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冒昧提亲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晌饭过后，马大哈依然一言不发，他饭碗一丢出了家门。看着男人使着小性子，老鸹子气得要命：

    “做饭是迟了点，手忙脚乱中缸里又没了水，既然你收工回来了，当然该使唤你去老井挑水了；不就是到井就来了么？男人卖点力气算什么？歇口气就恢复了，俺也不是呆在家闲着的，用得着这么计较吗？夫妻过日子，谁都该摆正自己的位置；尤其是男人，不可以老摆出大男子主义，老拿自己当人物，时刻想着老子天下第一。即便比女人多干了点，也是应该的，谁叫你是男人呢？不要老把自己看能耐了，有句俗话怎么说的？对了，千万别把自己当回事。还男子汉大丈夫呢，那心比针眼还小。”

    老鸹子沉吟了一会儿，茫然而苦闷地站起身来，人的肚子打发饱了，猪还得伺候呢，这可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成文的规程。

    总的说来，老鸹子还是比较幸运的，不像大多数农家妇女，农活忙完还要做饭、洗衣、伺候一家老小过后还要刷锅、洗碗、喂猪、打狗、带孩子。提倡妇女解放几十年了，男女平等的意识在她们的心目中只不过是能掌握家庭那点可怜的经济大全，一旦这小小的愿望满足了，她们就往往沾沾自喜，觉得在人们面前可以理直气壮地抬起头了。至于家务活，没有哪个女人不当回事，认为是理所当然；又没有哪个女人当回事，因为那体现不了多少个人价值。女人的价值，祖祖辈辈都被认为是能生男孩传宗接代，生的越多价值越大。

    壳郎猪这顿午餐享受了美味欢得不亚于小孩过节，它犹如饿虎扑食，“呱嗒——呱嗒——”连吞带咽，

    边吃边摇头摆尾，弄得泔水搅拌的猪食到处飞溅，惹得成群的苍蝇飞来飞去，“嗡——嗡”作响。它见女主人关好圈门悄然离开，骤然间亲昵地“呃——呃”讨欢，模样憨态可掬。

    老孙家是六二年的下放户，来西岗落户已经快二十年了，住在原生产队食堂里。房子是五八年集体吃大锅饭时候盖的，一排四间连通，灰砖草顶，这在当时是最理想的住房了。孙老头两口子已近古稀，据说是在单位犯了错误、被划为右派呆不下去了，自愿下放的。来西岗的时候，女儿已经出嫁，儿子才十四五岁，还不能自食其力，就被一同带了过来。孙老头两口子都有文化，来西岗后一直被安排在大队小学教书，社员都说是大材小用了。孙家人也许是不太适应农村生活习惯，平常一般不和邻居来往，除了看书，一般也没有别的爱好，因此几乎没有谁能熟知他们以前的情况和家庭底细。不过他们为人谦恭，平常生产队里需要写写画画，一般社员家有写信需求，只要找到他们，都会得到热情帮忙，在西岗的口碑还算不错。

    孙家老俩口都代课，有些收入，再加上下放前的一些积蓄，一直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只是后来儿子娶媳妇的时候，送了可观的彩礼，置办了一应俱全的家具，等到媳妇进家，家底也就花的差不多了。

    没想到文革开始后，红小兵也拿起了红缨枪，孺子不可教也，老俩口眼看在学校混不下去了，便向校长和胡支书建议由儿子顶替，也就得到了同意。

    一家几口子仅靠儿子教书挣得每月十来块钱，经济逐渐开始拮据起来。好在儿媳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明理又勤快，体谅家庭的难处，没日没夜地忙完集体又忙家里，加上女儿的不断架帮，过日子也算凑合。不幸的是，儿子前年在课堂上急性阑尾炎发作，豆岗医院做不了手术，在学校师生们送三岗卫生院的半路就死了。老俩口晚年丧子，虽然有点遗补，但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没有其他收入来源；儿媳不识字，家庭重担又落在她的身上，队里的农活也顾不上了，日子就艰难起来。老俩口虽然思想开放，担心怕耽误了儿媳个人，曾多次劝说过带孙子改嫁，但内心其实都是一百个不情愿。儿媳孝顺，每次只要别人谈到改嫁的事情就嚎啕大哭，后来老俩口就不敢再提了。一些好事的人知道这样的情况也都望而止步，孙家媳妇给人的感觉好像是终身不二嫁，这倒让西岗的许多人刮目相看，特别是老鸹子，每当听到别人提起孙寡妇的话题，便树起大拇指，不论人前背后，总要赞赏一番，表示由衷敬佩。

    老鸹子来到孙家，先找孙家老伴说明来意，正合她的心路。孙寡妇得知李士卫对自己没有意见，并且自愿上门，也挺高兴，只是要求李士卫能亲口说出来。

    老鸹子感觉到问题不大，不算是什么要求和条件，满口承担没有问题后，就借口猪还没喂，晚星子再过来安排两人见面。

    孙寡妇红着脸，点头同意，老鸹子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急忙打道回转，迫不及待地回来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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