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重生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第十九章  重生我所属的“灵祉”派系，算是结合了符咒、通灵、易经、命理、灵媒、降头等一系列需要灵气的，基本上是和鬼有关的法术。

    而“玄裔”派系，听上去像是忍术和西洋魔法的结合，也包括占卜和诅咒。一般的异能以手结印就能催发，而启用大型魔力则需要咒语的咏唱。

    两个派系本来相安无事，可就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非要一争高下。原本只是切磋，也并无大碍，可始终也没能决出雌雄。切磋久了就升华成尊严问题，一涉及尊严，原本“点到为止”的切磋就成了拼命，拼命了就会死伤，于是，本着“冤冤相报何时了”的宗旨，两个派系——结仇了。

    寒末和初离，我的爸爸妈妈，经历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又是扬名立万的“初末门”门主，又是眼下灵者主流剑术“离舞”的创始人。自然一不小心就成了“灵祉”一派公认的领主，不过，这个职位是不存在的，大家默认而已。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他们两个是冥神转世，自然强过凡人。咳……这是不是有点作弊的嫌疑？

    再说“玄裔”那边，似乎比“灵祉”派系来的正统。他们倒是真有“玄主”的说法，也有阶梯式的层层管理制度。“刃音族”在“玄裔”中比较边缘化，他们向来与世无争，对“灵祉”一派不仅没有恨意，甚至常常暗中研究“离舞”的玄妙。比起生冷的玄术，他们似乎更喜欢舞刀弄剑，却只因那姿势比较好看。这一点让他们在“玄裔”中十分不得宠。

    自从“离舞”名动江湖，步步互掐的“玄主”要刃音族负责编出相克武术。

    于是——“绝唱”就诞生了。

    之所以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与佑刃有关，又因为眼下“玄裔”与“灵祉”的对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更因为“初末门”与“刃音族”的深仇。

    我伟大的爸爸以“大神祀”为线索，本想破解我的身世之谜，倒是牵出一连串往事。

    “刃音族”编出了“绝唱”，玄主“空塚”为鉴定它的杀伤力，让刃音族先练起来，说是过些时日会派人暗访进行实战演练。

    谁料，空塚拿走“绝唱”的刀谱只想占为己有，他经过易容，竟亲自向当初的“灭世”下雇……灭刃音族。

    当初的“绝唱”只是雏形，即便相克而生，却因为刃音族向来对灵祉心存敬意，并无致死的招数。况且，全族只以为那是玄主派来的“演习”人员，自然疏于防范。

    顷刻间，横尸遍地。初离毫无犹豫得，以“离舞”将刃音族人一一毙命，却在看到五岁的佑刃时，忽然……下不了手。她想起自己曾经在劫匪手中救出并领养的孩子，想起他的母亲濒死前的眼神。于是，她留下了佑刃了命。

    空塚在暗处观察着“离舞”的每一个招式与刃音族人挥刀抵抗时的每一个薄弱。最终，他看到小小的佑刃眼中，极致的，纯粹的空白。他当即做了决定，将佑刃带走。

    漫长的十八年。空塚日夜向佑刃灌输仇恨的念头，逼他苦练玄术与“绝唱”，又将本就属于刃音族的“凝风”当做殊荣恩赐于他。为了掐灭他血液中来自刃音族的优柔寡断，他让他成为杀手，逼他泯灭人性，一次次催眠般的心理暗示，抽走他心里全部的不忍。

    就像天檐会设立国相的职位，流域千设有“神祀”。而那个下巴尖瘦的男人，那个眼神深藏的男人，那个及时阻止梵焰失言的男人，那个“大神祀”——就是玄主空塚！

    空塚不仅抹黑了佑刃的心，也在无意中巩固着梵焰对天檐的恨。七个月前，他以玄裔终极术法“时空裂变”，把我从异世带回。他们共同安排了黑衣人向我下手，对我下了可以冻结灵气，只对灵者有效“寒魄”之毒，又在最终演出那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这一切，只为借我的身份和能力，向天檐，向初末门复仇。

    我用一根麦秆咕噜噜得吸着橘子汁一言未发，等寒末和初离终于结束叙述才舔了舔嘴唇：“嗯。疑点一：空塚怎么知道我去了异世？疑点二：他怎么确定我就是你们的孩子？疑点三：还是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会到别的时空嘛。疑点四……”我略带好奇得瞪着有些惊讶的寒末：“爸，你和空塚，到底谁更厉害？你会不会时空裂变？”

    寒末愣了愣，轻笑着摇了摇头：“蕊儿，一下子接收这么多信息，你能不能表现出一点该有的惊讶？”他动了动身子，眼角的笑意中带着些赞赏：“疑点总结得不错。”

    他举起茶杯凑到口边，轻抿一口，无比优雅，无比从容，无比气定神闲得回应我的疑点：“那些，恰好都是我不能回答的问题……”

    他看着我差一点跌倒的样子，嘴角明显一瞬失笑，又拼命收起：“蕊儿，除了那些疑点，就没有别的担心？比如……关于某个人？”

    他的眼神像白云一样轻柔温和，却又带着些小小的神秘——好吧，虽然他是我的爸爸，可是，这样惊天动地的美男，还是让我忍不住怔了怔神。

    “咳……”我有些尴尬得吞了吞口水：“爸，你别这样看着我，太诱/惑了！你是指佑刃吧……”的确，听到他的身世，我心里莫名得隐隐作痛，也发疯一样得担心，可是——“他应该已经回到空塚身边的吧？怎么办呢，我又不可能把他抓回来。”

    我若无其事得又吸了一口橙汁：“他的身世果然和我有些相似，所以才生成我和他之间的惺惺相惜。所以我也更能明白他的处境。长久以来只被注入一种情绪，也只被一种情绪控制，这样的情况下……”

    “突然被推翻，突然让他知道他认贼作父了这么多年，所有仇恨的根源根本一直在身边……很残忍。”我抬起头，眼神毫无聚焦得定在窗前某一点：“其实，也不一定所有的真相都一定要被揭开。否则……”我讪讪一笑：“要是他去找空塚报仇，会死吧？”

    ——其实我想说的是，要是他崩溃了，我会，很心痛吧？

    我看见寒末和初离意味深长得互换了一个眼神，那种浑然天成的默契又来了，仿佛对看一眼就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而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他们似乎——在笑我？！

    “末，别这么着急，蕊儿刚才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已经算是进步了！”初离是在为我打圆场么？这是什么意思？

    “嗯，蕊儿真是需要好好调息。”寒末的手臂一挥而过——啊啊啊！佑刃！！

    “你……你你你……”我瞬间结巴不出下文——佑刃就站在我刚才看着发呆的窗前，而他竟然……会隐身？！也就是说，以前他当我隐卫的时候，从来都不是藏在暗处，而是……而是……

    “佑刃！”我冲上前去一圈捶在他的胸口：“你说，以前有没有偷看我洗澡？有没有偷看我换衣服？有没有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做什么？！”

    他一直以来谨小慎微的双眸，竟然第一次呈现出一瞥——揶揄？！仿佛在说，“我有那么没品位么？”

    寒末无奈得抚了抚眉角：“蕊儿，你问问题抓重点好不好？”

    初离笑着接口：“佑刃那孩子能耐不低，蕊儿的灵觉才开始起作用，感觉不到也是正常的。况且，你出的考题也太难了……”

    “蕊儿别气馁，是你爸爸刻意封了他的气息带进房间，你才毫无知觉。”她神秘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佑刃：“这孩子其实根本就没走。大概是有些舍不得，我们说话那会儿他就在外面看着，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然后……听到我提起往事，就干脆听故事呢。”

    寒末接口：“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在门外，想着那些事也的确应该让他知道，就顺手带进来了。”他拍了拍我的头，有些抱歉得笑着：“我怕你见了他会分心才加固了他的隐匿，没想到……我们的蕊儿，丝毫没有察觉。”

    我嘴角抽了抽，看到佑刃的脸上难得的掠过一抹红晕——我这对变态的爸妈！人家隐身半天，你们几句话就揭穿了，还说“顺手带来”……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好不好！都不知道要给人留点面子么？！

    “佑刃。”我轻轻走到他面前：“还走么？”

    他的双眸仿佛倏地陷入深潭，被温柔包围和困住，缚住手脚，有些惧怕却又不愿挣脱。而底下是尖锐的伤害与刺痛，一旦挣脱，又能逃到哪里？

    “喂，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吗？”我回头对着那两个看得津津有味的家伙说，然后继续凝视佑刃的眼睛：“别管他们，回答我，你还走么？”

    我听到那对不识相的夫妻离开的声音，心里生出一丝……寒意——其实他们就算表面上走了，也随时可以停在离我更近的地方吧，这个世界真是恐怖！

    “炼羽。”是佑刃天籁般的声音，他在我灼灼的凝视下有些羞怯，于是他抬起手，无比轻柔小心得，把我带进他的怀里——果然，那两个人一走他就造反了！

    “炼羽。”他又叫一声，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叫我的名字，都带着一种心碎的意味。“我，忘不了。”

    我心里一震——他说什么？！他……佑刃……这个到现在所有台词加起来总共五十个字都不到的木头，他亲口对我说……忘不了我？

    突然意识到，他只是在回答啊！是我说，如果忘不掉，就回到我身边来。所以……我抬起手臂抱紧他：“不走了？”

    “嗯。”

    “那你……不要再隐身好不好？”

    “嗯。”

    “那你，陪我练武好不好？”

    “嗯。”

    “那你以后多点台词好不好？”

    “嗯。”

    “……那你……以前有没有看过我洗澡？”

    “嗯。”他猛地一震退开一步，“未曾看过！”

    我哧哧笑着拉起他的手，冲向底楼向外的悬空平台，沿着一根绳索往下一滑——坐上了那个超级变态的悬崖大秋千！

    “我们在这里等日出好不好？”我抬头看着一片浓黑的夜幕：“应该是黎明前的黑暗时间了。”

    “好。”他也抬起头，我看到他的侧脸，一瞬间的寂寥和落寞。

    咚——我的心募得一空。懵洛……你在那里，还好么？

    沉默片刻，我忍不住问：“佑刃，你真的没事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炼羽又如何？往昔之幕，可还扰心？”

    “我……应该不了吧。”我抬起头，迎面是清凉的风：“可是我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父母，得到了渴望已久的亲情。哦不，是得到太多奇迹了，根本没有心思再难过。”

    “嗯，我亦如此。得知真相，可不再为人所用，不再为仇所困。更可……不再伤及……欲要守护之人。”他顿了顿：“我，不痛苦。”

    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他的心也有因此而轻松的感觉，如果说我因我的父母而重生，那他……是因我而重生？

    “佑刃，你很坚强。”我向他扬起一抹感同身受的，或许只有我与他才懂的笑容：“让我们一起努力，摆脱恶梦般的过去。”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