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毛脚女婿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屎广屁子[〈方〉：淡水小鱼，体形如白鲳。]是廖培金的父亲，原名史广亮，因为个头并不高，胖呼呼的，打小人家就送了他这么个外号。庄上人都叫习惯了，也就顺其自然，习以为常了。

    史家据说是上辈子逃荒过来的，祖上传下了一门“钯盆钯锅”的手艺。古人有这么句话：“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史广亮的老爹就凭这手艺在那些艰难的岁月养活一家大小十来口人。

    史广亮兄弟姊妹八个，他排行老七，上有三个姐姐三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大哥排二，二哥排三，四哥排五，老弟排八。史家由于人丁盛旺，在庄上让人刮目相看。

    史广亮的兄弟中只有二哥史广想，被当时的保长胡三抓壮丁走了，一直下落不明。庄上人都以为他死在外地，做孤魂野鬼了。四哥和老弟都一直看家守室，过得不错。四哥史广发，子承父业，接下老爹“钯盆钯锅”的挑子，家境稍好。

    到史广亮该成家的年龄，史家再也没有能力为他盖屋娶亲了。他天生个矮，史老爹怕给他耽误了，便和同村一拜的兄弟廖成才接触频繁起来，示意送给廖家做上门女婿。廖家只有三个闺女，没男孩，感觉这小七子长得富态，又机灵，又聪明，也正有此意。经两家大人撮合，便和廖家的大闺女廖桂花结了婚。

    两家结亲生子，左亲右邻的多争先恐后前来庆贺。

    本来廖家想好了给这个也是原来“侄儿侄儿”叫惯了的上门女婿取名叫廖富贵的，可他死活不同意，廖桂花也没有办法。廖老爹心想反正家谱上会有个叫廖富贵的，是俺儿子，也就勉强容忍了。好在廖家不久就来了个宝贝疙瘩，廖成才欢天喜地，第二天就武断地按“培”子辈连耕带耙，给小孙子取了个名子，叫廖培金。

    廖培金十来岁的时候，廖成才老两口年龄都才六十一二，正赶饥荒年成，先后得大肚病死了。二闺女三闺女每次都哭得死去活来，每次丧事办完，也都跟商量好的一样，不声不响地就回婆家了。

    为此，庄上人有几样议论：有说屎广屁子是个“小抠油”，来亲戚舍不得给亲戚吃的；有说史家命硬，克了廖家的。

    廖成才在世的时候庄上人还算知趣，见了廖家女婿有管他叫做培金爹的，有叫富贵的，即便有冒失鬼，称呼广亮的，也立马改口。

    待到老两口归西，有一回正赶腊月的天气扒河，他赶巧冻受凉，老是拉肚子，不时往临时搭建的简易毛厕跑。

    因为四人一个小组，一人用挖叉，一人用铁锹，两筐轮换上土，两人抬土，他跑了就窝工了。起先其他三人还勉强应承，可是跑的次数多了，另外三人就不乐意了，总是感觉他是拉“假屎”。后来干脆都歇歇子抽烟。这样，旁边其他小组的人，也开始叫屈，工段就落后了。当时带工的生产队长杜长兰受不了，了解到情况后当着众多民工的面开口批评：“这么多人看你干活躲懒，你真是个屎广屁子。”

    这个外号其实民工们都早就知道，只是不便说。廖成才不在世了，队长叫开了头，大家都笑开了，当场纷纷喊道：“你这个屎广屁子，懒驴上磨尿屎多！”

    后来基干民兵胡胜林因为通知开会，到廖培金家也这么喊，桂花听到了，特别愤怒，翻脸骂胡胜林“焦尾巴”。胡家当时在庄上是孤门小姓，虽然时任大队长的胡圣书是胡胜林的远房哥哥，但是往来并不多，平常基本上没有给过什么照顾，再说胡胜林也感觉到自己有不是。因此只是气愤，没敢对骂。不过，他当场还是不软不硬地顶了句嘴：“嫂子，你别怪俺啊，是他姐夫杜队长给起的，你敢骂他吗？”桂花当时也感觉有点过分，也就不再计较。但从此以后胡胜林就再也没有粘过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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