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画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干净的屋子里，木兰花的香味透过窗户随风幽幽飘来。桔梗揉了揉头发，坐起身来，发现窗户外面刚好种了一株木兰花，此时花儿开的正盛，一阵微风拂过，花香四溢。

    桔梗利落的穿上鞋，陌生的环境让她不安。她刚走过屏风，便见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那画中的女子高雅清香犹如梅花般玉洁冰清牡丹般雍容华贵、富丽堂皇更如连翘般神秘的脸庞。桔梗缓缓靠上前去，只觉那画中的女子的眼睛仿佛是活的，深湛的黑眸华彩荡漾。

    她正想伸出手去触碰那幅画，门“吱呀”一声开了。

    来人穿着一身灰底描银线的锦袍，一顶冠帽缀着一颗碧色的玛瑙石，在阳光下闪闪夺目，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睛远比玛瑙石更加美妙，仿若湖底幽幽散发着光晕的宝石。

    “素问姑娘。”康熙轻笑。

    桔梗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这里是哪里？”

    “苏州府别院。”

    苏州府别院，拜托，她怎么会在这里？仿佛猜到了桔梗的想法，康熙道：“九门提督在玉露斋后向发现了你和容若。”

    “那他怎么样？洛川呢？还有……”桔梗把她能想到的问题全都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容若在隔壁厢房，至于那群乱党……”康熙顿了顿，眼里出现了一丝睿智与寒冷，“朕自会处置。”

    处置？桔梗心里一跳，这是不是意味着……死？虽然洛川也不是什么好人，可他毕竟对她好过，要是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她又办不到？！这种恼人的感情，是什么……怎么这么麻烦？

    生平第一次，桔梗的心湖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汹涌澎湃。

    “皇上，”桔梗咬了咬唇，从衣袖里拿出那把折扇，“还记得那夜你答应过我的事吗？你说，只要拿着这把折扇找你，你就会答应我任何事，君无戏言！”

    “不错。”康熙接过那柄折扇，俊秀的容颜沉静如水，深湛的黑眸华彩荡漾，他愣了一愣，悄然的打开，一副雨后荷花图跃然纸上，“素问姑娘，你要切记，朕不仅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帝王。因此……”

    因此，他不会答应她的请求，因为这件事关乎江山社稷……

    “素问明白了。”桔梗扯了扯唇角，垂眸，“皇上，能否恩准素问去见他们一面？”

    康熙沉了眼色，“朕准奏。”

    晚些时候，康熙的随身侍从忽然来了，他奉旨带桔梗去地牢。晚间风意突寒，天色暗淡，虽然时值盛夏，漫天的星辰却是暗淡无光。这座院子里遍种着牡丹，傍晚的夜风带着牡丹的芬芳，吹起缕缕黑发，擦过她的脸颊，如雪沁凉，似水温柔。风越来越大，吹得她的衣裙不住地翻飞。桔梗忽然觉得有些冷，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系着的碧绿丝绦，低下头留心脚下的路。

    刚走到假山，侍从停了下来，用手按住假山上一个凸起的位置，只听“咔”的一声，假山中间裂出一道缝，“素问姑娘，请。”

    桔梗点头称谢，疾步向里面走去，穿过阴暗的通道，来到最深处的牢房外，她赫然看见洛川双手被吊在横梁上，身上伤痕累累，黑色的发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洛川？”她快速的在身上浏览一遍，发现他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洛川好不容易撑开眼帘，眯着眼睛看他，那一瞬间，他的大脑深处有过一丝恍惚，然而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了神智。他勾了勾唇角，“苏木，你是来看……笑话的么？”

    桔梗一怔，心中来了气，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过别人的脸色！但转念一想，他今天被抓，自己也难辞其咎，再加上这个家伙活不了多久，顿时对他多了几分内疚和怜悯。

    “我是来看你的。”桔梗吸了一口气，心平气和的说道。

    “哼，用不着你假好心！”洛川冷哼一声，眼睛里闪着薄冰的色泽。

    “我假好心？是你先要杀我的！”放了一把火，企图烧死纳兰性德，天知道，她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火！

    “你不是朝廷派来的奸细么？这时候装什么无辜样？”说着，洛川勾起一抹冷笑，“上次在拙政园我就发现你远没有想象的简单，想不到，我竟然看走了眼！”

    她哪里是朝廷派来的奸细？真不明白这些古代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桔梗郁闷的想着，说了一句“你好好保重”便转身离开，殊不知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

    苏木，我知道你不是朝廷派来的，但为了保全你，只能这么做了……

    洛川的嘴角轻轻勾起，扬起一抹在人前从不显露的温柔浅笑，黑色眸中是一丝极淡的柔情……

    出了地牢，桔梗只觉的胸中憋闷到了极致，深吸一口气，她走在牡丹花园中。由于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别院的前庭里盛开了多时的牡丹，竟也垂下了数朵。桔梗伸手摘了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拿在手里把玩。

    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一丝人气，忙躲在花丛中。透过牡丹花的缝隙，她看见纳兰性德和康熙正往这个方向走来。只听纳兰性德道：“皇上，你真的要带素问姑娘回京？”

    “不错。”康熙长身玉立，一袭锦袍垂曳于地，光华灿灿，风采照人，真如神人一般，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凌人之势。

    “后宫佳丽三千，却没有一个懂得朕的心意，朕不仅想要一个女人，更想要一个红颜知己。”

    纳兰性德神色微微一暗，他白衣胜雪，冠上的美玉晶莹剔透，袖袍卷动间满地的残花飞舞，夹着如雾似水的粼粼水光，绮丽非常，“可是，素问姑娘毕竟身份特殊，而且……”

    “莫非容若对素问姑娘……”

    “属下不敢！”纳兰性德单膝跪地，头垂了下去，看不见他的神色，“微臣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

    “好了，朕心意已决，你先回去吧。”康熙合上扇子，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纳兰性德连忙躬身谢恩。桔梗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电视剧中经常说的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正想着，康熙缓步走到牡丹花丛中，温柔的摘下一朵牡丹，那个平日里浑然天成、万人景仰，令人不敢正视、总是威严不容侵犯、满面尊贵之色的男子，在此时此刻，他居然扬起一抹在人前从不显露的温柔浅笑，黑曜石般的眸中是令人不解的柔情。

    桔梗着实一愣，却不敢动，直到康熙离去之后，她才从花丛中站起身来……

    貌似，他们的意思是——让她进宫！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桔梗所有的意识炸成一片一片的……

    进宫……呵……呵……呵……

    她立马拽起裙摆往自己房间走去，那幅画就在她的房间里，她不能再错过机会！脚一踏进房间门，桔梗就径直向那幅画走去，可是，可是……

    那幅画没了！

    桔梗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她连忙退出来，对着守门的婢女说道：“画呢？那副挂在墙上的画？”

    “回姑娘的话，”那婢女盈盈一拜，“皇上把那幅画赐给了纳兰大人。”

    什么？送给了纳兰性德？桔梗倒吸一口凉气，猛然转身向府门跑去，依照时间推断，纳兰性德应该出府了吧！桔梗拼劲全力追至府门口，还未踏出一步，已被侍卫拦了回来。

    “干嘛？我要出去！”

    “皇上吩咐过，素问姑娘不能离府，请姑娘不要为难小的。”

    不能出去？桔梗心里顿时一堵，凭什么？她又不是囚犯，凭什么禁锢自己的人生自由？！想着，她正想运用魔法，只听脑中忽然传来一声，“慢着。”

    “小石头？”桔梗惊了一下，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听到小石头的声音了。

    “如果你不想纳兰性德死的话，就最好乖乖的回房间。”小石头轻声道。

    “为什么？”桔梗不甘心的问道，但她还是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只听小石头缓缓说道：“古往今来，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想着其他人，即便这个人是兄弟，朋友，也不例外。”

    心爱的人？桔梗的心“咯噔”一跳，小石头的意思是，康熙对她有意？可她对纳兰性德……

    “就算你心里没有纳兰性德，但你方才的行为难免不让人怀疑。”小石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何况，你曾经为了他，险些命丧火海。”

    这……她也是救人心切嘛……

    “好吧，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是，”桔梗随便找了一个凉亭，坐下，“可是，皇帝为什么要把那副肖像画恩赐给纳兰性德的？他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这是警告。”小石头轻轻说着，声音带了一丝模糊不清的情绪，“皇帝知道纳兰性德对你一往情深，便将这幅与你有七八分相似的画像赠予他，去‘慰藉’他那颗破碎、落寞的灵魂。这不是恩赐，而是残酷的在一个尚在流血的伤口上撒盐，这等于是赠去一杯伴着血泪的绝情酒，让他必须记住——你是皇帝的女人！”

    桔梗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她想起了纳兰性德在画上的题字。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相思相望不相亲……

    从此以后，他与她就是君臣的身份，她是君，他是臣……

    桔梗闭了眼睛，内心涌出了一丝酸意，他曾为她挡箭，曾为她差点就死了！一想到这里，她豁然起身，小石头连忙问道：“桔梗，你要做什么？”

    “让他——忘记我。”

    “什么？”小石头不可思议的扬声道。

    “小石头，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桔梗几乎急迫地问道。

    “这……”

    “你没有办法，我有。”从一个角落里猛然冒出一个声音来，桔梗吓了一跳，转头去看，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出现在凉亭后面，平凡无奇的五官，一身旗袍，梳着简单的旗头，可那双眼睛却是那么明亮，明亮的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了去。

    桔梗戒备的站起了身，“你是谁？”

    “我是——时空猎人。”那少女轻轻一笑，“在这个世界里有许多跟你一样的异能者，有些人的能力没有被发掘，但有的人却靠着这种能力扰乱时空秩序。为了维护时空的平衡，便产生了一个组织，专门惩罚那些扰乱时空秩序的人。这就是——时空猎人。”

    桔梗眯了眯眼，心里不禁疑惑，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组织？还是——

    “你能来这里，不就证明你身负异能吗？而且……”她顿了顿，从手腕的装饰物中抽出一段银丝，“而且，你的母亲，曾经也是时空猎人当中的一员。”

    什么？桔梗一愣，却不料少女忽然上前来，银丝倏然缠上她的手腕，“你做什么？！”

    “我必须带你回去，这银丝可以限制你的能力，以防你突然穿越时空。”

    “喂！等等！”桔梗挣扎着拉扯银丝，但她的手一碰到那东西，全身就像触电一样麻痹，她蹙了蹙眉，叹了口气，“你不是说，可以让纳兰性德忘记我吗？有什么法子？”

    “只要你离开这里！”那少女弯了弯唇，“每个时空都有他的秩序和平衡，你一旦离开，他们就会被时间冲淡记忆……”说着，她用力一扯，桔梗便觉得身子一轻，就像是被漩涡吸了进去，可是……不可以，她不能就这样走了，她不能……

    她要见到那幅画，她要见纳兰性德，她要去说——再见。

    这个想法掠过脑际，她便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可那银丝越缩越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生生折断。血顺着伤口缓缓流下，染红了银丝，倏然一道银光忽闪，银丝断了！

    这不可能！少女愕然的抬头，不可能！不论有多强的能力，就算是时空骇客，也不可能挣断银丝！这是专门抓捕他们而设计的！

    趁着少女还未回过神来，桔梗身形忽然一轻，便不见了。等她晕头转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匹马儿正在城外发着疯一般的狂奔。

    这里是……哪？她怎么会忽然来到这种地方？

    天色渐渐亮了，刚经过细雨清洗的树林犹如笼罩着一层薄雾，一抹清凉的岚烟浅笑着舒卷。纳兰性德坐在马上，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桔梗。桔梗就在马下望着他，他的发丝零乱，脸色暗淡，一点也没有初见时那副天人的模样。

    “苏木！”他跳下马，一把将桔梗拉进怀里，温热的吻雨点一般的落在桔梗的脸上，桔梗愣住，那些吻没有一丝情yu，而是纯粹的感情宣泄，是一种无法说出口的纠结。

    “纳兰性德……”桔梗推开他，“我来是要告诉你……”桔梗侧过了头，她不忍看见他受伤的模样，“我要走了。”

    “我不准你离开！”那一贯的从容表情被撕开一道口子，他疾步上前，袖中的画像滚落在地，卷轴顺着地势打开，一个女子笑颜如花的模样展现在眼前。桔梗望着那幅画，心里涌动着一丝奇异的情感，若是母亲是时空猎人，那她，是否曾到过唐代，与画的作者有过交集？能将母亲描绘得如此惟妙惟肖，是否意味着画的作者，深深地爱恋着她……

    这片刻的失神，她已被纳兰性德拥进了怀里，那样的紧，好似怀中的她很快就会消失。只听耳边的他轻声道：“莫非，你对我一点留恋也没有？”

    桔梗一愣，咬唇道：“是。从头到尾，我都在利用你！我利用你接近皇上，利用你进宫！”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黑色的瞳孔，如幽深的湖水，看不清里面的寒冷和火热。

    “你，不是这样的人！”

    “纳兰性德，你太自大了！”桔梗猛然跑向马儿，一跃而上，马儿一声嘶鸣，顿时扬起前蹄，纳兰性德只是站在远处，甚至没有回头，若是他此刻回头，便能看见桔梗眼中的泪光……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仰头，闭眼，任脸颊一片湿润。脑海中，与她相处的日子历历而来，又逐一消散，原来，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

    桔梗骑着马，一路狂奔，仿若只有这样才能纾解她心中那种深埋在其中窒息。沉浸在其中的她，完全没有发现腰间缠上了一根银丝，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已被拖进了一片黑暗中。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头顶上是一闪一闪的白炽灯，窒息的气氛环绕在周围，桔梗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佩玉。

    小石头，这里是哪？

    没有人回答她。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除了四面都是雪白的墙，什么也没有，竟然连门——都没有！

    搞什么？桔梗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伸出手，对着白色的墙壁一指，一道紫色的光倏地从指尖流窜开来，她一见，高兴极了，自己的魔法完全恢复了，可下一秒，她的眉就不自觉的蹙到一处。

    紫光被一道红色的光吸了进去，然后，消失不见。

    这里有结界！这是桔梗第一反应。

    怎么会？她有些手足无措，抬眼再次观察四周，依然没有出路。桔梗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得住气。突然，她想起了那个自称为时空猎人的少女，倏的浑身一颤，莫非……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桔梗盯着那堵墙，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对穿越时空上属于一知半解的时段，还不知道如何能正确的穿越，更加不知道她自己行不行？！但她——别无选择。

    吸了口气，桔梗对自己说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忽然，浑身一热，桔梗只觉身子一轻，一秒不到，她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走廊里。桔梗惊奇的眨眨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欢迎来到猎人总部。”一个沉静的男音从走廊的那一边传来，桔梗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位中国籍男子出现在走廊尽头，他戴着银色的框架眼镜，沉静的眼中有些灰暗的色彩，他斯文的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成熟刚毅的气质。

    这个人，她见过，在墓地里。

    “桔梗，你好，我是这里的指挥官，李旭。”李旭礼貌的伸出手，“我们之前……见过的。”

    桔梗盯着他，没有伸出手，“你……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

    李旭大度的缩回手，深情微微一沉，“你随我来。”说着，便先一步在前面领路，桔梗一愣，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李旭带着她走过一个走廊，这里好像没有其他的工作人员，白炽灯一闪一闪，好似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但显然，她错了。因为她看见了暗处的监视器，红灯依然闪烁。这里依然是监视的范围。

    “喂，你要带我去哪？”桔梗不耐烦问了一句，她向来都缺少耐心，这一点，和卓宁真的很像。

    “到了。”李旭停在了房间外，打开旁边的铁灰色盒子，用磁卡刷了一下，门“咔嚓”一声开了，桔梗反应敏捷的后退一步，她总觉得门后面有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那里出现了一个少女的影像。

    “欢迎回来。”少女冲着桔梗笑。

    桔梗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旭，又转脸去看那个少女，只听那少女说道，“或许你不记得了，不，更确切的说，是你根本不应该记得这里是哪里。那好吧，请容许我自我介绍，我是猎人总部基因再造的核心主机，你看到的只是我的全息影，模仿主程序员的女儿塑造。我在这里主要是完成基因克隆和人zao人试验，测试他们是否合格和集中销毁。但很遗憾的是，所有克隆人都不符合我们的标准……”

    桔梗愣了一愣，跟着她走了进去，这里有几张床，上面用白布罩着尸体样的东西，一排排一张张，被冻在这里……

    颤抖着掀开白布，她看见了母亲的脸，踉跄着后退一步。

    “我们好不容易从毁坏的试验品中提取到DNA，可惜，没有一个人能够制造成功。”少女叹了口气，慢慢走到一扇大玻璃面前，前面的帘子打开了，一个个像是玻璃瓶子的东西出现在眼前，但这个瓶子要大好几倍，它足足塞进去了一个人。养在里面的女人一头黑发，姣好的面容有些发白，类似氧气管的东西伸进嘴里……

    “这些……”

    “你猜得没错，你的母亲，是克隆人。”李旭走上前来，向少女打了一个眼色，少女便接着道：“而你，也是通过人工胚胎繁殖机成功脱离母体的。”

    “你，什么意思？”千万不要告诉她她是人zao人这种话！

    “你的母亲在你七个月的时候，就过世了。是卡尔和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把你转移到人工胚胎繁殖机里，你才活了下来。”

    桔梗松了口气，直直的盯着玻璃里那些一模一样的女人，不安在胸口萦绕：安宁，是否也只是母亲的复制品呢？如果是，那她便不是母亲，因为——母亲只有一个，独一无二！

    “来，我带你去看看你母亲生前留下的东西。”李旭领着她从另一侧出了走廊，这时她才发现，这个地方才是真正的猎人总部。大厅的中央是一个圆形喷泉池，周围摆放着盆栽，大厅后方有三条通道，前台处赫然写着：清洁公司的字样。

    她随着他进了一个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换衣间，那里面很是干净，李旭递给她一把钥匙，她看着钥匙上的号码打开了储物柜，那里面放着一个杯子，一个腕带，圆珠笔，一身紧身黑衣，点缀着小玩偶……

    她母亲生前的东西……

    鼻子一酸，她伸出手去，触碰那个杯子的杯口，抚摸小玩偶，随即，她怔住。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五角星，但那里面，散发着血的味道。

    桔梗吸了一口气，缓慢的打开五角星，红色的血迹印在上面，还是鲜红如初……

    这是血族的血，更有甚者，这是父亲的血！

    难道说……从一开始，父亲就策划他们的相遇，就对母亲下了血的盟誓！

    天啦，她的父亲……竟然等了四百年！

    竟然，那样爱着母亲……

    桔梗禁不住流下泪来，她咬着唇，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愿变成血族，这样她就可以和他们永远的在一起，直到宇宙的尽头……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愿意？！

    忽然，桔梗触碰到那个腕表，只听“咔”的一声，一跳银链突地飞了出来。桔梗下意识的抓住，来回甩上两回，只觉这东西完全不听使唤，明明是要它向左，它却往右，仿佛是故意对着干！

    “这银链，是你母亲最爱的武器。”

    “她，会武功？”桔梗吃惊的看着手上有些生锈的链子，不敢想象使用它的人是如何的英姿飒爽，因为，在所有她看的短片中，她的母亲都是安静的，温柔的，甚至是柔弱的。

    “她是最出色的猎人之一。”李旭走上前来，抚摸那条链子，“它，也寂寞了十几年了。”

    最出色的猎人……

    桔梗的唇角扯开一个弧度，轻声道：“她为什么要成为时空猎人？”

    李旭顿了顿，叹了口气，“我们为了找到你母亲的原体，也就是青宁的下落。以前的长老说过，只要集齐了青宁散落在各个时空的记忆碎片，就能查到她的踪迹。”

    “找到了记忆碎片，真的可以查到她的踪迹？”桔梗急切的问道。

    “应该可以。”

    “那好，我要成为时空猎人，我要去寻找我母亲的记忆碎片！”桔梗捏紧拳头，她要去证实，安宁究竟是不是？如果是，她要确定她在哪里？她身边的结界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不希望你踏上和你母亲一样的路。”李旭蹙眉。

    桔梗挑眉，“那你何须将我锁在房间里测试我的能力呢？”

    李旭一愣，不禁轻笑着摇头，“桔梗，你和你的母亲一样聪明。”

    “所以，你需要我保密吗？”桔梗眨眨眼。

    李旭猛然一顿，这个神情太像了，和当年卓宁一模一样！他抑制住内心的纷乱如潮，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欢迎加入猎人组织。”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