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永远不远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月姬楼是渔阳城的名妓楼，玉珠的美颜展露于天下，它就更声名远扬了，每日慕名而来的人犹如暴雨来临前急着搬家的蚂蚁。当然，想见玉珠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很多纨绔子弟、富甲一方的商人是不惜人力物力来讨好赖娘，为的就是一睹玉珠的颜面。

    玉珠对此并不理会，心情好就出去见几个公子爷，心情不好，房门一闭，谁也不敢闹事。当然，不是没人闹过，只是站着进来，横着出去，落得一个终身残废。

    当然，这样告诫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胆小鬼，也引来了江湖上一些高手。当然，他们的目的有单纯的想来一睹美人风采，也有想与守护在玉珠身边的神秘人一决高下，更有甚者竟然上门来拜师。

    莽邪总是神出鬼没的，就连玉珠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正离开过自己身边。因为，他并不是无时无刻守在玉珠身边，只要这一天平静，就有可能一整天都见不到他，要是一连几天都没人生事，那么就几天见不到他，或者是一两个时辰见到他。总之，只要玉珠一有危险，他便会立马显身。

    开始赖娘对莽邪是很有意见的，可只要是因玉珠起事就必须他出面才能摆平。虽然赖娘也是武林高手，可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大显身手，而凭春芽和娘娘腔并不能保护玉珠的安危。

    赖娘对玉珠的爱护也惹来了同楼姐妹的嫉妒和陷害，她们私底下结帮一起整玉珠，不过玉珠天生聪明，加上有春芽守在身边，让她们偷米不成反被倒打一耙。

    玉珠也不搞不懂赖娘为什么那么护着自己，就像是护着自己喜爱的宝贝一样。虽然玉珠从莽邪那里偷来解药，救了赖娘一命，可是赖娘救她在先。

    如果说是因为玉珠的罕世美貌，赖娘想先讨好她然后让其为自己赚钱吗？显然不是，即使没有玉珠，赖娘手下的美人也够她赚的。玉珠百思不得其解，问春芽，小丫头嘴巴甜的腻死人，根本问不出什么来。慢慢的，玉珠便也不在意了，多一个人疼自己总比多一个害自己的好，暂且也懒得去深究。

    “赖娘那么护着她，还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居然有那么厉害的靠山干吗赖在月姬楼不肯走啊？”

    “是啊，听说她可是从荒郊野外捡回来的，当时都是半死人一个。”

    “古语有云：‘红颜祸水，红颜命薄。’知道这个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可真要感谢上天给了我们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蛋。”

    “哈哈哈```````”

    几个美人凑在一起笑得好不开心，玉珠伸手一把抓住春芽，对她摇摇头，拉着她转身上了望日楼。

    “小姐，为什么不让我去教训她们，这次我们可是亲耳听到。”春芽有些气愤。

    “我们是亲耳听到了，完全可以上去与之争锋，可是，这些有意义吗？”

    “怎么没意义了，近日她们越发嚣张了，不给点颜色只怕她们更加猖狂，难保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来。”

    玉珠摇摇头，一副疲倦的样子，“可以砍了人的手脚，割了人的舌头，可是，怎么能控制人的心呢。”

    “不能控制就直接处死。”春芽握紧拳头，眼神变得凶狠。

    玉珠闻之，不由惊得转过身看春芽，觉得天天伴在自己身边的眼前人是那么的陌生，甚至对她完全不了解。

    春芽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吓到小姐你了。”

    “小姐心底这么好，她们在心里嫉妒你也就罢了，背后说你坏话也可以理解，可是不能陷害你啊。莽公子已经半个多月没回来了，她们躁动不安了，我”春芽急得要哭了。

    “芽儿，你不用说，你的心意我明白。”

    “小姐不怪我？”春芽有些担心地问。

    “你和赖娘是那么疼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会怪你。”

    “小姐你真好。”春芽抱着玉珠的手臂晃了晃，天真的像个小孩子。

    玉珠来到窗前，看着西下的太阳，轻轻叹息一声，这明明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却又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是极度的不满足，不甘心。

    “小姐是想莽公子了吗？”春芽小心翼翼地问。

    玉珠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吧。有他的时候，她就会有喜怒哀乐，没有他，每天都淡而无趣，只会感到落寞，感到心痛。

    “芽儿，你去帮我拿玉箫来。”

    “恩，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拿。”春芽出去，把门轻轻关上，然后就听见下楼的脚步声。

    春芽不一会儿就把玉箫拿来了，递给玉珠，然后转身用手绢把床边的观日椅擦了擦，玉珠坐在椅子上，微微侧身，把玉箫放在嘴边，吹了一曲《永远到底有多远》。箫声中的不甘，无奈，迷茫等听得人心纠结，玉珠吹了一遍又一遍，吹到红日落下山去，在天边映出一小片红。春芽听着听着便默默流着泪水，娘娘腔也不知什么来到玉珠身边。他一改往日的阴阳怪气，而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读懂玉珠内心的知己。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不吃饭了吗？”赖娘走进来。

    “赖娘。”春芽和娘娘腔齐喊道。

    “今晚妲己的演出不可马虎，你还不去准备。”赖娘看一眼娘娘腔说。

    “是，赖娘。”娘娘腔拍拍玉珠的肩膀退出去。

    “你去准备晚饭。”

    “是。”春芽擦了擦眼睛，吸了一下鼻子，走到门口还回头看了一眼玉珠，只见玉珠转头看着窗外的黄昏，冰冷得与世隔绝。

    赖娘深吸一口气，欲开口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摇头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出门，然后转身把门轻轻合上。

    一滴忍耐已久的眼泪从眼眶滑落，落在玉箫上碎成小珠。玉珠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箫，是一只做工很精细，很灵气的粉色玉箫，是赖娘外出为楼中的女儿们买胭脂水粉时遇到。

    当时赖娘只是觉得这箫跟玉珠同了一个“玉”字，见到它就像见到玉珠一般，便高价买下来送给玉珠。说来也巧，那日正好是玉珠十八岁生日，从赖娘手里接过这只玉箫，玉珠感动得哭了。

    赖娘见了，欣慰地轻轻抱住玉珠，那一刻，玉珠内心深处变得不再那么冷，十八年来，第一次收到这么暖心的生日礼物。

    玉珠轻轻抚摸着玉箫，感觉到来自玉箫的温柔，心情好了很多，把玉箫紧紧抱在怀里，她觉得玉箫也有心跳，似乎在跟自己说：“不管有没有永远，也不管永远到底有多远，我都陪着你，不离不弃。”

    “小姐，我把饭端来了。”春芽端着饭菜在门外喊道。

    玉珠起身开了门，让春芽进来，然后把门关上。春芽把菜饭一一摆放好，然后为玉珠拉开椅子，玉珠温柔地说：“一起吃吧。”

    “小姐”

    “赖娘又不在，怕什么。”玉珠说着便把春芽按坐下，帮春芽盛饭，然后坐到她对面。

    “小姐”春芽内心的不安大于欣喜。

    “怎么？硬要我生气才肯吃？”

    “不敢，不敢。”春芽放开自己，开心的拿起筷子，玉珠笑着给春芽夹菜，玉珠这样好心情的时候不多，春芽受宠若惊。

    吃过饭，春芽伺候玉珠沐浴更衣，玉珠换上一身淡雅素装，纯洁得刺眼。玉珠抱着琵琶来到藏娇阁，春芽出去找赖娘，不一会儿赖娘便带来一个风度翩翩的俊公子。

    玉珠起身向公子欠身，然后抬头对其微微一笑，惊诧在公子眼里一闪而过。公子斜对着玉珠坐下，视线在玉珠身上游走一遍，然后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酒到嘴边停下，“胭脂水粉之地竟有如此脱俗美人，真难得。”随而一饮而尽，玉珠欲上前为其倒酒，公子却对其打了停的手势。

    “离我不要太近。”

    玉珠莞尔一笑，“公子是吟诗还是听曲儿？”

    “我既不是诗人，也没有诗人的情怀。”

    玉珠听了便抱起琵琶酝酿一下，正要动指，公子笑着摇摇头，“我想我更喜欢玉箫声。”

    玉珠抬头看了公子一眼，眼神有点复杂，接着对站在门边的春芽唤道：“拿箫。”

    “是。”春芽低头应了一声便去拿玉箫了。

    玉珠从春芽手里接过玉箫，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光线很好，犹如从天上落下的仙子，月光下的玉箫把玉珠的容颜倒影得更加绝美。

    玉珠吹的是《永远到底有多远》，公子微微低着头，眼神迷离，忧伤，仿佛走进了一段心痛的往事，一口接着一口喝酒。

    曲完酒尽，公子转头对玉珠说：“永远不远，就在眼前。”

    公子说完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回头对看了一眼有些晃神的玉珠，“近在眼前的，却是得不到的。”

    玉珠起身欲留，发现人去阁空，不免有些失落。春芽进来抱起琵琶，见玉珠有点忧伤，柔声说：“小姐，晚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恩。”玉珠抱着玉箫走出藏娇阁，赖娘在光线暗的地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那走廊的尽头，不知是喜是忧的轻轻叹了一声。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