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燕大学生吃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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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一个燕大学生在食堂吃饭,要提前备好饭票。饭票分为四种,菜票、面票、米票,粮票。

    学生每月发32斤票,女学生稍微少一点,都高于全国人均,但对于那些大学生而言,仍然远远不够。

    吃肉更不够。

    每天的伙食费大约为6毛钱,女生更低,吃一顿排骨却要4毛钱。

    想想看,穷学生是不容易吃排骨的,他吃一顿排骨要饿上两顿。

    这时候怎么办呢?

    没有别的答案,真就饿两顿。

    不过操作起来没那么莽。

    隔壁的水木大学,有个叫姓白的学生,后来做到了水木大学经管院的院长,他回忆起年轻时为了“吃排骨”,就把饭票攒起来。平时有意识的饿肚子,等到了打牙祭的时候,就拿去换成排骨。

    结果他竟然攒粮票攒出瘾了,宁可饿肚子也不肯换了,结果粮票制度取消后,他手里还捏着一大堆粮票。非常后悔的写上了这件事……当年老子真该多吃几顿排骨啊!

    余切就是帮这些人的。

    谁要是长期吃不了肉,总把票攒起来,那就给这人多发票。光发票还不行,还得用了,食堂来统计。

    票有个期限,过时不候。

    变相逼着学生吃肉。

    胡岱光找上校长丁磊孙商量这事。校长说:“五十万不够用,余切太年轻。他这么一搞,不管有钱没钱的,都会把票攒起来,互相交易,然后每个人都刚好符合标准!我太了解咱燕大的学生了。他们都是饭桶,怎么都吃不够。”

    “而且何况是学生呢?老师又怎么办?你以为老师过的好吗?工资不如出租车司机!我也想吃排骨呢,我也是大饭桶。”

    “而且一旦实行了,就倒不会去了。你吃饱过了,怎么会想饿肚子呢?到时候不仅要说,余切不让人吃饭,还要说我老丁拿走了那五十万!”

    “我以为这件事情啊,还要再想一想……”

    还要想?这怎么还能再想!

    再想下去,你和水木大学的经管院想去吧!

    告诉他:你们的博士生余切,未来的经管院或是文学院的掌门人——本来是我们的!

    胡岱光用一句话击碎校长的幻想:“余切说,水木大学肯定支持他。”

    丁校长脸色一变,道:“搞吧,搞吧。我们燕大不是一个不讲人情味的学校。”

    ……

    【本日起,每月清点饭票数量】

    星期五,燕大学一食堂挂了这么一个招牌。

    清饭票干什么?

    合着难不成还要收回去?国家发的,又不是你燕大发的,真是乱来。

    路不宣注意到了这件事,暗自摇头。

    燕大有学一到学五几个食堂,各有各的特色,去年还建成了清真的佟园食堂。其中,学一食堂最受燕大学子欢迎,不仅环境不错,价格也实惠。

    燕大还有大小饭厅,不过那地方经常有人搞演讲,就很吵了。除了倒货之外,路不宣不爱去。

    “来两个馒头。”

    路不宣一手交票,一手拿馒头,和燕大的名人褚付军吃饭。燕大年年都有“校园诗人”,自骆一禾、查海生等人的三剑客隐退之后,这一代的校园诗人,正是面前的褚付军。

    说起来,燕大虽然诞生许多诗人,文人,但要说如何影响全国,在余切之前那都总是差一口气。

    朦胧派怎么样?燕大的未名诗社搞得很热闹,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诗人北岛,诗人舒婷,诗人顾城——哪一个和燕大有关系?

    都来这刷名望来了!收揽了一大批燕大的书迷们,替他们吹嘘。

    赚了名气赚了钱,拍拍屁股走了!他们去新西兰,去欧洲,去英国“游学”去了,再也不回来!老子白看你的书了!

    想到这,路不宣愤愤道:“我不懂诗,可我也不喜欢那些文人。”

    “余切呢?他也是文人。”他面前的褚付军笑道。

    路不宣立刻露出尊重的神色:“余切自然不一样。他本来就是我们的师兄,都那么有名气了,从来没有说一句我们的不好,而且总希望我们更好。”

    “你知道鲁迅为什么和那些卖国贼不一样吗?因为有的人批评我们,就是恨我们!有的人批评我们,却想尽办法帮我们……自然是不一样的。”

    褚付军道:“我们知道余切,就是因为余切写。而且你不能一棒子把人都打死啊!谁不想伟大?可这件事情太难。”

    路不宣道:“太难?太难就别做文学家,这不是一条捷径!而且你这么说,你要以余切为目标了?”

    褚付军脸红了,有点向往的说:“我有那么十分之一就行了。”

    “那祝你成功吧!你是我们中文系的大才子!”

    褚付军有个笔名“戈麦”,可能要更出名一些。进学校以来,戈麦就迅速打响名气,他写的诗经常被同学拿去传抄,今年又创作出《金山旧梦》,被《十月》的骆一禾看上,可以说是前途光明。

    而且褚付军总以“余切”为目标,他不仅乐善好施,还经常参加学校活动,自学了西语,目前正翻译拉美文豪博尔赫斯的作品……大家私下里都觉得,褚付军很像余切。

    “又吃馒头?没别的了。”褚付军道。“要不我请你?”

    “有馒头吃就不错了!”

    “你都见过余切了。我嫉妒的发狂啊……照说你的灵魂应该被洗涤一番了,不得庆祝一下吗?我请你吃排骨,我又拿了稿费。”

    路不宣听到这,想到那天余切的寄语,长长的叹了一声。

    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

    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受苦,看不到头。路不宣虽然做生意,却是帮人代做,他手里并没有几个钱,寻呼机也不是他的。

    而褚付军却能靠写诗赚稿费。不多,可对学生来讲,那简直是一笔巨款。

    而且是很干净的!

    不像做生意……

    随后,褚付军作为一个诗人,开始讲起“文学传承”来。他总爱讲这个。

    褚付军是黑省宝泉岭农场来的状元,那地方靠近边境,隶属于“北大荒”。

    劳动、黑土地、边疆和严寒促使作家们灵感大发,在这里创作出许多作品。东北是全国人均教育率最高的地区,在这个时代,只有在东北,你才能在街上看到其貌不扬的大爷讲俄文,拉手风琴。

    他们懂作家,也支持作家。

    “我们这个地方呢,天生就是要写文学的,来到这的人,天生就是文学家。”

    “看看跑到这里的作家们,玎玲、肖军、罗宾基……哪个不是鼎鼎大名?当代也有厉害的作家,张抗、梁晓生……我们北大荒来的人,生来就是要在文学上立下功绩的!”

    路不宣的心里却听得很不是滋味。

    褚付军也许不是一个真正内心强大,自律的人。他要么夸耀自己,要么夸耀自己的地方,那就是一种变相的自夸。

    想想万县是个什么地方?

    余切硬把这地方写得华人都知道了!

    经历了“烛光夜话”之后,路不宣军意识到,真正的强大是平静的自我肯定,并不需要扯大旗为自己助威。

    他光是叫大家一句“朋友”,就能让人心神激荡。

    他把自己放在低处,反而更让人尊敬他,而他也确实常常对朋友这样做。

    之后,褚付军的朋友程国平也来了。程国平也是校园诗人,笔名是西渡。程国平一来也看到了路不宣的馒头,笑着说:“又吃馒头!请你吃排骨?我刚拿了一份稿费。”

    “你也拿了稿费?谁给的?”褚付军问。

    “我投了个研究余切师兄的文章,叫《余切的诗》,被《星星》诗刊选中了。给我寄来了八十块钱。如果转载到宝岛的《联合文学》,那还要再有一笔稿酬。”

    说到这,程国平忍不住自得起来。“我正在起草一个文学研究,专门针对燕大八十年代前后,诞生过的这些作家们。骆一禾、查海生、刘振云、陈建工……还有中文系历史上最强的77级!”

    程国平说得很神往:“他们现在都是登堂入室的作家了!就算是疯疯癫癫的查海生现在也出了名,要知道,几年前他还自费出诗呢,大家都不愿意看……”

    褚付军羡慕极了:“做时代的记录者,见证者!这是余切在新现实社团发表过的原话!你要把研究做到了宝岛那边去,你就真成了!”

    “我也是沾了余师兄的光啊!现在他是个招牌。去年年末,《星星》的老前辈流沙河、《十月》的编辑骆一禾这两位,先后写了研究余切的文章,解读余切的‘诗’,大受读者的欢迎。”

    “《十月》又推出了《文化苦旅》,也是刚写出来,十多家出版社联合起来争。我认为接下来几年,研究余切本人会是个文学的热门话题。我做的这个研究为什么没有余切?因为他要单独列出来。”

    路不宣听罢,从做生意的角度道:“而且余切还在创作期,他写多久,你们就能写多久。怪不得都来写余切。”

    “那,那……确实是这样。”程国平也不掩饰。

    做文学研究,自然要研究有前途的。读者爱看,编辑给过,报社给钱。

    巴老不也在《随想录》里面写余切嘛,你写这个时代的文学史,没余切是万万不能的。

    将来的读者会怀疑,你当年是不是在一流的作家名单上。否则,你怎么会没匹配过余切呢?

    你说你输了?

    你输了也是资历啊,起码你也在王者局里面。

    ……

    连着三四天,路不宣总能碰到褚付军、程国平两人。他们两人是好朋友,对彼此的文学立场了解得很清楚,聊多了反而没意思。

    他们最喜欢问路不宣的意见,路不宣自知不够格参与文学讨论,总是不表露立场。

    路不宣害怕被嘲笑。

    无论是博尔赫斯,还是做余切的研究,路不宣确实都不知道。虽然是中文系的学生,路不宣却觉得自己的前20年没给什么文学底蕴,他今后怕是杀猪都要比写文章熟练。

    直到燕大《校刊》出了一份文章,《烛光‘夜’话》。《校刊》是双月刊,偶数月的18号出刊。如今到2月中旬,恰好轮到了这个日子。

    这天的学一食堂爆炸了!一路走过来,路不宣碰上好几个念诗的,喊口号的。

    他们大叫着“吃饱有理,饿肚是罪。”

    又有人说:“成功是一时的,失败总是贯穿了人的一生!可如何面对失败,却把我们分成了两类人!”

    这些学生们,就像是争相表演诗朗诵那般,抑扬顿挫的扮演起余切来,好像他们就在那现场,站到了最高处,是一个集天地伟力于一身的大人物一样!

    有谁知道,余切让别人站起来。这才是关键!

    疯子!

    平时只有大小饭厅有许多人搞演讲,尤其是大饭厅——因为那地方就在学生公寓,聚会很方便。

    学一食堂也这样了!

    路不宣来吃饭,照例两个馒头。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平时最贵的“排骨”窗口,现在一堆人在那。四毛钱一份排骨,他们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人人都打了一份。

    食堂的员工早已经认识路不宣了。那是个有点胖的中年大妈,一见到路不宣就塞了一张票。

    “你连吃了七天馒头,每顿都小于一毛钱。所以,按照食堂的新规定,你可以拿一张吃排骨的票。去,去吃肉吧。”

    路不宣正待发愣,那阿姨却笑道。“我听说,这是你们燕大学生自己捐助的。全燕大今年来了四千多个学生,去除掉留学生,就剩下了三千多。省吃俭用,顿顿不离馒头稀粥的,也就百来号人,我们都认得。”

    路不宣把菜票翻开,左边儿画了个热气腾腾的排骨。

    上写着:燕京大学学生食堂;空一格,四角。

    下面是1987,2月。

    这就是说,这一张专门吃排骨的票,而且得这个月吃掉。

    学校发福利了?谁会给我这张票呢。

    路不宣怕排骨都被抢光了,脑子还在想呢,人已经排上了队。他离窗口越近就越馋,那葱香,那油荤气,勾起了他不能克制的生理本能,什么事情都想不了,只能把这顿排骨吃饱了再说。

    人越来越少,排骨也越来越少。

    学一食堂猪排骨的是一个大锅。特别高,人要站在凳子上捞。学生在外边儿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但是你看食堂的员工捞得越费劲儿,就代表剩的越少。

    从后面排到前面,捞排骨的后厨已经很明显地费力了。

    “诺!这是我的票!”

    刚拿到的菜票,转眼间就交出去。

    我竟然花了四毛钱吃这个?

    路不宣正要觉得可惜,那一份排骨就送过来了。“你这是最后一份了,后面的没了。”

    后面的人白站了,自然抱怨起来。

    窗口的员工又说:“今天没想到这么多人来兑票,你们可以看看其他四毛钱的荤菜还有没有。也能拿去兑了。”

    后面的人说:“我就想吃排骨!鸡不如肉,鱼更没什么油水,只有烧排骨最好!”

    “排骨以后保证管够!”

    路不宣听到了这句话。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顿时想到这话的意思:后边儿学校还要加大采购量。

    给谁呢?

    学校没那么多大吃大喝的。眼下日子不好过,教授都叫苦不迭。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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