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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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轩心跳一阵加剧，早在接手这工作之前，她就从多个渠道了解过这个人，没想到，他比传闻中的更没有架子。看来，她换了这份工作换得太值了，天天都能跟这个出类拨萃的杨总相处，肯定羡慕死人事部那些小丫头们。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初已经按亮了手机，拨打起电话来，她识做地配合闭上嘴。不过嘴闭上了，耳朵还竖着呢。

    电话响了一会，才被接起，隔着遥远的距离，雅淑的声音也显得特别飘渺：“喂……”

    “是我。”阿初换了个姿势，“我到北京了。在路上堵着呢。”

    听到这分别还不到一天的声音，雅淑心里五味杂陈。她有许多话想问他，比如，你去上海干什么，比如，你和秦羽什么关系，比如，你为什么要骗我。可是，明明也是她自己说的，就当他这次北京之行，给他们的关系一段时间去冷静，她也不该像个怨妇一般碎碎念。于是，千言万语，最终都被她咽下，只说出一句：“怎么这么迟才到北京啊？”

    阿初的眼神一闪：“顺道去了趟上海，处理了些小事。”他含含糊糊的说，倒真的没骗她。不过把事情说得太清楚，这个丫头难免又瞎想，他可不想把两人刚刚复苏的关系又给搞砸了。

    雅淑深吁了口气：“就这样？”

    阿初有些委屈的：“要不，你还想我怎样？”他瘪了瘪嘴，“北京这边空气好差。我现在嗓子里老像塞了什么似的，连空气的味道都特别难闻。要是你在就好了。”

    即使内心还充满着怀疑，可最近北京PM2.5严重超标的事已经报道得满城风雨的，雅淑也隐隐有些担心：“你……你自己要记得做点冰糖雪梨水去喝啊。润一下肺。别去到北京给人当成吸尘器了。”

    阿初叹了口气：“今晚还两个饭局等着我呢。不知道得喝成什么样。”

    雅淑心疼坏了：“别喝太多啊。千万别空腹喝酒……记得带多几个人，帮你挡一挡啊。”

    阿初笑得开怀：“是，是，是。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事啦，我自己可以应付。我不就是想……”他顿了顿，“想你关心关心我嘛。”

    雅淑的脸微微有些羞红，她啐了他一口：“看你美的。谁是你老婆啊。”她可爱地皱了皱小鼻子，旁边公司的内线电话响了，她急急地说：“好了，先不说了。我有工作要做了。”她顿了一下，“好好照顾自己。”她略有些感伤。

    “遵命！”

    好不容易陪着简少敲定了一份大订单，雅淑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了家门。

    这个住所是纪茹帮她找的。环境算是一般，不过算是离公司比较近，母子两个人住还是比较宽敞，不过上回阿初来住了几天，被他高大的身材一衬托，显得这里就特别窄狭了。

    她在玄关处除下脚下那折磨人的高跟鞋，穿了一整天了，脚都快忘记踩在平地上的感觉是如何的了。刚一进门，就听见先先清澈的笑声，雅淑即使再累，心里也顿觉温暖。她唤了一声：“先先……”

    只见客厅里奔出一个小小身影，喊着“妈咪。”一边冲进她怀里，雅淑被他扑了个满怀，差点都站不稳了。她抱起这个沉甸甸的小家伙，亲了一口。

    一个50来岁的女人也走了过来：“雅淑，你回来了啊？”她虽然年纪颇大，不过脸上的慈祥笑容不容错认，她可是雅淑找了好久才敲定的保姆，专门帮她照顾先先的荣阿姨。

    “先先可就麻烦你了，荣姨。”雅淑放下了先先，黏人的小家伙还抱着她的腿不放。

    荣姨动作利落地帮雅淑接过了手里的包包：“先先早就吃完饭了。你还没吃吧？我替你把菜热热，赶紧先吃饭吧。”她边说边走进厨房，很快就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荣姨，如果没有你帮我照顾先先，我还真……哎，真谢谢你。”雅淑由衷的说。

    “说的什么话。先先不知道多乖！你一个女人也不容易。”荣姨已经把饭菜逐一端了出来，她心直口快的，“要是先生能经常留在这就好了。”

    雅淑坐下，把先先抱在了膝盖上，闻言，她眉头一皱：“先生？”

    “是啊。”荣姨帮她摆了碗筷，“今早上先生走的时候还塞给我一些钱，要我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俩。我可没要。就干这么点点活，哪能这么贪心。”她替雅淑添了饭，“女人可不能一辈子靠青春美貌绑住男人，孩子都这么大了，该是时候要个名分的啊。”她继续说着，“你别怪我多嘴。现在这些我见得太多了。”她看着雅淑姣好的面容叹了口气，“他家里那位是得多厉害啊？先生都这么疼你了，还是不敢休掉家里那个给你个名分。”

    雅淑有些苦笑不得了：“荣姨，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荣姨一幅你当我是白痴的表情看着雅淑，她帮他们收拾的房间，之前发生过什么，她这个老太婆能不明白？雅淑看着她的表情，也叹了口气：“他没有老婆的。只是不能娶我……”她摸了摸先先的头发，忽然有些悲从中来，不过她很快吸了吸鼻子，“荣姨，你做的饭好香，我不客气，开动了哟。”

    借着扒饭的动作，她把喉间的苦涩全部嚼碎，吞进肚子里。是她没有把握好自己，这枚苦果本来就该她自己来尝！

    吃完饭，荣姨已经回去了。接下来就像打仗一般，她洗了碗，给先先和自己洗了澡，再洗衣服，陪先先玩一下，哄他上床睡觉。等这小家伙沉沉地睡去，雅淑整个人也快累趴下了。她看了看先先沉睡的恬静睡颜，替他轻轻地掖了掖被角。这个孩子，说也奇怪，她总觉得，他虽然是杨涵的儿子，长相却更像阿初，更别提两人那亲热劲了。

    想到阿初，她垂下了眼，索性躺平在床上，闭上眼睛。身体已经累极，可是思绪却总不肯乖乖入睡。她有些心烦地翻来覆去，寻思间，放在床头的手机蜂鸣起来，看了看先先一眼，发现他没有被吵醒的迹象，雅淑抓起了手机，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来到了露台，才接通了电话：“喂……”因为刚起来，她的声音还带着鼻音。

    电话那端仍旧是熟悉的温暖：“我的小公主，睡了？”阿初脱下了外套，交给了一旁的佣人，他跺了跺脚，“北京的暖气开得可真早。不过外面一刮风，真的差点把人的耳朵都给刮下来。不过很可惜，这几年北京雪都下得不多，要不，等你来的时候，我们就能一块去看雪了。”他走进书房，顺手关上了门，打开了电脑。

    “你已经回去了？”露台上，她缩了缩脖子。

    “嗯。”阿初用肩膀夹住电话，抽出一本文件夹，打开来扫了几眼，“这些北方人，真是特会喝酒。香港人的酒量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够看。他们喝酒像不要命似的。还好我不是一个人去。”提到今晚的“盛况”，他真是心有余悸。还好他本来酒量也不错，加上有几个帮忙，他喝得不是非常多。不过估计要在北京开拓市场，现阶段这些应酬肯定免不了，保守估计是天天会有饭局的。希望回到香港之前，他的肝还没有报销掉。“今天忙吗？”

    “忙。哪能不忙？回到家都8点了。”雅淑盘腿在地上坐下，地上有些微凉，她拢了拢睡衣，“香港今晚也起风了。”她望着露台外繁华的都市，现在时间并不太晚，就算很晚，这个城市的中心也永远是不夜天。

    “注意保暖。做得太累就休息一下，不要太勉强。”阿初翻了一页文件。

    “员工哪有资格喊累啊？”雅淑迟疑了一下，“阿初，上海好玩吗？”

    “我也没去哪里玩啊。就一个上午而已。”阿初不以为意，他笑着放下了文件，“怎么，你很想去上海？”

    “我是……阿初，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负担。”雅淑嚅嚅地说，她还是无法将她所看到的那一切和他对质，有什么立场啊她？

    “怎么又扯到这上面去了？你绝对不是我的负担。”阿初的声音又柔了几分，“你知道吗？爱情是一种最甜蜜的负担，总让人甘之如饴。就像铅球运动一样，如果没有一定的重量，球怎么能推得远呢？”

    雅淑不禁笑了出来：“你呀，老是一套一套的。”

    “你干脆把那个荣姨雇做长期保姆吧，让她把所有事情弄完再回去，这样你工作完回去就不用那么累了。你累坏了，我会心疼的。你也知道，我得在这边挺久的。别让我担心，好吗？”

    雅淑略一沉吟。“我会考虑的。”反正她现在的收入挺不错的。最近谈成几笔订单，简少高兴得不得了，估计等试用期满薪水就会有大幅度提高了，雇一个保姆应该不成问题的。“你也早点去休息，不要太晚了。”

    挂了电话，阿初喝了一口佣人端上来的解酒茶，整个人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他揉了揉酸涩的眉间，手机屏幕一亮，他摸过来一看，里面跳出一条新短信：“我回到香港了。多想我哟。”

    发信人是秦羽。

    阿初随手删掉信息，把手机随意地往桌面一丢，又翻起了卷宗。本来想靠杨涵来牵制住秦羽的，没想到，杨涵的功力始终不太够，不，应该说，秦羽远比他估计的要清醒。他才不会相信，秦羽对他就那么势在必得，情有独钟，估计上回日式料理屋发生的事会把她气得够呛。她之所以对他不肯放手，完全是看中了他在杨家的地位，如果能获得他的支持，在秦家，她这个庶出的二女儿自然就能更占上风了，在她眼里，两人的结合对双方都是件双赢的事。为此，她不惜带他去上海，让他去感受下，她在秦家的地位也不是太低，绝对对他是有助益的。可惜，她唯一没有看清楚的，就是阿初这个人。从小到大，他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感情了。即使慕帆、杨涵对他并不买账，更是他的竞争对手，可是，他始终顾念亲情，照顾着两个弟弟，更给足了他们机会去发展，这种致命弱点的暴露估计会让秦羽嗤之以鼻吧？

    阿初却没有后悔过。即使在动物世界里，在兽中之王狮子的家族中，也绝不允许狮王抛弃自己的伴侣和子女，阿初也一样。

    刚刚给公司搞定了一份订单，简少就马不停蹄地带着雅淑到工厂去检查生产线了。现在的大学生就业率很低，可是真正工厂里面的工人却很少有人愿意来应聘，导致现在本港也出现了极不协调的用工荒。尤其是简氏，他们本来就是做卫浴产品出身，简少更被戏称为“马桶小开”，这种产品在本港已趋于饱和，很难找到新的突破点，所以简氏才急需和杨氏合作，开拓内地市场，否则，谁家的马桶经常坏掉得更换啊？

    雅淑陪着简少一条一条生产线检查着，冬季是结婚的高峰期，因此也是卫浴产业的黄金时期，丝毫容不得懈怠，尤其已经签订了合同，如果哪个环节出现纰漏，交不出货，简氏就要赔钱的了。不过，她一边看一边笑了出来：“简少，说真的，现在简氏生产的马桶几百年都好像没换过造型，款就那几种，长得都差不多。最多就是有水量大小的区分而已。”

    简少白了她一眼：“谁家的马桶长得特别啊？不都这样？”

    雅淑倒不赞成了：“谁说的？现在年轻人就好时尚。家居饰品在不断推陈出新，好吧，虽然马桶、浴缸并不一定会展示给客人看，可都是生活必需品啊，有点创意没什么吧？再说了，现在内地很多地方都修建了五星级厕所啊，人家的马桶难道不用很特别很高级地来做宣传？”

    简少傻呆呆地看着她。雅淑吐了吐舌头，声音小了些：“抱歉，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她因为来到简氏，所以最近才恶补了一些卫浴用品的常识，刚才一不小心就说个不停的，估计老板觉得她外行了吧？

    简少深吐了口气：“不是不是，你说得很好。”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来没有人想过设计一下特殊造型的马桶……该有多特别啊。可惜，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啊……”

    雅淑来了精神：“咱们可以花少点的钱做个宣传，征集设计稿嘛。甚至我们可以举办类似的比赛啊，然后设置奖金，买下一些有创意的作品，进行独家生产，我们可以把价格拉高，既博宣传又拉拢顾客，然后把这些限量版的卫浴产品有选择的出售，从此走”创意路线“啊。”

    简少兴奋地揉搓着双手：“看来，简氏要设立一个”设计部“。招揽一些设计人才了。”他看着雅淑，“你来负责，没问题吧？”

    雅淑很挣扎：“我可以吗？我都没有什么经验……”

    “整个香港的卫浴公司，谁有这个经验啊？”他顽皮地朝雅淑眨了眨眼睛，“更何况你是当艺人助理出身，对炒作这种事情，你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你看尽快定个计划给我吧。”他缓了缓，“不过，雅淑，我也希望你能参与到这个设计比赛中来。我希望将来你能撑起这个设计部。你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子，我相信，你应该有很棒的创意。”

    雅淑鼓起精神：“很棒的创意就没有啦。不过我会努力！”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彩，“不会的我可以去学！”她内心有种充实感，以前当助理也好，开办书店也好，很难给她这种认同感和成就感，她就是围绕着Wallace、围绕着阿初，围绕着先先转，把自己都快转没了。而，现在，重新融入社会，学些新的东西，感觉原来是这么充实的，甚至把她内心那种对阿初的不确定感也冲淡了许多。

    这种极棒的心情，只停留到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

    她的办公桌前放着一束很大的红玫瑰花束，玫瑰花瓣上还滚动着清早晶莹的露珠，淡淡的花香气息，象征着爱情的艳丽红色，渲染得一切是如此暧昧。雅淑有些心神不宁的拿起花束，说实在的，她不太相信会是阿初送来的。阿初可能出于某种考虑，对他们的关系是秘而不宣，而她，更不希望自己暴露成为阿初的弱点，因此，两人始终保持高度一致的默契。在这种情况下，阿初大张旗鼓地送花来她公司，可能性很小，而且今天根本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她翻开了花束上面带着的卡片：“雅淑小姐，祝开心……子轩。”她吓了一跳，恨不得把花束远远地扔了出去。

    这个子轩，既是阿初的好兄弟，又曾经是杨涵的合作伙伴，就算她和杨涵已经分开，可至少，他一直对她和阿初的关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此刻，他送来这束代表爱情的玫瑰花来，什么用意已经昭然若揭。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