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姑侄生疑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俺大姑啊，在家啊？俺都来张望好几遍了，见门也没锁，估计里面肯定有人的。可喊了几遍，也没有人应承。还以为大姑爷在家睡觉呢，就是没敢推门进来。”

    老鸹子听到叫唤，赶忙握住烟袋竿，顺着声音朝院门望去。来人是自己娘家的堂侄女肖季兰，正左手捏住一只空碗，右手攥个小酒盅，扭着屁股，从院子窜到堂屋门前。

    老鸹子没有顾得上起来，只是气鼓鼓地答茬说：“前天下过大雨，今天才有路眼[〈方〉雨后路面出现被行人踏出的成串脚印。]。俺从机面坊回来，也见门没有锁，还以为死和尚[该死的男人]倒过劳食[吃过饭]又妥尸[睡觉]呢。家里空荡荡的，鬼影子不见。不知道死哪去了，咯老不死的。”

    “队里没有农活，可能姑爷在家呆不住，溜门子去了。”肖季兰见风使舵，眨眼间闪身进了门。

    老鸹子象征性地挪动一下身体，似乎费了好大的劲，可就是没有站起身来。肖季兰见状，歪着头疑惑地问：“大姑今天不舒服？”

    “哪呢？路上不小心滑跌了一交，回到家屁股都累酸了。刚才歇了一会，现在感觉浑身就跟散了架一样。”她懒洋洋地吐了一口烟雾，见侄女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发愣，口气立刻变得婉转起来：“找俺有事？”

    “不是的，早星刚吃过饭，建华就告诉俺说有重要客人要请，叫俺就不要去干活了。”肖季兰正儿八经地说：“俺就纳闷，请人吃饭应该老早就计划和安排的呀，也好在逢集的时候赶集买些菜准备。”她似乎很随和，又眉开眼笑道：“他的事，他不说俺也不好过问。”见姑妈没有答腔，她继续透露道：“俺把黄豆泡了一大碗，刚才又把两只小鸡宰好，建华就从代销店把酒肉也买回来了。他把东西刚一撂，屁股没粘板凳，叫俺先炒菜，又跑出去了。俺刚准备点火，想油瓶没有油，还没有借到，就有当无的再来你家看有没有。俺大姑，赶快借点给俺啊。”肖季兰心直口快，竹筒倒豆子般地一口气出说了上门的理由。

    老鸹子还没有回过味来，只顾抽烟，既没说有，也没说没有。那情形让人感觉是，有油也不想借，高低你不会抢的。

    见姑妈不言不语，肖季兰以为是为着其他什么事情不愉快呢，并没有在意。她也不顾人家的感受，抬眼就朝锅台上扫。当看到锅台上油旋子的旁边有半瓶麻籽油后，眼里漏出幸喜的光来。

    老鸹子本想说家里也没有多少，不愿借给的。看到侄女眼露喜色，知道她盯上油瓶了，心也一下子悬了起来，生怕被抢了似的，一骨碌站了起来。

    “季兰啊，你看，俺家其实也不多了，要不是平常用细灯捻点油灯，早就光了。”老鸹子从牙缝中挤出话来，自私的神情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

    肖季兰当即领会了姑妈的意思,急切地表白说:“俺过几天就叫建华去打油来还，绝对不会耽误你家用的。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

    既然话讲到这份上，作为姑妈的再也不能小家子气了。她虽然满心不情愿，也只好应承说：“那你就自己倒好了，亲戚道理的，还说什么借啊。”

    肖季兰也不客气，生怕姑妈反悔似的，连忙走近锅台，顺手抓过油瓶。她拔掉瓶塞边朝右手的酒盅内边倒油边说：“先借四盅子就够用了。”

    “你家吃油就跟喝的样。”老鸹子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嘲笑，双腿不由自主地弯了下来，一屁股做上草凳，两眼仍不忘直愣愣地望着侄女倒油，生怕会出什么差错似的。

    “建华经常带大小队干部来家，咱们家经常油不够吃。”说着说着，她已经量好四盅，倒在碗里，然后塞好油瓶塞，小心翼翼地端起刚好有半碗的麻籽油。

    老鸹子板着脸乘机问道：“你还知道庄上出事情啦？”

    肖季兰一愣，差点没有把那碗里盛的食油弄撒在地上，惊恐地张大嘴巴问：“出什么事了？俺一直在家，没有听说啊？”

    老鸹子又问：“你还知道哪家翁媳关系不和，儿媳寻死觅活啦？”

    肖季兰摇了摇头，不假思索地答道：“绝对没有。”她感觉纳闷，疑惑地问：“是哪个造谣的？”

    老鸹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也太奇怪了！”

    肖季兰奇怪地望了姑妈一眼，嘀咕道：“姑妈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一路跑累了，心中有点烦。”她懒洋洋地答道。

    肖季兰忽然想起了什么大事，急呼呼地说：“哟，差点忘告诉您了，俺娘快不行了，她想见你呢。”

    “她不好好的么？”老鸹子不信。

    “又上蚌埠了……”肖季兰似乎很着急，话没说完就跑了，临出门丢了一句：“俺大姑，俺就不客气了，过几天还啊。”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堂屋。

    “你娘跑蚌埠……做啥？怎么……快不行了？”老鸹子着急得不得了，拉长声音追问。

    “一言难尽，俺还得抓紧回去炒菜，以后再和你细谈吧。”

    “慢点走啊。”

    侄女冷不丁的话让老鸹子既担心又焦急：“难道她娘发疯了？跑蚌埠被火车撞了？”她暗暗地在心里骂了起来：“这死闺女怎么这么撩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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