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朋友、该怎么拯救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我迎上前去：“怎么说来就来了，也不提前问一声，如果我出不来怎么办？”

    “呵呵，我们的陆羽芯什么时候变成中规中矩的家伙了？”他调笑着拍了拍我的头：“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嗯。”我点了点头，虽然地处偏远郊区，但幸好有好几所学校连成一片，晚上宵夜的地方自然也很多。

    我们在一家小饭店坐下，叫酒的时候他意外得出声制止：“羽芯，今天就别喝酒了吧？”

    我愣了愣：“怕我喝醉？”

    “不，我是怕你记不住我的话。”

    我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不觉间有些紧张起来：“好吧，至少叫点吃的吧。”

    我叫了一份冰激凌安静得吃着，勺子与盛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除此之外是意外的静默。

    终于，他开口了：“羽芯，你相信谁？”

    我的手顿了顿，头也不抬得回答：“我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你想问什么？”

    “我只是想通过你确认一下她的身份真伪，从你的反应看来，已经得到答案了。”

    “我知道你想听到什么。”他的语气愈发严肃，不是我不想抬头，是我根本……不敢正视这一切。

    “羽芯，抱歉我不能对你说那是假的、相信源拓之类的话，因为我也并不确定他那里究竟怎样，我不愿意误导你。但是凭我对源拓的了解，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终于抬起头，怔怔得迎上他的目光，恰好看见他的笑容，心里顿时一暖。

    “擦擦。”他递过一张纸巾：“吃完这杯就行了，要是让他知道我让你在这种天吃冷饮，一定会骂我的。”

    我鼻尖一酸，忽然溢出泪来又赶紧换成冷冷的语调：“他会么？还会么？”

    “羽芯，别这样。”他拍了拍我的手，顺势从对面坐到我身边：“她那些话并不尽然。他们的故事我几乎都知道，他们的确青梅竹马、两家来往密切也是事实。甚至几年前他们的确是在一起，也因为如韵要出国而分开。但是当时的源拓并没有她说的那样爱她，也从未答应会为她出国。”

    “她为他付出太多，他喜欢吃什么她就学做什么、他喜欢写作她就给他写诗、他喜欢篮球，她也去练篮球，明明是那么娇弱的女生，偏要扎起长发穿着运动服做出万夫莫敌的样子，指甲盖都不知道翻了多少次。源拓那时就是个混小子，到处惹事嚣张跋扈，她知道他半夜打架，偷偷从家里带着消毒水和创可贴一路追到事发地为他包扎伤口……”

    我注意到莫求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自然得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心疼，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喜欢她，是么？”

    他有些为难得轻笑一声：“我和源拓真是一对冤家兄弟，的确，以前我也喜欢如韵。”

    我一怔，抬头看着他略带窘意的双眼，忽然笑出声来：“是啊，冤家……”

    他在我的笑容里轻松了些，摇了摇头继续说：“可惜，她也和你一样，死心塌地得爱着源拓。当初我们都太不成熟，我甚至为此生气、和他绝交、打架……曾一度闹得不可开交。很久以后他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我这样胡搅蛮缠，或许他根本不会和如韵在一起。”

    我又一惊，“嗯？这是什么意思？”

    他中肯得看着我：“他只带过那一句，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太多，我以为源拓多少有些受感动而动情吧？可是……当他遇到你……我忽然明白那句话的意思，根本就是……他不爱如韵。”

    我心里紧紧揪起，挤出带着恐慌的释然，竟一时不知该作何想。

    “当然，也可能是时间的推移让我们都改变了。”莫求又拍了拍我的头：“总之，你生日那夜……你睡着时他说的话你也都知道了，而你没有看到他当时的表情和眼神，那时候我只有一种感觉，他完了、沦陷了、彻底臣服了。”

    “如韵出国后展源拓和她的联络日渐稀疏，直至不再有交集，我却一直和她断断续续得保持联系。她依然心心念念想着源拓，这让当时的我有些恼怒。所以……”他有些腼腆得看了我一眼：“当我意识到源拓对你的爱和对她的爱这样不同，下意识得愤怒和不甘。这才导致我当时说了那么多对你不利的话，抱歉。”

    我呆愣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才一挥手：“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轻松一笑，舒服得展了展手臂打趣道：“没想到，最终连我也沦陷了！”

    我耸了耸肩：“别说那些了，你一提，我也要道歉，你也要说没关系，我们这一夜就在礼貌用语中过了。”

    “呵呵呵……”他爽朗得笑起来，“羽芯，你倒是更可爱了！”

    我撇了撇嘴：“别笑了，愁着呢！他有对你说过什么么？既然你这么肯定他爱我比爱她多，为什么又说不能确认我该相信他？”

    他敛起笑容又蹙了蹙眉：“我也不知道，他没有对我说什么，但我总觉得他这两天有点怪怪的。昨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他醉得厉害，问他为什么喝这么多又只傻笑不回答。”他顿了顿侧脸看着我：“你们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了么？他说了些奇怪的话，什么‘大众情人真的很讨厌……’还有‘你说得对，我就是贱……’之类的醉话，似乎也提到了如韵，我没有听清，只当他发疯也没当回事。”

    我心里一紧：“真的？你怎么不告诉我？！昨天晚上他很早就说睡了……今天收到短信，说要静一静，暂时别联系。”

    莫求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所以我无法确认他现在到底怎么打算，羽芯，人是会变的，我也是听你说了才知道他们住一起，不知道他搞什么。想来他一个人在国外很辛苦，如韵为了打动他，真是什么都愿意。”他顿了顿：“不过羽芯，你可千万不要轻言放弃，至少也要先问过源拓，否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嗯。”我点了点头，忽然肩头一沉，是他大咧咧得揽住我：“加油，我会帮你套那家伙的话！”

    “好。”我讪讪一笑：“你也早点回去吧，谢谢你。”莫求模棱两可的忠告并没有给我多大帮助，一切依旧一团乱麻。不过至少我知道了他们的过去，梵如韵为了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那么我又算什么呢？无论是家庭、父母、现实……即便那些在爱情面前可以无碍，我对展源拓的爱……究竟算什么？明明说了要给他幸福，而我为他做过什么，又能给予什么？

    认清现实……么？

    我合下双眼不愿再想，既然展源拓有意暂时保持距离，也许他也需要理智的分析，关于最终的抉择。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不去打扰，等着他的最终裁决么？

    好吧，如果这是现在的我唯一能给予的，源拓，至少也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无论结局如何，你都不会忘了我，是么？

    我……没有答案。

    转眼竟过去了半个月，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不再有消息。这让我恍然有一种时光倒转的错觉，却并不美妙。三年前的我也是这样怀揣忐忑等待他的消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敢主动打扰。而不同的是那时的我只是担忧着他的愤怒，现在却不知自己是否已经被厌弃。

    可笑的是，我自由了。我不用再每天守着时间，不用将自己的行程与他报备，无论和谁喝酒宿醉不归都都不会被追问，而我却并不因此而快乐。所以，我所抱怨的、所郁郁的究竟是什么？导致我失去往昔欢愉的并不是等待本身，而是……他不在我身边。

    于是在这样盲目无所事的自由里，我选择更静默的沉寂，我究竟需要什么？展源拓，为什么你不明白，你怎么会不明白？

    可是一切并不愿意就此平息，就在和展源拓失去联系的第三个星期，我接到了慕容纤的电话，她的语调听上去张皇无措，颤抖得叫我的名字：“羽芯……羽芯……”

    “怎么了纤纤，冷静一点……什么事？”

    她听见我的声音忽然失身抽噎起来，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我心里一紧：“是不是米浩天有什么事？你在哪里？”

    她终于止住哭泣，勉强凝噎着挤出几个字来：“我在……浩天家……”

    我立刻起身换衣服：“好，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慕容纤蜷缩在米浩天家客厅的落地窗前，整个身子包绕在窗帘里，竟瑟瑟发抖。

    “怎么了？”我快速上前拨开窗帘，她被我吓了一跳，红肿的双眼惊疑不定得看着我。

    我蹲下身去抱紧她：“没事没事，纤纤，我来了……”

    她一下撞进我怀里，放声恸哭：“羽芯……羽芯……我找不到浩天了……浩天失踪了……”

    我一惊：“什么？！他怎么会失踪？你们吵架了？”

    “不是不是……”她在我怀里频频摇头泪流满面：“羽芯……出事了……最近年终严打，前几天有人接到举报说‘不惑’有毒品交易带人来查，竟然真的在沙发下搜出了冰毒和摇头丸！

    我惊疑得瞪大了眼：“你们藏毒？！后来呢？”

    “不不！”她更激动得摇头：“怎么可能，我们从来不涉及这东西，一直以来监管也很严！当天我们都不在场，几个弟兄被当场拘留，米浩天赶到拘留所想为他们辩护却同样遭到扣押。后来……他父亲请了律师为他保释，可是……”

    我看出她神色有些异样，将她搀扶起来坐上沙发：“没事，你慢慢说，后来又怎么了？”

    她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匀整呼吸，有些为难得看着我：“前些日子浩天的父亲觉得他在经营管理上已经有了一定成绩，要求他放弃酒吧，去他公司的中国市场部发展，可是你也知道……米浩天开酒吧不是单纯为了赚钱……他们父子俩为此杠上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浩天的父亲以此为交换条件，如果他愿意为他的公司工作就出面摆平，如果不……就再也不管他的事。从那之后到现在三天了，浩天一点音信都没有，能找的地方和能找的人都找遍了，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很担心，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我蹙着眉听完，理了理思路：“纤纤，你冷静一点，米浩天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为什么说是失踪而不是独自冷静一下？还有……”我叹了口气，按着她的双肩直视她的双眼：“纤纤，你向我保证，这件事你们绝对没有做过？”

    她的脸瞬间苍白，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得看着我：“羽芯，你不信我？！浩天开酒吧就是为了将大家带离那条不归路，怎么可能会去碰毒品？！你想想沈航是怎么坐牢的，马豁是怎么死的，我们怎么可能？！”

    我心里一震：“马豁！你去马豁的墓地找过没？”

    她也恍然大悟般嗖得起身：“走，现在就去！”

    看似娇弱的慕容纤在这夜间走入墓园倒是一点都不含糊，我一路跟着她左拐右绕，很快就看见夜幕中的一点星火，是米浩天靠在马豁的墓碑上抽烟。他看见我们有些惊讶，又有些意料之中。

    “要么？”他向我递来一罐啤酒。他看着我的时候显得那样苦涩寂寥，仿佛所有承载着希望的重量一夕间成了玩笑一场。

    地上散落着数不清的啤酒罐和烟蒂，这个曾经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子此刻一身狼狈得蜷缩在一地狼藉间无所适从。

    “浩天！”慕容纤一个踉跄在他身边蹲下，紧紧搂着他：“这几天你都在这里吗？为什么要躲起来，我们又没做错，为什么？！”

    米浩天一震，缓缓推开慕容纤的怀抱，眼神竟是一片迷茫：“慕容，你在说什么？你来做什么？这事与你无关明白么？无论怎样，不需把你自己扯进来！”

    “浩天，你又来了！你怎么……”

    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冷静，面向米浩天：“你在和马豁说什么？是在向他道歉么？”

    他面容一滞，不可置信得看着我，直到紧收的瞳孔又再放松，忽然溢出满眼湿润：“羽芯……”他侧过脸去狠狠揉了揉眼睛，垂头看着地面：“是啊，我对不起他。我答应过他再不让任何人受那东西的苦，可是……”

    “我明白。”我在他身边坐下，打开一罐啤酒兀自灌下一大口：“米浩天，当时我就对你说过，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没有必要为别人背负什么。”

    “是！”他忽然一手握拳砸向地面，狠狠道：“要不是七年前我要马豁和沈航跟着我，要不是我组织了‘七子’，要不是我自以为是得开了这酒吧……一切都不会这样！”他苦笑起来，又灌下一大口啤酒：“陆羽芯，你说我到底算什么？凭什么妄图为改变别人的命运，到头来都是我害了他们！”

    慕容纤握住他的手，满眼的泪水断了线：“浩天，你怎么能这样想，不是，不是……”

    他看着她的眼睛，这一刻显得深情并萧条：“那你说我该怎么想？慕容，我是个祸害，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会遭殃。你听话，算我求你，这个节骨眼别再和我以恋人的身份公开出入好么？我真怕你也会受牵连……”

    “浩天！”慕容纤又激动起来，我再次安抚她：“纤纤，浩天的决定没错，他只是说让你现在不要公开和他的关系，并没有要放弃你啊。万一你也被怀疑，他的自责和担忧就又多一份，甚至他老爸手上的筹码又多一个，这并没有好处不是么？”

    米浩天怔怔得看着我：“羽芯，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米浩天，当初我就说过，就算我选择明哲保身，可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出事这么久为什么不告诉我？就算我帮不上忙，也不是不能分担啊。”

    他有些勉强得扯了扯嘴角：“我不想让你担心，没有别的意思……”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起身面向马豁的墓碑，依旧止不住心里汨汨冒出的痛，赶紧回头：“无论怎样，你躲在这里没有意义，先回家吧，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们一起坐在米浩天家的客厅里，沉默得只剩时钟的滴答声。米浩天依然倒了酒，双手紧握酒杯，慕容纤挽着他的手臂，两人都不语。

    我叹了口气，首先开口打破僵局：“米浩天，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有没有人能提供发现毒品当天的具体情况？第二，如果这是陷害，那么是谁做的，胜光堂的那些人还是……你的父亲？如果他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在这种时候选择帮你或者不帮，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为了逼你就范故意用的计谋？”

    他的手一颤，顺势放下酒杯惊异得看着我，脸色惨白：“你是说……？不可能……不可能……”

    我沉默得看着他，终于听到他正面的回答：“听几个弟兄说，那天……缉毒警冲进酒吧直奔C卡座，三两下便搜出了证物。当天的负责人罗斌、门卫蒋运辉、和服务C卡座的酒保被当场带走问话，原本没有足够的指正，拘留48小时应该释放，可是……”他一仰头喝干杯中酒继续说：“酒保是李旺和朱权义，警方在他们的身上竟然也搜出了摇头丸！”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