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莲琴难产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第二天，老鸹子起了个大早，简单洗了把脸，就到锅灶上忙活了，男人先起身，脸都没有洗就去套牛拉车去了，早饭依然简单，青水绿豆面条插一些芋干。老鸹子打算吃过早饭就跑去孙寡妇家探听消息。

    “哎哟，她大娘也起来了？赶紧跟俺走，出事了！”

    老鸹子闻听，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寻声一望，见是隔壁李大嫂颤巍巍地跑进了堂屋。

    “什么事情呀？你都好些天不来溜门了，快坐下说。”老鸹子并没有在意，一边把切好的面条端过一旁，一边不紧不慢地搬过草墩就嚷坐。

    “哪有工夫坐下来呀，赶快走吧，迟了……就……就怕要出人命了！”李大嫂一时性急，忙不迭地摆了摆手，结结巴巴地催促道。

    “去哪？谁个出事了？!”老鸹子这才回过味来，睁大眼睛，吃惊地问。

    “是老四刚才跑来说他大儿媳难产了，要俺请你一起过去帮忙照应。可他就简单地说了两句便跑去东庄请士卫的大舅了。”李大嫂说完便转身离开。看来她着实焦虑不轻。

    “那该送三岗医院呀？”老鸹子急忙锁门，忙不迭地建议道。

    “谁说不是呀……可是老四刚才说，天刚麻擦亮[〈方〉：略为放亮。]，他亲家母就搀着孙子小李浩跑来告讲，说宛晴痛得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待老四找好平车过去……他亲家母就说来不急了，看来是早产……”

    李大嫂小脚，出了院门跟在老鸹子后面有点吃力，不时加点小跑，边走边说，已是气色不佳，丝丝发汗。似乎晨风并不过瘾，边走边不停地舞动手掌往脸上扇风。

    听到这里，老鸹子心想：到底是自家爷们，那年一家子吵闹，惊天动地的，现在自家有事情主动忙里忙外的，也真难为了李老四。于是便出口埋怨道：“你那大侄子士军也真是的，怎么不早送医院呢？”

    “前天听他四娘说，还应该有个把礼拜才到足产期呢，士军去淮阴粮校学习快一月了，就在这两天能回来……恐怕宛晴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呢。”李大嫂口若悬河地如数家珍，要不是心下着急，要是在平常，肯定会一古脑儿说上半天。

    不一会，老姐俩就来到了李士军的家。

    院子里有几棵一人多高的石榴树，颗颗硕果累累，微风顺着墙头一吹，枝桠晃动，橙黄色的石榴像是在点头含笑。

    李老四的女人正在边烧锅边洗鸡蛋，听到脚步声，赶忙出来相迎。老姐俩打过招呼就急忙跑进堂屋，已经听到了孙宛晴吃力的哼叫声了。

    老鸹子掀开门帘，进得里屋，就见孙宛晴身穿睡衣躺在床上翻身打滚地直叫唤，俊俏的脸庞有些浮肿，额头浸出豆粒大的汗水，顺着面颊滚落；旁边，老四的亲家母正愁眉苦脸地手拿毛巾在一旁帮女儿轻轻揩汗；小李浩可能因为害怕，也不知道他躲到哪去了。

    到底是自己侄儿媳，李大嫂看了心疼不已，连忙催问老鸹子该咋办。

    老鸹子没有接生过，看这阵势，一时间，干搓手不知所措。

    老四的亲家母急了，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闺女叫唤快一个时辰了，再不生产恐怕母子性命都危险，老姐你就不要再犹豫了。

    老鸹子不懂医术，正左右为难，看这阵势，的确是绝对不能再等了，于是咬咬牙硬着头皮，捋起袖子走到孙宛晴身旁，参照自己生孩子时候护士在自己胸口做的动作，两手放在她的大肚子上，像游泳一样小心翼翼地划拉起来。

    孙宛晴瞬间感到剧烈疼痛，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弄得满脸大汗淋漓。老四的亲家母赶忙用毛巾去擦，直吓得浑身哆嗦、双手发抖。

    老鸹子实在没有别的招数，只好再轻轻用力，孙宛晴还是痛苦不堪，一口咬住脸边的毛巾，身体开始剧烈摆动起来。

    李大嫂见了，脸转一边，暗自流泪。

    这时候，老四的女人也进来了，看到儿媳痛苦的模样，于心不忍，不住地叹着气说：“要是二闺女在家就好了，她干赤脚医生时候学过医术，帮过不少人家接生过孩子，可惜的是找了个南京知青的女婿，去年随女婿回城了，年把时间才回来一次。”

    “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便老油子在，他多少也懂些医术，也不至于让俺难为，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性命关天的，俺的手都有点发抖了。”老鸹子边划拉孙宛晴的肚皮边为难，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望着老四的女人接着问道：“他四婶，开水烧了吗？”

    老四的女人连忙回答：“已经烧开了，正敞开锅在那等凉。”

    四个女人正在屋里为孙宛晴着急呢，老油子到了。他不待喘息片刻，自己拽过椅子，就为孙宛晴把脉。老鸹子见救星到了，连忙闪在一旁，屏气静听。几个女人大气不敢喘，屋里一时比较安静，只有孙宛晴的“哼哼”声。

    老油子并不识字，一小就得到祖上真传，掌握着许多民间偏方，对针灸也有一套独特的治疗方法。由于多年行迹江湖，练就了一套见风使舵的口舌本领。虽然不能包治百病，但遇到自己医治不了的病例，总能找客观理由搪塞和解释。为此，人们就给他送了个“老油子”的外号，真名就没有人叫唤了。他惯用些不起眼的常见植物给人服用，有些大病不见好转的人，又称他为“草包”郎中。

    老油子约莫六十岁的年龄，紫色的脸孔上，有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宽大的额头上青筋突出，由于掉了几颗门牙嘴巴微陷；尖尖的下巴上，飘着一缕山羊胡须；他高高的个儿，宽宽的肩，两鬓稍稍有些斑白，给人一种道骨仙风般的印象。

    他这时丝毫不敢怠慢，把过孙宛晴的左手又把右手，仔细地观察了一小会，忽然站了起来，捋了捋胡须，轻描淡写地说：“母子都平安，只是孩子胎位不正，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或者碰撞过。”

    老四的亲家母稍微松了口气，提心吊胆地问老油子道：“昨天晚上俺闺女执意要陪俺去看电影，电影场停电的时候乱哄哄的，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碍事吗？”

    老油子把眼一瞪：“怎么不碍事？现在早产了。孩子能不能过这一劫，还难说呢！”

    那女人见老油子责怪，吓得再也不敢言语。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