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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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张大爷吓得就要尿裤子了,浑身哆嗦着:“大,大侠,饶命啊……我,我……也是……”就连求饶之话都说得不清不楚的。却还是紧紧环腰紧抱着灵慧倩体,仿佛灵慧就是他最亲近的娘子,他唯一的扶命草似的。

    在一旁的大伙儿也都吓得慌慌张张的四处乱窜开去,只有几个官绅不知如何是好。逃吧,怕得罪了张大爷,以后这官位就不保了;不逃吧,站在眼前张大爷身后的又是个江湖之上杀人无数的疯子,很可能会是死路一条;横竖都是死,也不知该死在谁手才会安稳一些。眼看着安归手中剑锋就要在张大爷那瘦削背脊划出了一道血红缝子,犹豫不决的三位官绅也都浑身颤栗了。

    倒是那陈大妈,眼睁睁看着张大爷紧紧抱住了灵慧那狐狸精,心里真是又恨又嫉,要不是怕了安归这死疯子,她早就操起菜刀把灵慧给剁成肉酱了,仗着自己有那几分美色便了不得似的!但心里骂归骂,陈大妈这肥胖的身躯抖动起来,那些油脂般厚实的皮肉就都颤巍巍的动荡个不停了,要真操起了菜刀去砍,灵慧若是撒腿就跑的话,陈大妈是怎么也追不上去的。同样也是心跳不安的望望安归,怒视灵慧,担忧张大爷。三种不同心理迅速在陈大妈心底里一遍又一遍的上演着。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放开灵慧!”安归依旧是那句狠话,但张大爷却浑身哆嗦着,依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这回可多得其他三个官绅的多番提醒劝告,张大爷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双手往两边一摊,就这么放开了灵慧。

    灵慧刚才被张大爷抱得严实,难以呼吸,差点没被害得窒息而亡,连忙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香气。弯腰,娇体微微前倾着,急促喘息。张大爷看得入了神,这灵慧的美色,哪是凤莱青楼那些寻常女子能够比拟的,瞧这胖女人说的,还敢说什么灵慧的模样若到了青楼那里,就是连一个平凡女子都比不上的,心想那胖女人陈大妈可真是瞎了眼!

    “就凭你。”安归将剑锋往上一划,搭在张大爷肩上,继续质问道:“也敢娶我女儿?”安归不由自主的便将灵慧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一事给说了出来,许是刚才那场噩梦的缘故了。

    大伙儿这回就都傻眼了,灵慧也是一脸的惊讶,虽然自己早就怀疑安归会是自己父亲了,先是同姓,再来便是他那江湖上出了名的称号“灵慧子”,但此刻听到安归亲口承认了,自己心底也还是免不了一阵激动,泪眼盈眶的望着前方火海,神色黯然,那是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家,今夜,全都毁于一旦了,身后,就是自己失散十多年的父亲,今夜重逢,却是这番场景。

    陈大妈同样也是一脸的惊恐:“什,什么……”恐惧得上牙跟下牙都打起了架来。

    “你们要想活命的,就给我识相一点。”安归说着便将剑刃往里一点,轻轻一划,张大爷颈部便渗出了一道血迹,吓得张大爷又是连声苦苦求饶,双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正正跪倒在了灵慧身后。那火光将张大爷正脸给映得闪亮闪亮的,看着他那哭丧着脸的模样,让人感觉特狰狞。

    灵慧由于深受小镇的尊卑规矩束缚,自然是承受不起张大爷这一跪的,连忙唤张大爷起来,张大爷却死活不肯,当然这也不是不肯,而是不敢,还惦记着背后的安归何时会突然将这搭在自己肩上的剑刃再划得深一些,要是深及自己喉咙部位,可就是一命呜呼了。自己可是命牵全镇百姓哪,要是今天夜里有个三长两短了,日后可怎么对得住这乡亲父老,怎么对得起自己高高在上的祖宗十八代呢?

    灵慧见自己无论怎么叫唤,张大爷都不肯起身,伸手过去就想要将他拉起,却被安归一声令止:“你少给他同情,你今夜若给这狗东西好甜头了,这厮日后还不把你当人看呢!”说着便将剑刃在张大爷脖颈处划得更深一些,转眼就又流出了几道鲜血。灵慧惊吓得连忙松开手来,“大叔——你快给我住手啦!”冲安归瞪了一眼,她到底还是没叫安归一声“爹”,安归一阵心酸,却还没有将剑移开的意思,剑刃依旧定格在张大爷那不停往外淌着血的肩上脖颈处,剑刃之上,涓涓血流循着剑锋细细蜿蜒而下。

    刀锋的冰冷之感寒彻心扉,随着体内血液不停流失,张大爷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此时早已万念俱灰,就等安归一剑下来了。

    安归却痴痴望着灵慧,怎么也下不了手,他原先是想着一剑下去将眼前张大爷一行人给齐齐送下黄泉的,但此刻却因为灵慧的一声喝止给打乱了计划,彻底定住了。

    “够了,你走吧,我们不稀罕你来帮忙了……我们自己也可以对付水鬼的……”灵慧别过脸去,向着大火那侧的胴体被掀天火光映得昏黄泛亮,细声道。

    安归终于收回了剑,瞪了陈大妈一眼方才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就又转过身来愤恨道:“你们谁再敢对灵慧有非分之想的,休怪我安归无情!”

    愣在灵慧身后的六人依旧是浑身哆嗦着,不敢动弹,也没见吱声。一直等到安归再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那片竹林里头之时,大伙儿再过好长一会才松了口气。

    “我就说要把那门关上的!”一个官绅朝陈大妈就是一口大骂。

    陈大妈毫不示弱的还击道:“那你怎么不自己去关啊?非得让我一个女人家家去关,还像个什么男人!”话没说完却被张大爷给一巴掌扇了过来。陈大妈心仪张大爷已久,突然遭受了张大爷这蛮横的一掌,又怔了大半天。

    “都是你,你自家的癫狗不看好些,倒咬到老子头上了!”张大爷口沫横飞,几滴还溅到了一旁的四个官绅脸上,还有一滴做了个平抛运动,差点就掉落进了那贼头鼠目的官绅口中,还好,只是粘在了他那如脸皮般粗糙无比的唇上。

    陈大妈一时半会也是回不过神来的了,张大爷见她脸上一会笑,一会哭的,像个疯婆子一样,就懒得多加咒骂了,刚要转身回府,陈大妈却突然飞扑了过来,拼命掐住了张大爷那血迹斑斑的脖子,张大爷这下可吃得够呛了,先是被安归那癫狗一剑划伤,现在又被这疯婆子死命掐住,舌头都伸出了嘴巴老长,张大着嘴,喘不过气来,几乎就要窒息。

    其他三个官绅倒也不是省油的灯,见这陈大妈突然发疯了,也没受到多少惊吓,比起先前安归那几次威慑,发疯的陈大妈还差得远了。就都七手八脚的朝着陈大妈撕扯了起来,大伙儿拼命拉了好久才勉勉强强的将陈大妈从张大爷背上拉离开来,陈大妈被他们一把放倒在了地上,一个官绅还不罢休,当即一个猫身,两腿往下朝着陈大妈那圆滚滚的大腿用力一压,双手再朝胖女人宽大双肩一抓一按,硬是将那挣扎着想要起身的陈大妈给再次按倒在地,可惜自己身形瘦弱,是怎么也抵不过陈大妈蛮力的,眼看着就要被陈大妈反扑过来,其余两个官绅也不敢怠慢,急忙跳了过来,齐齐压下,才终于又将陈大妈给制止在地。悲剧的是,坐在陈大妈身上的他还得承受着胖女人那没头没脑的一阵乱抓,爬满皱纹的侧脸被陈大妈这样伸手一抓一搅和,两边脸都被抓得像个花猫一般了,远些看还以为那老官爷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又老了好多岁。

    “你XX的不要命了对吧?!!”那被抓花了脸的官绅拼命咒骂,还拼命往陈大妈脸上吐口水,咋看之下,仿佛两个小童在玩着什么把玩,颇有种“两小无猜”之嫌。

    月色悄无声息中,被浮云全部遮掩了起来。

    安归没有走,只是沉默着站在了竹林子里,依着竹林遮掩,借着火光,看到灵慧没事,便也放心了。但他还不能走,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逃避了,当年那场由自己犯下的错,由自己种下的果,最后也还得自己去偿还的,即便到了最后,灵慧会恨他,会骂他,会打他,甚至会杀了他!他也绝不能再逃避。

    如此失魂落魄,苟延残喘的活过了十几年。这次,怎么也不能再苟且偷生了,看着灵慧长大后跟她一样的面容,跟她相仿的性情,仿佛竹林之外,站在火场之前的灵慧就是子翠的轮回之身,是的,她已经来讨债了……即使灵慧极有可能会随时都杀了他,但安归此时心间却静若止水,心平如镜了,他已经想开了。

    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种下的果,终究也还是要尝的。这等信念,就如同多年以前他一直坚持着的“杀人偿命”信念一般。

    “杀人偿命?”安归哼笑一声,满脸的不懈与自嘲。背靠着竹根,无力瘫坐下去,脸颊的泪痕马上就又汇聚了涓涓热泪,无声流淌。

    灵慧依旧是怔怔的望着那场大火,火光摇曳,被吞噬的房屋,自己多年的回忆。也一并被吞噬干净了。

    可那里面,有灵慧最美好的回忆么?灵慧在很小的时候,娘亲还是很疼爱她的,每天都会把吃剩下来的稀粥递给她填肚,还总会时不时的对着她笑,那温柔灿烂的笑容,在小小的灵慧看来,是比那些大人们经常提起的仙女还要好看的,虽然小小的灵慧并没有见过仙女,虽然灵慧……灵慧静静的想着想着,泪水就又不听话的夺眶而出了。

    自从灵慧十二岁起,娘亲就再没有对自己笑过了,每天在家都少不了娘亲的一顿狠揍,娘亲从那之后便连饭菜都不曾给自己留点,可自己每天却都要勤勤快快的到那深水湖去打水,那是“水鬼”传言闹得很凶的湖泊,可是娘亲却从来没有问过自己有没有遭遇什么危险,提水回家了还得被她咒骂自己是贱种,打个水还得让她等上一整天……

    这样的回忆,支离破碎,却忆得清晰,于脑海中如破镜般不停浮现,很珍贵么?灵慧也在为着自己为何还要帮着娘亲去打骂安归而深感不解,阵阵内疚感袭上心头,虽然,父亲打从自己懂事起就一直没出现过,但今夜,他对自己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起码不会像娘亲那样无情的打骂自己,起码不会像娘亲这样放火想要烧死自己,如此狠心,狠心到令灵慧汗颜。

    “你这臭婆娘就在这待着吧,老子可没那闲工夫再陪你搅和了,你们两母女,还,还有那个安归……你们一家子都是疯子!”张大爷对着底下被那官绅按住的陈大妈指手画脚的骂了大半天,骂得精疲力竭了,转身就走,走时还不忘瞄了灵慧一眼,看那火辣辣的苗条身材,心魂儿又飘了出来,忽然一阵心寒,赶紧扭头去望望安归钻进的那片竹林,没见安归过来,心想他肯定是走远了。

    就壮起胆子来慢慢走近灵慧,环视一下四周,见家家户户的都把门窗关得严实了,而且灵慧是自己待娶的小妾这一消息也早在镇子里头传遍了。如此一来,要对这灵慧做出什么来自然也是轮不到这些小镇居民多事的。走到灵慧身后,慢悠悠的伸过手去,轻悄擦过灵慧细腰,就要将她一把抱住之时,忽然感觉右肩一顿剧烈疼痛,张大爷连忙扭过头去看个究竟,却见得剑影一闪,一阵光亮闪过之后,眼前世界随即就变得一阵天翻地覆了,视线越趋模糊,很快便没了知觉,眼睛却还是瞪大着的。

    “啊——”陈大妈被按在地上,见着张大爷头颅脱身而去,咕噜噜的滚到了自己身旁,吓得一阵慌乱挣扎,那按住自己的官绅见到张大爷那血琳琳的头颅了,也吓得一个飞身跳起,连声尖叫,跟着其余两个官绅撒腿就跑,陈大妈惊慌失措的连忙往后爬去好远一段距离,站起身来却不知往哪逃跑才好,回家吧,那家却被自己一把火给烧了。

    灵慧听着身边的连声尖叫,看到官绅们都狼狈着跑远了,这才回过神来。刚一转身,但当她看到了自己脚边那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的张大爷尸体时,还来不及尖叫一声,也吓得凤眼一翻,浑身酥软,当即昏死了过去。安归急忙上前抱住,如此接近的距离望着灵慧娇美容颜,安归又想到了子翠——这便是,你对我的惩罚吧?子翠。

    凛冽寒风袭来,将浅水镇四周的树林摇扯出一阵鬼哭狼嚎之音。

    火光在寒风的鼓噪之下,燃得更旺了,好几次直冲向云霄,却又马上缩了回来,依旧妖冶舞动着。

    寅时,楼兰,无忧河边。

    一个打更的老头敲着锣儿一路吆喝:“寅时到,阳人回避,阴人当道……”那锣声噌噌响个不停。经过无忧河边时,急忙将锣儿跟灯笼往地上一放,脚步蹒跚的朝着无忧河畔走去,往常到了这里,他都会偷偷懒,下去无忧河岸边喝口水,靠着岸边杨柳歇息歇息才继续打更报时的。他这偷懒的理由倒也编得相当充分:这样没头没脑的喊了一整夜,是鬼都会渴,是神都会累的,歇息片刻半饷,也绝不为过啊。

    合掌伸下,捧起了一手河水就往嘴里送,那稀疏苍白的眉头却突然一皱,连忙吐出了一口水。“怪了,今晚的水怎么这股味道?”黑夜里这样看下去也看不出个问题来,月光早被乌云遮掩起来了,河水夜里也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老头便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来,往后走了几步之后,取过那放在草地上的纸灯笼,再蹒跚着走到岸边,凑身下去照看个究竟。

    还是看不清楚,老头又伸手下去,捧了一滩水上来用灯笼一照,却吓了一大跳——这水,怎么都变得这般血红?!!吓得一个踉跄把那纸灯笼都给扔到河里去了,这下可好,这可是自己传家之宝来的,家室朝朝代代都是打更之人,这锣儿,这灯笼,也都不知传了多少代了,传到自己这一代,眼看着却要毁于自己一手,老头当然不甘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弯腰下去捞那灯笼,捞着捞着,忽然看到一个浑身长着长毛的动物尸体漂游了过来。

    这无月的夜里,黑漆抹黑的,老头也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动物的尸体,只知道它的皮毛长长的漂浮在水面之上,中间的躯体胀鼓鼓的,但那皮毛究竟是何种颜色,老头也看不出来,毕竟,那灯笼的火光早被河水给淹灭了。但老头这回看着这动物尸体,却没刚才那么害怕了,起码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刚才捧起来的并不是人类的血,而是这动物的,应该是上游有什么猎人在白天打猎,不慎却让这猎物掉水里去了吧。

    老头这样想着,想着,便懒得凑闹了,还是捞起那传家灯笼要紧,再伸长些手,在岸边的河水底下摸索了好久,终于抓到灯笼的竹棍提柄了,紧抓着再往上一提,出水的灯笼一角却勾到了那动物尸体头部,尸体随即在水面一个打滚,正脸翻到了水面上边,这下可把打更老头吓得够呛,呼吸一急促起来,气都上不去了,当即暴毙在了无忧河岸边。

    一旁的杨柳又是一阵轻荡摇晃,妩媚弄姿。

    今夜的楼兰城里没再响起老头打更报时之声,城里千家万户此时都还在梦乡里头,酣睡得正香。小说屋 www.xiaoshuoge.in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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