻,如今却觉得这邻里间的琐碎争执,比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更暖人心。
转眼三年过去,陆玄舟的杂货铺在镇上小有名气。他娶了邻村会织布的阿禾,姑娘总说:“玄舟哥种田时都带着笑,比那些藏着心思的富家郎踏实。”
成亲那日,陆玄舟没穿锦袍,只着一身粗布新衣,给阿禾戴的银簪还是用卖粮的钱打的,却比当年西南齐王府的金钗更让人心安。
陆承钧的日子也添了暖意。儿媳阿禾每日给他熬药时总多放块红糖,孙子牙牙学语时,第一声“爷爷”让他枯瘦的手都颤了颤。
他常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手里摩挲着那根陆玄舟做的木拐杖——拐杖头刻着小小的稻穗,是陆玄舟用劈柴剩下的边角料磨的,糙是糙了点,握在手里却暖烘烘的。
那年秋收后,两个西南旧部裹着夜色摸到杂货铺后院,怀里揣着用油布包着的兵符和一小袋碎银。“少将军,西南军旧部还念着您,只要您一声令下……”
陆玄舟没等他们说完,就把东西推了回去,声音比院里的井水还凉:“我现在是陆家郎,种三亩地、守个杂货铺够活了。这些东西分了吧,让弟兄们买牛种田,别再想打仗的事。”
陆承钧恰好端着药碗出来,听见动静咳了两声:“玄舟说得对。当年我争权势,落得断手的下场;你们若还念旧情,就该让他安安分分过日子。”
他瞥了眼兵符,又看了看院角堆着的新收玉米,“钱财再多,不如粮仓满;兵符再重,不如儿孙绕膝。”旧部看着爷俩眼里没了当年的戾气,终是叹着气走了。
有天夜里下暴雨,杂货铺的屋顶漏了雨,陆玄舟踩着梯子补瓦,陆承钧在下面递瓦片,拐杖靠在墙角被雨打湿。阿禾在屋里哄哭闹的孩子,隔窗喊:“小心点!别摔着!”
陆玄舟应着,脚下却踩滑了,陆承钧下意识伸手去扶,忘了自己只剩左手,踉跄着差点摔倒。父子俩在雨里对视一眼,没说话,却都笑了——当年谈判桌上的剑拔弩张,早被这烟火气里的扶持冲淡了。
深秋时节,父子俩在院子里晒谷,金黄的谷子堆成小山,陆玄舟的儿子在谷堆旁打滚,沾了满身金粉似的。陆承钧的笑声混着孩子的嬉闹声飘出院墙,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陆玄舟望着这景象,忽然明白:所谓解脱,不是放下仇恨,而是放下对权势的执念;所谓归宿,不是金碧辉煌的王府,而是这烟火气里的一粥一饭,一田一院。
风吹过院子里的向日葵,花盘沉甸甸地朝着太阳,像在诉说着一个卸下盔甲的故事——曾经的西南齐王和少将军,终究在田埂与市井间,找到了比征战更安稳的人生。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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