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盈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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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岫云国宣和二十五年,上元佳节。

    漪兰宫中处处叠锦涌翠,八宝琉璃宫灯和着缨络流苏摇曳拂动,殿角的银铃发出悦耳的叮咚声。前殿的几树迎春堪堪绽放,纤巧细柔,淡香扑鼻。茯苓身着淡绿色宫衣,裙角上几朵墨梅呼之欲出,她越过垂花门,袅袅婷婷从一树黄花中走过来。当值的小宫女看到,恭恭敬敬施礼,推开殿门请她入内。

    进了殿门,绕过花梨木雕花屏风,早有宫女打起天香色的纱缦,青黛正伺候六公主红棉晨妆,红棉从铜镜里瞧见了茯苓,回首问道:“都办妥了吗?”

    漪兰宫上元节彻夜挂彩灯,放赏银,观焰火,做为贴身宫女的茯苓提前几天早将诸事安排得妥妥贴贴,她一面将手中盛满金银裸子等物的朱漆托盘呈上,请红棉过目,一面细细回禀。

    红棉却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温言道:“年年如此,你去做就好。”看她衣领上沾着一朵迎春,甚是可爱,轻伸纤手取下,拿给身后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妇看:“嬷嬷,每年的迎春花都开得这么早,真是俏来争春呢。”

    傅嬷嬷乃是宫中的老人,当年红棉的母亲兰妃去世,皇帝亲封女史,专职红棉的教引嬷嬷,一双眼睛只有看向红棉时才满是融融的春意,她含笑道:“今天上元佳节,公主喜欢,花儿也来凑趣儿。”

    红棉晨妆已成,云鬓高挽,黑发如瀑,一只荷纹嵌珠玉簪晶莹剔透。眉若远山含黛,明眸银色如波,蜀锦素雪长裙宽袍广袖,大朵艳红的木棉花由裙摆沿伸到腰迹,裙裾飘飘,长袖逶迤,淡淡一笑,却是风华绝代。

    青黛取了莲青色的锦缎斗篷,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公主,这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么?”

    “不急,去早了人太多,闹得很”,红棉说着走至架前,选了一对青色蝶纹玉瓶,吩咐宫人去折几枝迎春进来,一时间殿内暗香盈袖,盖过了银制香鼎中淡淡的甜香。红棉也不用旁人帮忙,自己动手,看似漫不经心,一会儿功夫就插好两个花瓶,第一瓶枝叶苍苍,磅礴大气,另一瓶却小巧妩媚,纤柔低回,两瓶花疏密有致,说不出的典雅飘逸。

    傅嬷嬷望着两瓶花赞赏不已,说到:“公主的花插得越发好看了。”

    红棉嫣然一笑道:“都是嬷嬷教的好。”

    傅嬷嬷宠溺地看着红棉,说不尽的慈爱。

    红棉取了第一瓶,吩咐茯苓好生送去御书房,交给安公公,请他摆在皇帝的龙案之上,也不教人准备车辇,只带着青黛跟沉香,捧了另一瓶花,这才往皇后住的未央宫走去。

    未央宫离漪兰宫本来不远,偶尔去请安的日子,红棉更愿意绕开那些光滑的青色大理石路面,而选择花丛修竹之间幽静的碎石子甬道。岫云国四季温暖,料峭的春寒时节也没有刺骨的寒风,反而带来沁人心脾的清凉之意。红棉停了脚步,留意两旁的柳枝是否有新发的嫩芽,初升的朝阳从枝枝叶叶间散慢地透出来,点点细碎的光芒落在红棉精致的眉眼上,灿若星辰。湖面澄澈透明,波光粼粼,两旁花草丛生,婆娑多姿,这个时间少有人来,红棉兹意欣赏熟悉的景致,心上一片澄明。

    “参见凤仪公主”,低柔的声音在身后怯怯响起。

    红棉转头看去,只是两个身着青色宫袍的末等宫女,清扫落叶行至这里,怕惊扰红棉,立即停了手中的扫帚,低眉顺目地行礼后退在一旁。

    红棉挥挥手,示意她们平身,嘴角不易查觉地弯了弯,“凤仪公主”,是啊,她已经不只是父皇宠爱的六公主红棉,更是这岫云国尊贵的凤仪公主,下月就要做为和亲的对像远嫁钰雪国的国主。帝姬再尊贵也有属于自己的无奈,有的东西该拿起,有的东西只能放下,望着眼前的如斯美景,红棉面上淡笑若云晴,心里却泛起深深的哀伤。

    未央宫中,陆皇后端庄地坐在大殿之上的凤座,一袭华美的红色锦袍上绣着五彩斑斓的鸾鸟朝凤图案,高高的发髻上一支华美的金色凤凰展翅欲飞,更显得雍容华贵。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年逾三旬的她看上去仍旧妩媚秀丽,容颜娇美。

    陆皇后身后巧笑嫣然的是身着淡绿广袖留仙长裙的七公主绿萝,肤若凝脂,明眸皓齿,她捧了一盒自己亲手做的绿豆酥饼,来请陆皇后尝新。

    这个时辰,来请安的妃嫔大多已经告退,陆皇后心情愉快,留了德妃、馨妃,安嫔等几个人闲话家常。几个人都捡着不轻不重的话题,说些上元夜的家宴、新制的宫衣之类,到也其乐融融。

    陆皇后吩咐宫女琉璃沏了上好的君山银针,请大家品尝绿萝带来的酥饼,众人尝了一尝,莫不交口称赞。

    德妃膝下并无子嗣,只因性子温和,待人宽厚,又极会察言观色,到颇得皇帝赞赏。此刻她望着绿萝,直夸陆皇后好福气,七公主人漂亮不说,又格外孝顺乖巧。

    陆皇后却道:“这孩子就是知道淘气,哪有几分乖巧,说到乖巧,不及六公主半分,论孝顺,也比不上五公主蓝郁。”

    绿萝不依,嗔怪地拉着陆皇后的手说母后偏心。

    安嫔也连连摇头,说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蓝郁哪有绿萝这般善解人意。更何况现在尚在病中,不要说孝顺,到让人事事忧心。

    正在这时候,宫女进来禀报,六公主红棉来请安。在殿门口,青黛替红棉脱下斗篷,红棉取过花瓶,人尚未入内,众人已嗅到淡淡的花香。

    绿萝看到红棉进来,娇嗔地挽起红棉的手,说:“六姐来的正好,人家好意做了酥饼,本想博母后一笑,没承想到被母后说了半日。六姐来尝尝味道如何?”两人本来亲厚,红棉未入殿时已听到里面的谈笑,当下笑着对绿萝眨了眨眼,以示安慰。

    早有宫女接过红棉手中的花瓶,红棉依次行了礼,陆皇后忙教人扶起,红棉告了座,挨着绿萝坐下,方说道:“宫里迎春花开得好看,不敢独享,折了来请母后赏花。”

    众人看这花插的新意,又赞了一番,陆皇后看着花儿开得灿烂,样子插得精致,心里喜欢,命将花放至案几上,又闲聊了一阵,到是记起先前安嫔所说五公主兰郁之病,皱了眉头问道:“兰郁的病还不见好么?”

    自红棉进来,安嫔就有一丝不易查觉的尴尬,又见皇后相问,低着头答到:“回皇后娘娘,自去年染上怪病,到现在也是时好时坏,身上、脸上的疹子就是退不掉。臣妾如今也不求别的,只要性命无碍就好。”说着,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德妃连忙劝道:“妹妹不需如此,兰郁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几粒疹子不过时间拖得长些,怎会如此严重呢。”

    提到旧年,几个人都有些黯然,九月间,落霞国大举进犯,陆皇后的胞兄辅国将军陆浩然带兵迎敌,其间各有胜负,战事一拖再拖,至今未结。十月间,钰雪国新皇即位,派使节下书,欲娶岫云国公主为妃。钰雪国地处偏僻,寒冷异常,宣和帝有心不允,怎奈钰雪国国富兵强,又恐再起战事,只好择五公主兰郁为和亲人选。没想到圣旨还未下,兰郁就身染顽疾,一身红疹至今未退。宣和帝举步维艰,朝臣上书请旨六公主红棉和亲,宣和帝本不舍得,未承想红棉坦然自荐,愿为父分忧,远嫁钰雪国,朝野上下一片赞叹。

    安嫔出身微微贱,本不得宠,宣和帝向来甚少至她宫中,也不指望女儿替自己争回多少荣耀,心里反而有些庆幸女儿这一病免去了和亲之苦,心里高兴,面上却不表达出来,只一味小心翼翼。平日深恨皇帝对红棉、绿萝宠爱有加,对自己的女儿不怎么待见,见到红棉,面上不表现出来,心里到有几分得意。

    红棉自然知道兰郁的疹子没有安嫔说的那么严重,也查觉到她脸上那丝尴尬,却装做不知,只说了几句改日去探五姐的病,要五姐好好保养之类的闲话。

    绿萝不耐久坐,欲拉红棉去看御花园里新挂的彩灯,两人一起告辞出宫。

    午后的排云殿,天高云淡,碧蓝如洗,明朗得如同宣和帝此刻畅快的心情。

    久违的捷报终于用八百里加急送至他的手中,辅国将军在捷报中说的明明白白,落霞国一败涂地,割地求和,并派他们的太子殿下亲送降书,随大军北归。

    大殿之上群臣听到捷报,一扫多日的阴翳,甚至冲淡了应有的庄严肃穆,朝堂上下一派欢欣。

    算算日子,大军已经往回开拔,不过月余即可返京。正值上元佳节,宣和帝下旨在排云殿大宴群臣,普天同庆,一时间宫内笑语不断,人人喜上眉梢。

    宣和帝带着微微的洒意从排云殿回到御书房,心里意气风发。这一仗本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最近几年来落霞国不断在边境挑衅,岫云国忍无可忍才出兵讨伐,落霞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一战也不知损伤了多少岫云国的好男儿,宣和帝想到这里,又有些心酸。

    “一将功成万骨枯”,当日,宣和帝不舍得红棉和亲,红棉跪在他的脚下,拉着他的手,说的就是这句话。

    红棉说:“父皇,我岫云国并不惧钰雪国,只是如因父皇不舍我之故,引两国边境不宁,孰胜孰负都免不了生灵涂炭,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骨肉俱离散。若红棉有幸,得两国交好,保家国安宁,又何乐而不为呢?”

    宣和帝从未想到外表娇弱的红棉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少年前,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偎在他的怀中,低低恳求:“兰儿本是落霞国人,求陛下,有兰儿一日,我岫云国兵不南下,免两国百姓生灵涂炭。”

    也正是这样,宣和帝同意了红棉的请求,赐号“凤仪”,希望他跟她的女儿能够箫韶九成,凤皇来仪。

    刚一踏进御书房,宣和帝就看到了龙案上的花瓶,造型古朴,磅礴大气。淡淡的花香萦绕,令人神清气爽。跟在身后的安公公连忙解释,是六公主亲手插的花,派人送来解闷。知道皇上最近为国事烦心,就不来请安打扰。

    有其母必有其女,今天,宣和帝不只一次想到那令他心醉的女子,嘴角不由得又露出笑意。兰妃喜花,漪兰宫种了各式各样的花,四季飘香。而兰妃最爱的是殿后那几株高大的属于南国的木棉树,花开时艳红如火,绚丽多姿。红棉出生在一个春日木棉花盛开的季节,兰妃为女儿取下这个名字,希望自己女儿的一生也将如火红的木棉花,灿烂夺目。

    安公公许久没看到宣和帝这么高兴,自己也跟着开心,说了几句佳节之类的喜庆话。看宣和帝有些微醉,赶紧斟了茶来请皇帝喝下,知道晚上宫里还有家宴,怕皇上喝了酒精神不济,小心翼翼提点着想请皇上休息。宣和帝却兴致大发,要安公公磨墨,自己取了纸笔,一气呵成酣畅淋漓的狂草,却是辛弃疾的一首破阵子。

    安公公陪着小心,将纸笔收起,这才帮宣和帝宽衣,轻轻地放下帷幔,只余一室香气淡炎的迎春花,陪着宣和帝入梦,梦中,那明眸善睐的女子款款向他走来。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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