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女人本性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老鸹子涮过锅碗喂过猪，见胡建华扛着一只竹梯陪着两个小伙子上门，一问方知是电工来装电的，问：

    “是小队叫装的？管什么用的？”

    胡建华放好竹梯，随口说道：“这是大队安排的，全庄就剩你家了，装上电灯，到了晚上可比你家洋油灯亮堂多了。”

    “那得花不少钱吧？”老鸹子害怕吃亏。

    “要是光开灯照明，平常能随手关灯，每月也花不了多少钱，大概块把钱就够了。你家就一块电表两只灯头加屋里的电线也要不了多少钱，多是照顾价。”胡建华游说道。

    “既然家家都装，那俺家就也装上，反正吃亏也不是俺一家。”老鸹子终于动了心。

    得到主家许可，两电工就开始忙活了：打墙眼的打墙眼，装电表的装电表。老鸹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坐在门边仰头观看。

    差不多一袋烟的工夫，两电工便宣告完工。

    “大姑啊，晚上就送电了，如果灯泡不亮就拉一下开关线，不要使太大的劲啊？”胡建华临走不忘交代。

    老鸹子陪送到院内，胡建华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折回身来从口袋里掏出巴掌大的几张红纸，慎重其事地说：“哦，差点忘了，这是你们家的选民证，强虎的也在这里，注意收好啊，马上要选举人民代表了，到时候要凭它领取选票呢。”

    老鸹子应诺，因为以前也接触过选民证，并没有当回事，回到屋里将这几张不起眼的红纸随手朝墙上悬挂的相片框后一丢，悠闲地抽起烟来。

    老鸹子本不会抽烟，六三年县水利局王局长带领“四清”运动工作队来生产队搞“清工分、清账目、清财物、清仓库”运动时，工作地点就设在她家里；王局长烟瘾很大，经常掏钱让她买菜的时候带包烟回来；每当需要她帮忙找人过来谈话，王局长总喜欢把香烟掏出来让她带上，逢人便散；这让许多社员当时都以为老鸹子已学会了抽烟了。

    “四清”的第一年，搞得许多干部和社员人心惶惶。自己的男人，就是因为分粮食老短缺，被人指责是“别有用心”而下了台。老妇女队长——刘小三的母亲，因为被别人指出多拿工分，一恼、二气，辞职不干了。许多在任干部灰心丧气，多表示不再愿意干下去。

    “四清”的第二年，力度就小了，采取保护干部和教育干部的方式，这样一些干部才勉强愿意继续留任。她也正是这一年由王局长亲自保举干了妇女队长。

    老鸹子抽烟的习惯是强虎两口子离开家那年过年的时候开始的。由于一直放心不下，经常神不守舍，有时候觉也睡不好，加上大队计划生育工作抓的紧，工作赶不上，老是挨批评，就索性撂挑子不干了。一个人在家，时常感觉苦闷和无聊，刚好有一天看到老头的烟袋丢在锅门前的风箱上，便好奇地拿在手，装上半锅烟丝，点上火，狠命学着抽。因为自小养成了好强的习惯，被旱烟呛的只咳嗽和流泪也全然不顾。起先一个人在家，只是偷着抽，后来逐渐就上了瘾，也就不顾惜别人的议论和感受了。一只发展到走和坐都离不开，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把烟袋别在裤腰带上，以便于来烟瘾的时候能舒服地吸两口。这在西岗，可能是找不到第二个抽旱烟的女人了。

    由于年龄大了，一些老姊老妹的在一起多是谈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还有些人总喜欢在背后议论一些张家长李家短的搬弄是非，就让自己感觉到特别的无聊和生厌。下台以后，就基本上没有了串门的习惯。但是长时间地把自己隔离在老姊妹之外，经常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院子、房子，逐渐又滋生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她此刻真希望能有个相处不错的姐妹上门来坐坐，叙叙旧。做妇女队长那时期，家里面是来人不断的，除了谈劳动议论谁的衣裳好看，就是交流一些女人的事情。这些都是老鸹子欢喜的话题。上门最多的，就是邻居胡家的弟妹了，特别是喜欢她那张会说话的甜嘴，会说话还会夸人，特别讨人喜欢。不然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把季兰说给她做儿媳。胡家老两口都能干，平常为人也很好，季兰进了门就当家，小两口也很恩爱，结婚的当年就有了一个闺女，除了胡胜林有点不愉快，一家人都喜欢。两家做了亲戚以后彼此来往更多了，经常相互照应，真是难得。

    想到这，老鸹子忽然感觉好几天不见季兰的婆婆了，真有点想她。她这阵子能去哪里了呢？季兰倒是来过几回，怎么也没有说过？小孩子也不在家，还能是生病住院了吗？反正也没有事情，干脆自己过去瞧瞧。

    两家是邻居，老鸹子抬脚就到。

    真是心想事成，季兰的婆婆正在自家的院子里理韭菜，旁边还有两人帮忙，一个是李大嫂，一个是二寡妇，大概都是因为心理惦记着季兰的婆婆，过来凑热闹。

    庄上人都谣传马大哈和二寡妇有一腿，因为老鸹子没有亲自逮到过，男人又赌咒发誓说没有那回事情。两个女人就没有撕过脸皮，只是偶尔碰面，彼此都懒得搭理。这下两人在肖季兰家里闯见，都有点吃惊。

    老鸹子先开了口：“哎，你死东西这两天跑哪去的，走了不讲倒没关系，回来也不招呼一声。”

    “孙女上天嫌肚疼，季兰干活抽不开身，俺便带孙女去三岗医院瞧病了，正赶下大雨，就在娘家呆了几天，早星才回来。”

    “孩子得的什么病？”

    “医生检查说是肚里有蛔虫，吃过药，当天就打下了三条，早好了。刚开学十来天，学校离她舅爹家也近，都是她表叔送她上学的，也没怎么耽误功课。建华也是的，豆岗也有四年级，硬说没有好老师，愣是要让孩子转学去三岗，路都够她跑个把钟头的，要是阴天老雨的，只好去她舅爹家了。”

    季兰的婆婆说完，韭菜也刚理好，她便顺手掐起，抱进厨房放在小桌子上，顺手带个小板凳出来递给老鸹子。

    老鸹子屁股刚坐定板凳，就神叨叨问：“庄上老队长家出事了，知道不？”

    “保民被逮的事俺回来就听讲了，建华正打算去拘留所看看呢。”

    “听说史小六子当天还喝棉花药寻死的呢？看来保民犯得罪不轻。”李大嫂比史广侠大十来岁，一般都是小名叫惯了，她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谈起别人的家长理短也从不忌讳。

    “真的吗？造谣的吧？”二寡妇胆小，或许她自己就有切身感受，有点不大相信。

    “要是按广侠那火暴脾气，俺估摸能噢。”老鸹子最熟悉史广侠，她似有所悟：“难怪俺看到保萍怎么还没放假就回来帮忙去后小河洗衣裳呢，死老杜还骗俺说广侠是心口疼。”

    “真想不到俺才走几天，老队长家就出了大事。”季兰的婆婆知道男人和老杜私下关系不错，内心甚为难过。

    老鸹子想到几次寻她不见，又开口责备道：“你怎么死去过这么多天呀？”

    “上天刚下过雨，他舅说没有路眼不让俺回来，留俺多过了几天。刚巧娘家通上电了，他表哥花了大价钱买了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俺和孙女都喜欢看，每天都招来满屋的人，那东西跷蹊，里面天天有人唱大戏，窜来蹦去的，真好看。”

    季兰的婆婆兴趣十足地边比划边介绍自己感觉的新奇。

    女人多是头发长见识短，二寡妇听了，感觉新鲜和好奇，急切地问：“是真人在里面演戏的吗？”

    “俺也弄不清楚，那戏盒子比笆斗还小，俺乘没人的时候摸了几遍，表面是玻璃，照人影子，里面好像没有人。可是到了晚上，他表哥一摆弄，人就出来了，照样唱。你说希奇不希奇？”

    “天下还有这样的希奇事？俺不相信，你就不要鬼砍了，你是逗俺玩的吧？”老鸹子根本不信，头摇得像货郎鼓。

    季兰的婆婆也没了兴致，无奈地嗔道：“不说就不说，反正俺说了你也不相信。”

    老鸹子忍耐不住，神秘地望了她一眼，关心地问：“你也没有顺便打听一下季兰的事吗？”

    季兰的婆婆感觉奇怪，不解地问：“打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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