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水家兄妹

(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几日后，平乐凡便踏上了寻找身世的旅途，临行前平母曾说：“我们将你救回家时你的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是些寻常之物，而你的脸又被树枝给刮花，恐怕就是你最亲的人见了也未必认得出了。不过好在我和你爹以前认识了一个医术超群的神医，你将这封信拿给他，他看在我和你爹的薄面上或许会给你治一治。将来无论你是否找到你的亲生父母，都要回来看看我们，也不枉我们养育你三年。”

    摸摸了怀里平父送的一把匕首，思道：“爹说这把小刀能够削铁如泥，让我带着防身，可就我这副又穷又丑的模样谁会入得了眼？恐怕就连采花贼也会不屑一顾。”

    在平乐凡走之前的几日里，平母给她恶补了一番江湖前后二十前发生的事，又千叮万嘱的一定要行事低调，莫招惹祸端。

    大佑的都城永和可谓是当世最为繁华热闹的大都会，其商业与营运尤为发达，若不是街上来往的行人向她投来刺目的鄙夷目光，她可能当真会以为自己正在做梦。想起平母告诉她那位神医的地址，几番打听后才大致知道了方向。

    “闲杂人等速速闪开，莫要惊了王爷的圣驾！”

    大街上忽然走来一群身穿铠甲的士兵，用手中的长矛赶走大街中央的行人，那些士兵口中说着王爷二字，平乐凡忽然想起了司延宁，他临走之时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份，又答应让她去找他。踮起脚朝远处望去，一大队车马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走来。

    平乐凡被赶到了街边，和街上的路人一同挤在一起，一个妙龄女子在她旁边说道：“真的是王爷，想不到他真的回来了。”

    另一个男子说道：“少管别人的闲事，家里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做呢，你的那份我可不会帮你。”

    那妙龄女子跺着脚哼了一声，“有你这样当别人哥哥的吗？你不帮我，以后休想再让我叫你一声哥哥！”

    那男子满脸痞相的扬了扬头，“不叫就不叫呗，你叫我一声哥哥还得让我帮你干活儿，要不这样，我叫你一声姐姐，你帮我把活儿全干了吧？”

    那兄妹俩丝毫不顾旁人的眼光就这么吵着，平乐凡从来不知世间的兄妹还可以以这种方式相处，不禁觉得很是有趣，一边看着大队车马走来，一边听着兄妹俩不依不饶的吵闹。

    车马越行越近，一领路士兵的身后便是一辆豪华马车，一阵轻风刮过，马车的窗帘被吹起，司延宁俊秀的容颜在平乐凡眼前出现，一股喜悦之情顿时冲上了头，对着马车大声喊道：“施宁，施宁，是我，我是平乐凡啊！”

    马车内安然稳坐的人听见了声音，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窗帘循着声处看来，平乐凡开心的朝他挥着手，却不料司延宁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放下了窗帘。平乐凡的手尴尬的顿在空中，她虽然知道司延宁性格冷淡，但她一直相信，如果他们再见，司延宁一定不会不认她。可是这一刻，她的心头有些酸痛，她以为，只要她真诚待人，别人也一定会同样真诚的待她。娘曾说，外面的人阴晴不定，好坏难测，她以为娘只是吓唬她，可是如今，果真是这样吗？

    “喂！你是在跟王爷打招呼吗？”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平乐凡回过神，向后看去，原来是那与哥哥吵闹的妹妹。平乐凡朝她点点头，那少女笑道：“那你认错人了，王爷的全名叫司延宁，不是施宁，怎么，你认识的那个人跟王爷长得很像吗？”

    平乐凡看着远去的车队，自嘲的笑了笑，“的确很像，他确实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那女子很是活泼开朗，嘴角，眼中，全部都是笑。拍了拍平乐凡的肩膀，做起一副老成的模样，“我叫水柳，这是我哥哥水松，你叫什么名字啊？”

    平乐凡说道：“平乐凡。”

    水柳听后又手抱拳，学起了江湖大侠一般的持重模样，“失敬失敬，原来是平姑娘。”

    水松被她那滑稽样子逗得哭笑不得，狠狠地敲了她一记头，“没大没小的，你应当叫人家一声平姐姐，十几岁的黄毛丫头也学人家老成持重。”

    水柳捂着头狠狠地瞪了哥哥水松一眼，水松无奈地摇摇头，对平乐凡说道：“平姑娘莫要跟她一般见识，这丫头整日野惯了，不知礼数，还望别见怪。”

    平乐凡道：“怎么会呢，水柳妹妹天真可爱，我喜欢还来不及呢，今天能够认识你们也是我的福气，在这里，你们可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呢。”

    水松呵呵地笑着，那笑容似乎是被洒满了阳光一般，直让人移不开眼，水柳则将哥哥挤到一旁，对平乐凡说道：“真是吗？你是哪里人啊？”

    平乐凡道：“我是清水镇的人。”

    水柳抓了抓脑袋，道：“清水镇？我没有听说过，不过我觉得我和你挺聊得来的，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平乐凡点头笑道：“当然愿意。”

    水柳得意的看了水松一眼，拉着平乐凡的手说道：“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我家就住在西承街的街口，有空就来找我玩呀。”

    水松也说道：“姑娘与我们投缘，不如到我们店里去坐坐吧，我们家是开面食店的，以后若是饿了就过来，我们随时欢迎。”

    平乐凡心中还记着去找那位神医的事，便道：“不了，我眼下还有很重要的事，以后如果有空就来找你们。”

    水柳满脸遗憾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勉强你了，我们也还有活儿要干，就先走了，记得有空一定要来找我玩哦。”

    水松也说道：“告辞。”

    兄妹俩离开后，平乐凡也转身朝着神医的住处走去，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司延宁的马车的消失之处。她不知道司延宁为什么假装不认识她，心中揣测，难道是因为她的长相么？

    找到神医的住处时已是临近黄昏，淡红色的阳光照在都城内的高台楼阁上竟显得有些落寞苍凉，平乐凡敲着神医家并不高大的院门，心想着：“一直以为神医一定是住着高墙朱漆的大宅子，没想到他住的竟也平凡不过。”

    心中正琢磨着神医是何模样之时，大开已吱呀一声打了开来，平乐凡敲着大门的手一时来不及收回，“咚”的一声敲在了一个光滑的头顶。

    “哎哟！这是哪家的妮子这么淘气，竟往我古怪老人的头顶敲粟子！”古留行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头。

    平乐凡急忙将惹祸的那只手背到身后，满脸歉意的笑了笑，“对不起对不起，古神医，您没事吧？”

    古留行看了平乐凡一眼，问道：“小妮子，你是干什么来的？”

    平乐凡拿出娘给的那封信，说道：“这是我娘给您写的信。”

    古留行拿过信拆开来细阅，一开始脸色还算平稳，不料他看到最后的署名，竟是将信狠狠的揉成了团儿扔在地上，大声斥责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那对天地不容的贼夫妻！想让我治你们女儿脸上的伤，想得美，就算是死，我也决不会帮你们半分半毫！快快让开，我不会帮你医治，你寻别的大夫去！”

    门“嘭”的一声合上了，平乐凡怔怔地立在原地，想着：“我寻错了人吗？还是这之间有什么误会，爹和娘怎么可能是他口中所说的贼夫妻呢？”

    “古神医，古神医，快开开门呐，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爹娘不是贼夫妻。”平乐凡使劲的敲着门，柔软的小手重重的拍在冰冷坚硬的门上，直拍得手指骨一阵阵的刺痛，但她并没有因此放弃。就算古留行不医治她脸上的伤疤，她也要跟他说清楚，她的爹娘是很好很好的人，不是贼！

    她敲了很久，直到白嫩的手变得红肿，流出了粘稠鲜红的血，但那道门依然纹丝不动。平乐凡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看着天色慢慢变黑，星光越来越明亮，直至月亮在夜空中高高挂起。“咕咕……”肚子传来了阵饥饿的惨叫声，她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本以为到了都城就算找不到古留行，也还有司延宁。但现在，司延宁当她只是个不相识的路人，而古留行也突然翻脸不认，身上的干粮在到了都城之后便吃完了，钱也不够住客栈，最多只能顶几日的温饱。

    在没有爹娘照顾的异地他乡，虽然感到无助，但她相信，无论什么困难都不会难倒她，她不相信古留行永远也不出门，只要她守在这里，就一定能再见到他。

    这一夜很是难熬，蚊子叮咬也就罢了，就连那些平时躲在洞里的老鼠也来欺负她，害得她整夜都没睡着。当天亮时，身上一颗颗红肿的小包遍布了手臂、脸颊，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遭了殃。

    透过地上的一凼水，平乐凡看到自己的脸变得更加的惨不忍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叹了一口气，“反正都已经很难看了，也不在乎再难看一点儿。”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