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葬礼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莫离放下电话去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书里突然掉出了一张素描纸，她有些疑惑地展开，发现竟然是自己的素描画像。

    画中的自己坐在课桌前，手里拿着一支水笔，面前摊放着一本厚厚的练习册，脸上挂着似乎是因为解开了一条奥数题而微微露出的一点笑意。

    素描纸的右下角，是顾悲隐飘逸的字体：你这样笑的样子真好看。

    然后下面是他龙飞凤舞的签名，以及日期。

    是那个他们第一次在新华书店遇见，并从此慢慢熟悉的日子。

    莫离捏着素描纸，足足愣了有一分钟，然后她的心突突地疼起来。

    那个总是笑得一脸温柔的男生……

    他肯定不知道自己明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吧，要不要去告诉他呢？

    不用告诉他的吧，毕竟现在两人根本一点联系也没有，再说就算告诉他，他也是不会在意的吧，自己这样一个身世一塌糊涂，还打人的女生，他为什么要在意呢。

    自己去找他，告诉他，只能是自取其辱吧。

    莫离默默地将那张素描纸重新叠好，夹在日记本里放进了行李箱。

    第二天一早，莫离他们班所有的同学就都接到了一个噩耗：徐班于凌晨3点在医院去世。

    莫离的电话是孙大明接的，他看了看正在往外提箱子的莫离，说好的，我们知道了。

    然后他放下电话，什么都没对莫离说，只是沉默着帮莫离的箱子提到了老街尽头。

    “叔叔，以后如果可以遇见好的女人，就忘了刘玉慧好好生活吧。”莫离看着孙大明有些花白的鬓角，道。

    孙大明点点头：“我先回去了，不想看见那个人呢。”

    莫离点点头，目送着孙大明的背影离开。

    那笔她昨天跟那个人要的钱，被她放在了孙大明的枕头下，她和刘玉慧欠了他，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偿还一点了。

    以后，还能不能再见，也只有看缘分了吧。

    顾悲隐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来到学校特地为徐班开的追悼会，整个会场一片压抑的气氛。

    他献完花，退到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没有莫离的身影。

    是还没有来，还是怎么了呢？

    直到徐班下葬，莫离都没有出现，跟她一起没有出现的，还有那个流里流气的程玄宇。

    不过在这种时候，大家也没有说什么闲话的心情。

    于是除了顾悲隐，似乎谁也没有在意他们两个有没有来。

    十天的假期结束以后，大家回到学校，才知道莫离退学了，而程玄宇也请了一个月的假。

    于是这时大家才纷纷猜测起原因来。

    而顾悲隐在听到莫离退学这个消息的第一秒，就愣在了原处。

    退学么？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知道呢？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已经到了连朋友都不是的地步了吗？

    然后他脸上的表情，慢慢由惊愕变为愤怒，以及愤怒里隐含的，自尊心严重受到伤害的悲痛。

    是谁说喜欢我陪在她身边？是谁答应了以后有事情要第一个告诉我？又是谁和我约好了一起考A大？

    现在这个人呢？

    那个看起来羸弱实际上比谁都坚强执拗的少女，就这样以如此的方式从他的生命里抽离了出去吗？这样的结局他没有料到，所以无法接受。

    此后的几天里，顾悲隐虽仍正常的上课下课，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明显的心不在焉，而且，他脸上那一贯的微笑也消失不见了。

    于是大家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免在顾悲隐面前提到莫离的名字，一边在背地里偷偷地骂莫离薄情。

    大家都以为只要过段时间，顾悲隐就会恢复成之前那个温柔优雅的男生，毕竟只是年少的爱恋，那么轻那么薄，被季风一吹也就散了。

    可是谁也不会知道这份爱恋在顾悲隐心里竟然会占那么重的分量。以至于改变了他的性格，影响了他的人生。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文珊珊给整天失魂落魄的顾悲隐发了个短信：别难过了，她根本从来没有爱过你。

    顾悲隐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脸上的表情从惊痛到绝望，然后他把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一步步地走出了教室，再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顾悲隐转学了，这个消息迅速地传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大家都在讨论是不是因为莫离的关系，讨论过后，便有女生一脸伤心地说：“唉，以后再也看不见那张俊脸，再也看不到那温柔的微笑了，唉唉唉，那么优秀的顾悲隐啊……。”

    众人纷纷哀婉一番之后，又有人自我安慰说：“幸好，幸好还有程玄宇呢。”

    “可是程玄宇到现在也还没露面啊，会不会也是转学了？”有人提出异议。

    立马就有人跳出来说道：“呸呸呸，别乌鸦嘴，程玄宇只是家里出了点事，听说他母亲生病了，程玄宇只是暂时不能来而已。”

    “但愿。不然我们的高中生活得多悲惨啊。”

    “恩恩。”

    ……

    文珊珊听着大家的讨论，脸上虽还带着娃娃般的微笑，眼里却泽出了骇人的光芒。

    怎么？就只是因为她走了，所以你们就都要离开吗？

    在顾悲隐转学之后，重新让安中女生欢欣鼓舞起来的是：一个月后，程玄宇来上课了。

    他的出现，就像是一道阳光，驱散了安中女生头上大部分的乌云。

    然而大家慢慢地发现，程玄宇和以前似乎是不太一样了，现在的他，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和女孩子交往，时间一长，大家甚至还发现他在频繁的换女朋友。

    有被他甩掉的女孩子责问他：“为什么要分手？”

    程玄宇露出他招牌式的流里流气的笑：“腻了，烦了你了。你就当这次是个教训，让你看清男人都是这种货色。”

    于是，一时间，学校里，喧嚣又起。

    有时候，其实并不是我们愿意改变，只是，只是现实摆在那里，叫你不改变都不行。

    于是我们改变。变得连自己有时候都不认识。

    而成年人将这份改变称之为：长大。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