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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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难得如此慎重，雅淑都有些意外了：“你经常谈恋爱的，需要这么……郑重其事地告诉我吗？”

    他仰头把红酒饮下：“我是怕你和先先不开心。不管怎样，我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他想了想，掏出了外套里的支票本，准备书写。可是一只纤细的手按住了他，他疑惑地抬头，雅淑却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笔：

    “不用。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她笑容带着阳光和自信，“去谈一场真正的恋爱吧。我希望你幸福。我也会幸福的。”

    杨涵脸上的笑容也有种释怀。两人相视一笑，有种重生般的开怀。不过很快，杨涵的眉又拧了起来，他微微嘟起了嘴，卖起萌来：

    “我是很认真要跟人家谈恋爱啊。问题是，人家对我不感兴趣捏。”

    雅淑有些失笑了。她还真没想过自己居然有这么一天，心平气和地坐在这个自己深爱过的男人面前，听他说着和别的女人的心事。谁改变了她？她的心里闪过了那人的身影，仅仅如此，她的心头已经是一片满溢而出的甜蜜。“是谁这么不识宝？连你这个大明星的帐都不买？”

    杨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你应该也听说过的。对了，你不是还去参加过她的生日Party嘛！”此话一出，雅淑的心不由一沉，她迟疑地开口：

    “秦羽？”她有些慌了心神，“她不是……”

    “对啊。”杨涵有些丧气地接过她的话，“她是我大哥的未婚妻。”

    雅淑没想到杨涵这么说，一时也愣了。杨涵看她的反应，继续说：“我这次是真的想定下来的。反正对她挺有感觉的。不过。”他叹口气，“我努力了一段时间，不过好像，她对我大哥的兴趣更浓厚。”

    雅淑有些不太自然地别开眼睛：“那……你大哥应该喜欢的不是她那种类型吧？”

    杨涵不以为然地揉了揉鼻子：“他会不喜欢？他的想法谁都猜不透的。反正今天早上他们一块去了上海了。”

    雅淑如遭雷噬地看着他，一脸不敢置信的：“他们一块去了上海？！”

    杨涵有些奇怪她的反应这么大：“是啊。我大哥陪她去拜访秦家的长辈了。估计差不多要订婚了吧？我是没什么希望的啦……”

    雅淑尽力压抑内心的波动，勉强自己扯了扯嘴角：“刚才我听杨慕帆说，他去了北京了，怎么又说去上海？”

    看着雅淑不相信，杨涵拍了拍大腿，起身打开了电脑，一边搜索一边说：“是去北京负责新公司的事，不过去北京之前先去上海，这个就没必要跟生意伙伴说了嘛。”他找到了什么，把电脑屏幕转向雅淑，“他们已经到了上海了。你看，这是秦羽Facebook刚上传的照片。”

    雅淑艰难地强迫自己把视线投向电脑上显示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上海最特别的明珠电视塔，塔前的两人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了。一个是早上刚发彩信跟她告别的爱人，他的发因为微风的关系微微有些上扬，意气风发的眼，挺直的鼻，弧度微弯的唇角，线条美好的下巴，他穿着早上在机场跟她告别的那袭浅灰色的外套，风度翩翩又不失儒雅。紧紧依偎在他身边的是一身时尚装扮的秦羽，她化着恰到好处的淡妆，脸上的怡然自得与甜蜜是那么地刺目。两人的手紧紧交握，仿佛在昭示什么似的半举着，秦羽指上的一点耀眼的银白刺痛了雅淑的眼睛。

    她吐出喉间的一口浊气，有些气息不稳的：“看来，你似乎没什么希望了……还说要谈恋爱了呢。”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抓起了手边的包包，“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些事要等我回去做。我先走了。有空再一道吃饭……”

    她逃也似的快步走出杨涵的办公室，杨涵有些回不过神来，还没等他开口留住她，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雅淑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口，深呼吸了几下。17楼作为高层办公场所，显得特别的安静，因此，她的脚步声就显得十分突兀。她伸舌舔了舔自己灰白的唇，像躲什么似的，迅速进入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一人，门一关上，给人一种莫名的窒息感。她神经质地揉了揉自己的脸。眼眶是热热的，可是已经没有了眼泪。是不是所有的眼泪，都在那个她以为和对方交付了彼此的夜晚流尽了？那刺目的明珠电视塔，那刺目的指间戒指，那恰到好处的笑容，不断在她面前旋转交替。她的手紧紧地交握着，用力到指尖有些发白了。说了相信，说了等待，说了冷静，可一切的自以为是，换来的到底是什么？

    是爱？是欺骗？是隐瞒？

    他怎么能？一边说爱她，一边和别的女人订婚？

    他怎么能？一边拥抱她，一边已经和别的女人见家长？

    他怎么能？一边亲吻她，一边抱着别的女人？

    他能。可惜，她不能！

    阿初鼻端一阵轻痒，他不由揉了揉鼻尖，坐在他对面的秦羽抬起了头，关切地看着他：“上海这家餐馆做海鲜是一流的，怎么，不合你胃口？”

    阿初优雅地用餐巾擦拭唇角：“做海鲜，香港也是行家啊。不过这里的海鲜的确挺特别的。本港的做法还是偏西式，这里的味道，很浓郁很特别。”

    “你还应该试试上海其他的特色小吃。”秦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知道你这么急，在上海呆半天就要走。”

    阿初靠在椅背上，轻咳了一声：“北京的公司刚起步，很多事情都没头绪呢。再说，你也不是很快要回香港了吗？等大家都有时间了，一定要来上海让你好好招待一番不可。”他说着直起身子，倾向了她，“不过，你手上的戒指挺漂亮的，男朋友送的？”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好奇。

    秦羽的眼神一闪，打了个哈哈：“我哪有男朋友啊？戒指是自己买来带着玩的。”她也倾向阿初，细白的纤手扯住了他的领带，把他拉向自己，笑得千娇百媚，“戒指得等你送才行啊。”她嘟起粉唇，一幅等人亲吻的模样。“它肯定是有些用处的。”她眼波一转，娇笑出声。

    阿初扬了扬眉，不动声色地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领带：“有什么用处啊？”他一幅愿闻其详的样子。

    秦羽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可以驱邪喔。”

    阿初有些吃惊的微长大了口：“这样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买来戴着驱一下邪啊？”

    秦羽笑着用手支着头：“小心点哟。高人说，这种戒指，一人戴可以驱邪，两个人都戴可就有血光之灾了喔。”说完，两人都各怀心事地笑了起来。

    阿初低下头去切着盘中的海鲜，他低下头的瞬间，脸色已经有些复杂了起来。秦羽盯着他，脸上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了……

    雅淑把切好的牛排往嘴里送，她如同嚼蜡一般地把牛排咽下，初冬的天气已经有点冷，她喝了口冰可乐，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胃正被刺激得猛地一缩，也好，这种刺激刚好可以来挽救下她已经快麻痹的心脏。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有些失神地打开自己的收件箱，里面还静静躺着早上那个人发给她的告别彩信。此刻，一切显得那么讽刺。她放下了手机，复又拿了起来，犹豫了一下，按下了“删除”命令，很快，手机显示“选中彩信已删除”的字眼。她呆呆地看着，微微叹了口气。

    “介意我在这里坐下吗？”突然旁边有一个很有礼貌的声音响起，雅淑吓了一跳，手机掉落在了地板上，对方连连抱歉，赶紧帮她捡了起来：“抱歉，雅淑，吓到你了？”

    雅淑慢半拍地看向对方，脸上浮现一丝无奈的笑容：“子轩，是你啊？”她示意对方可以随意。子轩当然不会客气，赶紧坐了下来，招手示意侍者点餐。

    看着子轩脱下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雅淑好奇地看着他：“怎么，杨氏的主管级人物也到这种普通牛排店用餐？”

    子轩一副你太看得起我的表情：“我本来就是个普通的员工啊，哪里每顿吃得起山珍海味？”他才不会告诉她，自己是一路跟在她后面来的。

    他合上餐牌，看着雅淑面前的牛排：“我们两个可真都是*丝的命啊，廉价的牛扒就能让我们满足。做人，有时候都不知道为了什么。”他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雅淑倒不介意，她喝了一口浓汤：“你是地道的香港人，应该听过哥哥（注：很有名的香港明星，大家应该知道的吧？吧？呃……）的《沉默是金》吧？冥冥中已经注定我富或贫。笑骂由人，洒脱地做人。我倒觉得，自己觉得满足就好了。廉价牛排也罢，名贵海鲜也行，山珍海味，不过传肠过。”她认真地看着子轩，“活着不是为了吃，应该是，吃是为了活着吧？”她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是错永不对，真永是真。有些人，有些事，隐藏得再好，难免有穿帮的一天的。”她的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

    子轩正端起侍者送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闻言，不觉呛了一下，他难以自抑地咳嗽了起来。雅淑好笑地看着他：“小心点嘛。”

    子轩咳得眼眶有点发红，他接过雅淑递过来的面纸，边咳边说：“我不是难得听见你说这么有哲理的话嘛。有些吓到了。”他擦了擦眼角，“不过，你居然变成简少的秘书了，我倒是很意外啊。”

    雅淑低下头去拨弄盘里的小番茄：“没什么好意外的。工作而已嘛。”

    子轩试探的：“你有没有想过来杨氏工作？”

    雅淑猛地抬头：“你觉得……”她笑了一下，不过笑容没什么温度，“你就觉得我得依附杨家的男人才能生存？离开那么久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她用叉子叉起一个小番茄，“我又不是嫌命长，特地送上门去找虐。”

    子轩掩饰地笑了笑：“我不是指杨涵……”侍者送上了他点的焗饭，子轩压低了声音，“我以为你和初少爷……”

    雅淑敏感地抬起了头：“我和他？”她可爱地翘了翘鼻子，“永远都不会在一起！”她有些咬牙切齿的。就让那个老爱说谎骗人的坏蛋鼻子变得长长的！看还有没有女人会喜欢他！招蜂引蝶的家伙！她恨恨地想。

    子轩的语气变得轻松了起来：“我还以为……初少爷也快要结婚了，老爷前阵子还在催呢。这样说来，我就有机会啦？”

    “机会？”雅淑睁大了眼睛。

    “追求你的机会啊。”子轩自顾自地说道，他端起自己的水杯，和雅淑的可乐碰了下杯，脸上是自得的笑。

    雅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子轩，你不要说笑啦。”

    “好，好，好。”他很诚恳地拿出名片，推到雅淑面前，“你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也不容易。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记得打个电话让我帮忙。我随传随到。”

    看着他的眼，雅淑有些感动了，她感激地收起了名片，虽然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用不到这个号码，不过有这样一份心意，她还是心里暖暖的。她点了点头：“谢谢你。”

    子轩也不推却，他看着雅淑：“可能我不是最优秀的，但我真的希望能靠我的努力，让我的女人过上好的生活，让她为我骄傲。他们有的我可能现在没有。但迟早我会有。你相信我吗？雅淑。”

    雅淑有些迟疑，她有些尴尬地别开眼：“那做你的女人肯定很幸福啦。”她避重就轻的。

    “哈。”子轩打起了哈哈，“不知道雅淑小姐愿意做这个幸福的女人吗？”

    “多的是女人排队，恐怕轮不到我的。”雅淑草草地擦了擦嘴角，“能不能别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了。”突然她有些感慨的，“感情本是最伤人的，可偏偏有人甘之如饴。不过现在岁数也大了，真没那种折腾的心情了。”她拿起桌面的手机，划亮了屏幕，“抱歉了，我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她取出零钱，放在了桌上，用牌子压住，“既然是*丝，就要AA制咯。有空再见。”

    没等子轩反应过来，她已经提起包包，匆匆地走出餐馆。

    阿初刚出北京机场，不由得就咳了一声，他本以为，香港的空气已经够糟糕的了，结果北京这两年的空气质量简直就是急剧恶化，他一边皱着眉头清了清不太舒服的嗓子，一边从怀里掏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一旁已经有个年轻女孩挤到了他身边，她端详了阿初一会，才清脆地开了口：“请问，您是杨慕初先生吗？”

    阿初正摆弄着手机呢，闻言才抬起了头，看到了一张挺阳光挺精致的脸，他也礼貌地回应：“是的。我就是杨慕初。你是？”

    对方一下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好像北京阴霾的天也因此看到阳光似的：“杨总，您好，我是北京分公司的晓轩，暂时总公司那边委派我为您的助理。我们的车已经在这里候着您了，请……”晓轩放下了手中举着的牌子，指引着阿初走出机场，并替他打开了车门。

    “谢谢。”阿初弯腰坐进车里。

    晓轩吩咐司机开车，看着阿初仍不太习惯的揉着鼻子，微笑着道：“杨总刚来，可能对北京的环境不太适应。这里尤其入冬，阴霾天气相当常见，而且经常有沙尘暴，空气质量不太好，PM2.5是严重超标的。”她看了看车外，“虽然您一下机就说这个不太恰当，不过作为您的助理，我想问一下，您现在是想直接回住所还是？”

    她的干练给阿初留下不错的印象。他放松了状态，解开了外套，随意地搁在旁边：“我想回公司看看。昨天总公司那边派遣过来的人员应该已经到位了，我想了解一下他们的运作情况。”

    晓轩略一沉吟，她翻出了包里的记事本：“抱歉，杨总，请允许我提醒您，今天晚上，公司方面替你预约了北京这边招商办的一些人员吃饭，而且这边一些兄弟企业知道您亲自过来北京坐镇，今晚也非要约您吃饭，给您洗尘，所以今晚您有两个饭局要跑。”她抬起头来看着阿初，“杨总，我是北京当地人，在这里当总经理助理时间也不短了……呃……”

    阿初轻笑出声：“我懂。内地这边的饭局应酬特别多。”他看向车外拥挤的车流，“你是想说，如果我回公司的话，按这交通情况，一定会赶不及两个饭局的。所以建议我明天再去公司？”

    晓轩点了点头：“很抱歉了，因为交通确实很堵，所以还请杨总多多包涵。”

    阿初倒不介意：“没关系。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的助理了。你的提醒很有用。我对北京不太了解，一切要靠你多多帮忙了。”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