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青春的代价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仍旧是在最初相见的小旅馆，这一次却只有鲁力强一人。

    他仍是那样玩世不恭的模样，坐在床边燃烟，见了我轻轻勾着嘴角：“哟，你好。”

    想起那夜他对我说的话，又看着他此刻在我眼前的漫不经心。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的内心是从我们无法想象的深渊中挣脱出来，所以远比我们强大，我们根本无法参透。

    “你好，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我平静得在他身边坐下，同样燃起烟：“那天是你提醒了米浩天该去关心一下无辜缺席的人，为什么？你事先知道什么？”

    他笑了笑：“这些话，你不问我也会说，不过不是对你。我找你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想见见米浩天，你来安排。当然，如果你不放心我们两个单独会面，你也可以参加，甚至可以带着那个特警的儿子。”

    “你要见米浩天？”我不解：“我现在就可以找他过来，可是……你们不是敌人么？”

    “呵呵……”他轻松得笑起来，顺手摸了摸我的头：“小妹妹，我上次已经说了，我可没兴趣与你们为敌。我需要给他一点忠告。”

    我怔怔得看着眼前的鲁力强，一个人究竟能多变到什么地步？听说他的名字是，他在我心里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霸；第一次相见时，除了盛气凌人，却也让我觉察到他与众不同的气质；从莫求口中得知他的阴谋时，我的确恨他；那一夜他亲自向我揭开真相，温和笃定得告诉我那些话，又让我觉得他像个圣人一般为我铺开了可以走的路。而现在，他笑意盈盈得摸着我的头发，叫我“小妹妹”。这一幕的他，像极了和蔼可亲的大哥哥。

    “你……”我窘迫得躲开他的手，努了努嘴：“男女授受不亲，没听说过么！”

    他爽朗的笑声瞬间驱散了气氛中的些微尴尬，那明朗刚从脸上褪去，又调侃得藏在眼里：“授受……我们授受了什么？难道你想……”

    “去你的！”我努了努嘴拿出手机：“米浩天，叫展源拓一起到我这里来，地址我短信给你，鲁力强有话对你说。”

    片刻之后，他们来了。米浩天走进房间的时候，依旧满脸警惕的敌意：“羽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别紧张，小朋友。”鲁力强迎上前，轻轻揽着我的肩：“我和陆羽芯小妹妹可是相谈甚欢呢。”

    “放开她！”展源拓一把将我扯进他怀里：“你想怎么样？”

    “呵……呵呵呵……”鲁力强低下头长笑不止。“你们这时候还有空和我斗，真是没脑子。”

    “别笑了！”我不满得推了推他的肩：“不是有话要说么，谁要跟你开玩笑！”

    “哟，小妹妹生气了。”他意味深长得看着我：“我的确有话要说，只是……你的朋友似乎不太友好。”

    我头疼得抚了抚眉角：“别玩了行么？你明知道我们现在……”

    “羽芯，别多嘴！”米浩天有些生气得打断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么多？”

    “哎……”鲁力强长叹一息敛起神色：“好了，言归正传。米浩天，展源拓，我接下去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们很难接受，但是请你们安静听着，这预示了你们将来要走的路。”

    他兀自坐回床边，又燃起一支烟：“米浩天，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打算？我指的是，现在的‘七子’日渐壮大，在社会上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以后呢？你打算将它发展成黑社会组织么？”

    米浩天眼神一晃：“当然不！”

    “嗯。”鲁力强满意得点了点头：“我说过你和我年少时很像。当时的我也和你一样，怀着单纯的目的，或者根本就没有任何目的得创办了‘龙腾’。一心只想做大做好，高瞻远瞩。那时候和‘七子’目前的局势很像，人员和威望都不断壮大。年轻的心，很容易被虚荣诱/惑。”

    他又吸了一口烟，玩味得看着米浩天：“其实以我的成绩，可以考上不错的大学，可是高考的时候，我留了白卷。你知道为什么我放弃学业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务正业、草率鲁莽、仗着家大业大奢靡度日，是个废材。不过……你也这样认为么？米浩天。”

    米浩天怔了怔，一时语塞，良久才说：“难道你是为了……”

    “是。”鲁力强很快点头：“你应该也已经感受到了，随着团体的壮大，你和你手下的人，会被真正的黑道势力垂涎。他们为了壮大团伙，随时监视着我们这些小混混的一举一动，他们甚至清楚我们的家世、性格、所有薄弱和恐惧。一旦我们出现难以解决的问题，他们就会抛出诱饵。你手下那两个人，应该已经中招了吧？”

    吃惊的不止米浩天，还有我和展源拓。原来鲁力强所谓的“不在一个水平”是这个意思，原来他早已经历过这一切！

    他摁灭了烟蒂继续说：“我也是吃亏了以后才发现，想要保护曾经一起战斗过的兄弟和朋友，就根本不能全身而退。如果我走了，‘龙腾’剩下的人怎么办？他们会像菜市场里最后剩下的一批鱼，够活跃的被人挑走，无用的就被丢弃。我不能眼看着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任人鱼肉，所以……我宁可选择永远当这个大哥。”

    “我必须保护他们。”他站起来走到米浩天面前，双眸深邃又慎重：“你也是。米浩天，你和我一样，你也必须保护现在选择为你办事的人！从现在开始你就必须考虑，怎么样才能在这个社会上真正得给他们一条安全的活路去走！不要以为你们离社会还很远，其实它就在你们身边，时时刻刻准备向你们伸出魔爪。”

    “至于你，展源拓。”他向他扬了扬嘴角：“知道你的父亲为什么在你‘正当防卫’之后这么生气？因为会有案底。这案底不仅留在警方，更留在黑道上。他们一旦对你产生兴趣，会时时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就等你一不小心陷入困境的时候对你威逼利诱。当初我会看上你，他们的人当然也会看上你。面对真正的黑社会，可不是捅瞎一个人的眼睛就能了事的。所以我劝你最好继承父业去考警校，明白？”

    “米浩天，我知道你从没想过这些问题。我当年也和你一样面对这么艰难的抉择。我完全没有想过一辈子要去走这条路，我总以为年轻时玩玩闹闹，长大了就可以回到正轨。可其实不是，一旦你涉入，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米浩天，年轻气盛是要付出代价的。”

    米浩天愣愣得看着他，忽然变得很渺小，渺小得……甘心向他讨教：“那你……龙腾，现在都做什么？盈利？”

    鲁力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既然我的目的就是避免底下那些兄弟被黑道利用，当然不会走这条路。基于家里的根底，再借用我自己的势力范围，高中之后我开了网吧和棋牌室，赚钱之后又开了一家酒吧。我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绝对安全，但是，能罩得住的，我就不会放弃。”

    “那你找我来是……”

    “我是想提醒你对未来该有一个规划，马豁和沈航的事绝不是个巧合，除非你可以做到让你手下的人自生自灭，否则……你该做个决定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米浩天一惊：“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事？”

    “呵……”鲁力强耸了耸肩：“虽然‘龙腾’从不做违法的事，但毕竟是深入社会的名号。这些年来，除了开店赚钱，我也和那些黑道组织周旋抗衡，甚至在面上维持平衡的相敬如宾。所以作为‘龙腾’公开的敌人‘七子’涉及了他们的事，我当然能知道。你们最好尽快找到沈航，否则他也小命不保！还有……”他神秘得撇了撇眼：“如果能联系上他，让他千万别回家，也别去他常去钓鱼的那片湖边，他们已经安排了人蹲点。当然，如果警方先到，反而能保他一命。”

    “米浩天，记住，就算你们要揭发‘胜光’，千万别太明朗化，社会很深，你们趟不过这水，懂？”

    “如果我可以呢？”米浩天低着头，紧紧撰着拳头：“如果我可以不闻不问呢？”

    “呵……”鲁力强轻笑一声：“那么，这一切都不成问题。你可以按照你自己的路走，完全不用考虑任何人的安危。不过……”他忽然抽出一把匕首一转身绕着我的身体将刀刃贴紧我的喉咙：“你真的能做到么？”

    “你干嘛，放开她！！”米浩天和展源拓几乎同声，满眼恐惧却不敢靠近得怒吼：“你放开她！”

    我叹了口气：“鲁力强，别玩了，放开我。”

    他玩味得凑近我的耳边，说话时的热气呼呼飘过我的耳膜：“你不怕么？”

    “拜托，你自己说了不犯法的！”我不满得扭了扭身子：“够了，别吓他们了！”

    “呵呵呵……你真有趣。”他收起匕首，看着米浩天和展源拓：“你看，受伤的可能是任何人，你们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