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夏虫不可语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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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任何生命的诞生都是值得讴歌,赞叹的,就像此刻的太阳无私的把光芒落在这只新生的雏鸟身上。
大自然对所有的生物都是一视同仁的,该给的希望不会少,该经历的苦难也一样不会少,只是这只鸟是不同的。
从云策看它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这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当这只蹦蹦跳跳的凑到云策身边准备拿脑袋触碰他小腿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一脚把它给踢开了。
云策最讨厌的人跟动物,无过于把一个苍老的灵魂装进新生躯体的怪物,毫无疑问,这只鸟就是,阴鸷的思想,幼儿的行为,想想都觉得恶心。
枣红马是不同的,它原本就是一个蠢货,被社火伐毛洗髓后,依旧是一个蠢货,这样的进化,云策是喜欢的,而且爱不释手。
毕竟,一个动物或者人,一定要经历一个成长的过程,一定要有一个从幼稚到成熟的过程,才是符合云策观念的好进化,否则,就是魔。
雏鹰被云策一脚踢开,它又蹦蹦跳跳的缠过来,云策又给了它一脚。
枣红马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就是经过昨天的折磨,它的毛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散发着阵阵恶臭,云策就把它拉到浅水里,取出刷子跟肥皂打算把它好好的洗涮一遍。
瘦骨嶙峋的枣红马站在水里,带着泡沫的肥皂沫顺着腿往下淌,那只鸟就蹲在枣红马的腿下边,用翅膀去接肥皂泡,脑袋灵活的转动着,自己清洁自己。
云策用一个小小的钩状刷子,仔细地清理枣红马的耳廓,才一天时间,这家伙的耳朵就脏的要不成了。
最后,云策拿出铁锉,把枣红马的四只蹄子的蹄甲仔细修理平整,又把它的鬃毛挽成一个个的髻,此时的枣红马虽然依旧很瘦,却已经能看出来几分昔日的风采。
云策拿脚踩在雏鹰的背上,这家伙一下子就被云策的体重给压迫的趴在地上‘呱呱’叫,这让云策眼中的鄙夷之意更加的浓重。
跟别人的时候就能驮着人家满世界的乱飞,到自己这里了,踩一脚都呱呱叫,看样子和狗皮子王一样,又是一个没用的。
社火就是一位高冷善良的大小姐,她只负责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至于干完之后,这只鸟如何养,她是不管的。
枣红马如今明显是不能骑的,云策想要回到云氏山庄,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双脚。
清水河本就不是一条良善之河,它从清水高原上一路开山辟路的走到长城以北这片平原上,慵懒的性子一下子就发作了,不再强硬的遇山开山,宁愿绕着高地走,宁愿拉长自己奔赴东海的路途,也不再展现自己暴虐的一面。
所以,清水河在这里有无数个湾子,蓄积了很多的水,一旦上游冰雪消融,或者有大雨,长城以北的平原地带,就成了泽国。
河道两边只有一些低矮的小树,或者一些树干粗壮,却没啥树冠的树,长成这个模样并非是它们自愿,而是清水河根本就不给它们机会长高,长大,只要这些树稍微有了一些奋发向上的意愿,清水河就会发大水。
“呱呱呱”那只在云策腿边跌跌撞撞赶路的雏鸟,突然冲着远处一棵只长了四五根枝条的粗大树干猛烈的叫唤。
狗子随即在云策的脑袋里道:“玉桑就在那棵空树干里。”
云策准备改道走,狗子的触手就陡然出现,在触手的顶端,社火正发出莹莹的光芒,光芒很快形成了一个罩子,把云策跟枣红马笼罩在里面,至于那只没用的鸟,则不在社火的笼罩范围。
这应该是社火大小姐,不喜欢自己的领地上有如此恶心的东西,打算清除掉。
“好吧,好吧。”云策还是不愿意去,却被光罩裹挟着一步步的向那棵老树桩子靠了过去。
树桩子上的洞不够深,玉桑的上半身靠在洞壁上,两条腿则摊开放在外边。
云策看到玉桑的时候,他的皮肤像是正在融化,鼻子无力的耷拉在嘴边,而嘴唇则耷拉在下巴上,眼皮覆盖住了眼睛,双手像是戴着一副过大的人皮手套。
原本只有鬓角有些许白发的头发,如今只剩下百十根还倔强的长在满是黑斑的秃脑壳上,长长的垂在胸前,应该是他最后的骄傲。
玉桑抬手掀起垂落的眼皮看一眼云策,就用手扶着嘴唇道:“老夫中计了吗?”
云策对老人一向心存敬意,连忙道:“没有。”
玉桑又道:“你知道我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云策继续摇头道:“前辈高人,高人自然有高人的死法。”
玉桑叹口气,随即就有两颗带血的牙齿跌落,他不管不顾的继续道:“鬼方众不久就要离开贫瘠的高原,回到平原肥美的土地上居住,原本是一件期盼了很久的美事,现在看来,有你们这些杂碎在,鬼方众下了高原,还会有很多的麻烦。
云策,我改在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杀了你的。”
云策跟着叹口气道:“前辈还是不要多说话了,小心牙齿掉光,其实啊,鬼方众在高原上居住,大汉人在平原上居住,这已经是很好的安排了,前辈,你们为啥不感到满足呢?”
可能觉得自己没法活了,玉桑此时的谈话欲望很高,即便云策此时说的全是垃圾话,他也接话道:“不下到平原我们就要灭亡了。”
云策诧异的道:“你们不是在高原上已经活了好几千年了,应该适应那里的气候了啊。”
玉桑已经没法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笑意了,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一串笑声,而后对云策道:“我们经历的苦难,你们汉人同样会经历,且一样都不会少。”
云策嫌弃的瞅着狗子把触手伸出光罩,狠狠的扎进玉桑的身体,他有些不明白,一个已经被放射源烧的正在融化的人,他的身体里还能榨出什么油水呢?
玉桑低头看看狗子扎进他身体的触手,略微带一些遗憾道:“这是你们见不得人的手段吗?”
云策摇头道:“不是的,它只是在给你检查身体,看看能不能把你救活。”
玉桑放下一直抬着的眼皮跟下巴,含糊不清的道:“谎言真的让人心动啊,你们总是说我们鬼方众才是世间最大的恶,其实你们才是。
自从你们乘龙从你的祖地来到这里,对这方天地来说,灾难就开始了。”
云策笑道:“也是我们把文明带给了你们,让你们脱离了野兽的状态,让你们知晓了何为痛苦,何为屈辱,何为刻骨铭心。”
“咯咯咯,你说的很对,你们自诩高过鬼方众,那一天遇到另外一群自诩高过你们的族群,当你们被人家折磨的时候,就不要抱怨了。
还有,你的这两根管子,正在偷老夫的内息,哈哈哈,老夫死都不给你。”
听玉桑这么说,云策立刻拖着枣红马迅速后退,一般情况下,说了这种话的武林高手,一般都会自爆身体。
玉桑的身体果然膨胀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瘪下去了,后来,就变成了一滩泥。从一些破漏的地方,云策看到了玉桑的骨头,他的骨头正发着莹莹的绿光,尽管是白日,这股子绿光依旧如同翡翠美的不可方物。
社火落在那滩烂泥上,燃烧的很是猛烈,狗子把自己暴露在辐射下的触手一并送进树洞,希望能被社火给消除辐射。
消除辐射是一件快不起来的事情,云策就带着枣红马来到河边,那只雏鹰也蹦跶着凑过来,云策对狗子道:“在我来大汉之前,我跟一头龙有过一段对话,当时,它说我是一棵小草,它是一棵参天大树,参天大树不会理睬小草的死活。
我当时问它,有没有比它更加强悍,能把它们这些参天大树也当成小草凌虐的存在呢。
我记得它当时说——有。
现在,这种的话题我又从玉桑的口中听说,还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来,如今的鬼方众并非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没有危机,他们不得不从清水高原上下来,你说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还有另外一个强大的对手正在对付他们?”
狗子悠悠的道:“人言为信,而人言最不可信,没有真实情报支持的话,你统统都把它当成屁话就好了。
从历史中你能的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一个时代,一个族群甚至是一个文明的覆灭,都会经历一段不短的世间,这点世间对于星球自然是短暂的,可是,落在人的身上,将会是一段漫长的时光。”
“你的意思是说,活在当下?”
“不活在当下,你又能活在什么时候呢?活在以前,还是活在未来?不管是敖丙说的话,还是这个玉桑说的话,你都能用孔子的一句话来安慰自己。”
“什么话?”
“敬鬼神而远之。”
“那还是活在当下的意思啊。”
“没错啊,你们的寿命不过百年,你现在牛逼了,或许会有几百年,可是,又如何呢?跟一些永恒的东西比起来,还不是一只蜉蝣,朝生暮死,你能活几百年,也最多是‘夏虫不可语冰’的存在。”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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